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羅拉說話的時候,用她纖細的手指指着扎克伯利所在的區域,一股奇特的能量涌現之間,她低語道:“我可以隨時製造成百上千的亡靈君主。”
這句話在大廳內不死者的靈魂深處迴響之時,扎克伯利身上突兀的出現些許黑霧把他整個人團團包圍,在一雙雙驚恐的目光中,那詭異的黑霧直接鑽入了扎克伯利的身軀之中。
扎克伯利的身體沒有如同衆人想象中碎裂消散,那突兀出現的黑霧明顯沒有剛纔吞噬衆多靈魂身軀那麼充滿破壞力。反應過來的亡靈法師和不死者將軍發現,扎克伯利的靈魂記憶正在以一種令人想象不到速度發生質變。
當所有人明白過來正在發生的事情時,扎克伯利身上的黑霧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重新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扎克伯利表面上沒什麼變化,但他身上來自靈魂記憶的強烈的壓迫感比剛纔更明顯。
亡靈君主就這麼誕生了!
“感謝您的恩賜,陛下。”扎克伯利依舊如同之前那樣對費羅拉充滿敬意。不過,不同與之前的是他眼中沒有了迷茫和恐懼。
費羅拉沒有理會扎克伯利的讚美,她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這次沉睡讓我知曉了許多事情,許多原本已經封存的秘密。”說話間,她又把手指指向布雷迪德利,在衆人驚奇和嫉妒的目光中,布雷迪德利也很快完成蛻變,變成一位亡靈君主。
“我不會干預穆韋特和活人世界的戰爭,這場戰爭會讓他明白自己的渺小和無知,但穆韋特不能被殺死…”費羅拉盯着扎克伯利,“你明白了嗎?”
“明白,陛下。”扎克伯利聲音比以往多了些果決。
大廳內衆多高等不死者此刻都熱切的望着他們的女王,期盼着下一刻那神聖的手指能夠指向自己,因爲女王剛纔說過她可以很輕易的就製造上百名亡靈君主。
但費羅拉並沒有打算再人爲製造亡靈君主,她很隨意的打量着大廳內所有的不死者,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恩希-艾拉身上,問道:“我記得你承諾過我一支聖騎士軍團!”
“我不曾忘記我的職責,不過這需要時間,因爲我們族人大多數的思想是扭曲而瘋狂的。”恩希-艾拉並沒像其他不死者在面對女王詢問的時候,把自己表現得彷彿無所不能一般,他回答得很謹慎,“僅僅把這些扭曲而瘋狂的思想平復下來就得花費不少的時間,更何況讓他們信仰聖力。”
“不能直接改變他們的思想嗎?”扎克伯利現在沒有之前對待恩希-艾拉那種盛氣凌人的態度,“很早之前,你就曾說過我們可以篡改記憶,並大批量製造聖騎士。”
“沒錯,事實上我的試驗很成功,我製造出大量可以使用聖力的族人,但他們…不,應該說它們也僅僅是隻會使用聖力。但是,這些他們會本能的吸食邪能,這使得聖力和邪能兩種力量相反的力量在他們的體內產生對抗,其最終的結果就是被中和的力量融成渣子。”
“這麼說…你失敗了?”費羅拉的聲音在大廳內迴響。
“並不是完全失敗,至少有一例成功。”恩希-艾拉說道:“有一位族人現在通過每天的冥想已經可以控制聖力…但我剛纔說了,我們的族人會天生的吸取邪能以延續自己的存在,所以想要真正成爲一名強大的聖騎士,就必須先得像我一樣學會控制自身體內的邪能和聖力的衝突。”
“恩…那你繼續努力吧。”費羅拉收回她的目光結束與恩希-艾拉的談話,擡着頭望着被魔法燈照得通亮的天花板,說道:“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幾百年前的樣子,外面的活人勢力非常的強大,我在沉睡的時候曾幾次被他們爆發出來的靈魂能量所驚醒。”
費羅拉的話讓所有人心中一驚,但她並不在乎這些人心中的震驚,繼續說道:“我彷彿能從迷霧中看到艾魯克領和高地草原族人的結局,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我們需要至少百年的時間來繁衍我們自己的文明…但很明顯的是,有人不願意給我們這個時間。”
女王的話讓大廳內這些高等不死者都不約而同的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氣氛剎那間就變得比前一刻更爲凝重。
“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向外擴張,現在的克蘭城防禦不是正好空虛嗎?”不死者將軍薩博諾立刻出列說道:“以我們目前的力量,完全可以把死亡散佈到更遠的地方。”
“費爾德領和納侖森林北部的精靈大軍正在死死的盯着我們,還有洛丹地堡裡的矮人,他們在文森特堡西北地區集結的兵力也不能小瞧。”一位穿得如同遠古人類祭司的亡靈法師提議道:“我覺得應該先擊敗精靈和矮人,解除根本威脅自後再考慮向外擴張。”
“我同意夏普的建議。”布羅査多雙眼的藍光不斷的閃爍,漆黑的大嘴張合之間說道:“先把那羣高高在上的精靈變成我們的奴隸,讓死亡的氣息遍佈在整個納侖森林。”他先是瘋狂的高喊,然後又望着費羅拉卑謙的說道:“陛