第25節 安德魯

貝洛的話,讓辦公室裡的原本就嚴肅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馬勒克“哈哈”笑了笑,翻出了抽屜中的菸斗,問道:“你是誰訓練的?”

“是…”

“我纔沒興趣聽你的訓練課程。”當貝洛打算回答的時候,馬勒克又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記住,在警衛處…正確的是事情未必是對的!”

“你可以保留你的權利,但你必須執行命令。”馬勒克推開他的午餐,“你先退下去吧,我得補一個午覺。”

貝洛被被馬勒克弄得無話可說,望着上司不可置疑的表情,他只得深吸一口氣後把接下來的話咽回肚子,端起餐具後頭也不回的退出辦公室。

馬勒克目視着他的助手離開,當房門關閉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搖着頭開始苦笑。在計劃這件事情之前,他就想到會有人反對,今天來領任務的探員們看着他的目光裡充滿懷疑,他們在懷疑他這位處長能否可以真的領導警衛處。

“這個位置還真不是隨隨便便能坐的。”馬勒克站起身走到窗戶旁邊,望着駐地裡匆匆離開的警員們喃喃道:“當初,就應該選擇退休。”在澤姆特重傷之際,馬勒克早已到退休的年紀,見慣了鬥爭他本打算就此退休,但警衛處長的職位實在太誘惑了。

內憂外患的蘇克城,讓馬勒克接任警衛處之後便不敢有一絲懈怠,在接任這個工作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家人好好享受一個晚餐。

這次的案件很棘手,而他設計的方案也充滿着各種不確定性。

前期計劃之所以能夠成功,只不過是利用了精靈對不死者軍團的零容忍,和議會內部的政治鬥爭。

但後期的計劃,就只能完全靠他自己,

如果失敗…

不!不能失敗!

馬勒克虛眯的雙眼猛然睜開,臉上猙獰一閃而過。

5月19日,蘇克城城市議會發布三條法令後,警衛處緊接着便出動全部警力展開了一場大規模的逮捕計劃。

被捕的人員很雜亂,有普通市民、商人、幫派成員、政府官員、守備軍軍官等等,甚至在最後警衛處內部都有十多名探員被內部調查科的人帶走。

原本計劃逮捕的兩百餘人,在後續審訊過程中迅速增長了一倍!

截止20日下午三點,警衛處地牢裡新增的囚犯五百餘人,也虧得因爲之前‘奧布里頓刺殺案’的爆炸,讓地牢重新進行了翻修和擴建,否則還真關不下。

城市議會針對這次逮捕行動,在着兩天之內召開了五次問詢會議。

雖然,每一次馬勒克都能拿出合理的解釋,但沃茲-佩德羅案件的後續調查並沒有任何進展,而議員們的耐心正在慢慢消磨,潘妮-里根對他的信任也在漸漸變味。

神聖光輝教堂,

坐落於勝利廣場側翼,和它旁邊的神聖光輝大劇院,是蘇克城內最具代表性的建築物。

這兩棟建築在舊帝國立國之前便已落成。

她們見證了帝國的崛起和隕落,也見證了蘇克城三百餘年來的發展變化。

神聖教堂是因爲聖騎士需要信仰,在帕特維德大公的主持下建立的,它的存在是爲能夠統一管理當時混亂的聖騎士,爲聖騎士這股新生的力量建立有序的秩序。

三百餘年的時間彷彿轉眼便過去,教堂經歷了最興盛的時期,也有過衰敗,但最終她還是挺了過來。

她的建立是爲帝國的興起,而現在帝國已經成爲了過去!

21日伴晚,

教堂內聖力環繞,安德魯主教帶領着一衆聖騎士正在做晚飯前的禱告。

因爲薩姆希爾大主教的失蹤,安德魯主教自然而然的就披上了大主教的衣服主持整個教堂的運轉,爲城市內的聖騎士提供精神信仰。

禱告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當禱告結束後,所牧師和底層學徒都按照規定進入用餐的食堂,聖騎士們則在他們的指揮官帶領下回到教堂後面的軍營駐地。

安德魯主教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進入食堂,他走到了抄寫室。

抄寫室內油墨和紙張的清香味,讓安德魯臉上浮現出些許懷念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冷漠所代替。

“怎麼這麼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安德魯主教平靜的目光透過層層抄寫臺,向聲音發出的方位望去。

在窗戶邊的暗角處,燈火所不能覆蓋的地方,一個漆黑的人影站在那裡,他穿着牧師學徒的黑色長袍,一雙眼睛在在黑暗中亮閃閃的很是引人注目。

“是你來晚了,我們的這次會面本該在一個小時前就進行的。”安德魯主教並沒有向他靠近,而是走向抄寫室其他地方小心翼翼的探查着。

“不用看了,沒人!”在黑暗中的人影慢慢走了出來,顯露出他高大而挺拔的身影。

這個人居然是警衛處副處長澤姆特,現在負責獅堡的警衛工作!

“希望你帶來了好消息。”安德魯主教並沒有上前,他和對方隔得很遠談話。

“我這沒什麼消息,警衛處最近的行動都是公開的。”澤姆特聲音有些冷,“而且,我也不會去舔馬勒克的屁股。”

“好吧。”安德魯主教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極其冷漠而平靜,“還是按照原計劃,今天晚上開始行動。”

“我覺得我們應該把計劃提前!”

“提前?”安德魯主教走到一個抄寫臺旁邊,手指輕輕劃過上面乾淨的紙張,拿起羽筆點了點墨汁,“爲什麼?”

“難道你不覺得晚上更危險嗎?”澤姆特下意識的向前走出來一步,“現在晚上的警備力量比白天還要嚴,而且深夜中行動我們就像在黑夜中的明火,不出半個小時就會被發現。”

“恩…”安德魯主教手中羽筆慢慢在紙張上滑動,帶着認真的表情說道:“…不錯,難道你能夠和我有一樣的想法…放心吧,我早已安排下去,我們的行動會在一個小時後統一施行!”

“一個小時後?”澤姆特下意識的掏出懷中魔法表,一個小時後也就是晚上七點左右,正是城市各個家庭團聚享用晚餐的時間。

“希望你的計劃足夠完善,警衛處在城市各個區域都裝備有監測裝置,如果你沒有辦法逃避這些裝置的監測,最好還是謹慎一點。”澤姆特提醒道:“耐普多-昆特現在整天都待在守備部隊軍營,警衛處只要發現了我們的獻祭,守備軍和精靈法師最多半個小時就會抵達。”

“放心吧,我們有足夠的人讓他們抓。”

“但願吧。”澤姆特點頭的同時向着抄寫室的門口走了幾步,“關於暗殺行動,你計劃得怎麼樣,半個小時後我們就有一個機會…”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到最後幾乎不可聞,“半個小時後,潘妮-里根召集所有的議員到尤妮斯大廳…我會把警衛人員全部換成我的人。”

“我會安排人…必要的時候我也會親自動手!”安德魯停下手中的抄寫動作,從袖口中翻出一張魔法卷軸,順手扔給了澤姆特,“到時候我們一起行動,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不管有沒有成功,即刻撕開這個傳送陣。”

澤姆特眉毛一皺,“你要自己動手?這…”

“你覺得這件事情後我們還有繼續潛伏下去的條件嗎?”安德魯搖着頭,“這麼大規模的行動,是沒辦法做得絕對保密的...而且,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的成功機率很大嗎?爲什麼還要繼續潛伏?”

澤姆特猶豫幾秒鐘後默然點了點頭,接着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抄寫室。

沃茲-佩德羅被捕後的第三天伴晚,城市議會第七次會議。

連續的會議,讓議員們疲於奔波之外,更讓城市內各個部門差點陷入癱瘓。但並沒有任何人抱怨,因爲對於許多人來說,沃茲-佩德羅的案件相比於他們手中的工作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雖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沃茲-佩德羅的政治生命肯定玩完,但與沃茲-佩德羅有關係的議員也不會任由警衛處關押和處決他。畢竟,他們要防止沃茲-佩德羅在絕望的時候亂咬人。

爭吵在會議一開始便爆發,議員們早已沒有耐心聽取馬勒克無力的解釋。

“馬勒克議員,已經過去三天,你們逮捕的罪犯把你們的地牢塞得滿滿的!”鄧普拓-鮑勃聲音中帶着訓斥的意味,“但你到現在都沒有給城市議會一個準確的答覆,沃茲議員的案件也沒有後續證據。”

“以你手中的證據,根本不具備向法院起訴沃茲議員的前提條件。”他指着馬勒克的鼻子,“你應該立刻釋放沃茲議員,並向議會提交辭呈。”

“你就是一個自私的政治投機者,你根本不配坐在這裡。”

“滾出這個大廳,該死的蠢蛋。”

“最應該接受調查是你自己,警衛處最深處的地牢裡有你一席之位。”

與沃茲-佩德羅有聯繫的議員們,在鄧普拓-鮑勃的帶領下,立刻對馬勒克進行攻擊,彷彿此刻的馬勒克已經是一位十惡不赦的罪犯。

馬勒克聽到這些語言,下意識看向了首座的議長潘妮-里根,但對方並低着頭翻閱着文件,而他平常時間的裡盟友,也都相繼迴避着他的目光。

“呼”馬勒克長出一口氣,嘴角有些發苦,心中突然有些想放棄現在所作的事情,但隨後這樣的想法便被他強大的意志力所拋棄。接着,他臉上皺紋緩緩舒展,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慢慢解釋道:

“首先,警衛處在過去三天之內逮捕的人,並不是都是罪犯…可能我用‘逮捕’這個詞不怎麼準確,我們只是請他們回警務處協助調查…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我們的探員通過對這些人的協查和審訊,發現了許多問題。”

“你有必要把警衛處的發現公佈出來。”鄧普拓-鮑勃在語言上緊追不捨。

“除非你能現在就改變我們的法律,否則我不會出示我的調查結果。”馬勒克對於這一點相當堅持,“案卷在我這裡,出了問題我會負責…”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

“你…”鄧普拓-鮑勃語氣一滯,“你在爲你的無能尋找藉口。”

“我確實挺無能的。”馬勒克用戲謔的目光望着鄧普拓-鮑勃,“關於這幾天的調查,我們寫成的報告書可堆滿了警衛處的檔案室,而你…”他指着鄧普拓-鮑勃,“尊敬的鄧普拓議員,報告書中關於您的事情比您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您如果堅持意見,我可以先公佈關於您的那一部分。”

“你調查我?”鄧普拓-鮑勃猛然從座位彈起。

“不,您不能這麼說。”馬勒克無辜的擡了擡肩膀,“是我們的探員在審訊的時候,有些人說了一些關於您的事情,我們只是按照規定記錄在案而已。”

“你這屬於違規!”鄧普拓-鮑勃瞪了馬勒克一眼,然後看向潘妮-里根,“大人,我相信被調查的議員不止我一個人,馬勒克現在做的事情早已超出了他的職權範圍,我建議立刻對他進行隔離審查。”

潘妮-里根聽着這些話的時候面無表情的看着馬勒克,心中自然也對馬勒克這樣的越權行爲非常的不滿。

但現在處理馬勒克的話,他手裡的案子又交給誰?

“我覺得…”潘妮-里根環顧四周,“應該再給馬勒克議員一點時間,畢竟他手上的案子關係到整個城市的安危…如果我們罷免了馬勒克,他手中的案子交給誰?”她目光移到鄧普拓-鮑勃的身上,“你,可以勝任嗎?”

鄧普拓-鮑勃聽到潘妮-里根的反問,板着的臉彷彿吃了蒼蠅一般難看。於是,在只得收回望着潘妮-里根咄咄逼人的目光,重新看向馬勒克,“但也不能任由他這麼胡來!”

“三天!”潘妮-里根伸出三個手指頭望着馬勒克,“你還有三天的時間來處理你手中的問題,三天之後如果依舊是現在這個樣子,你就自己遞交辭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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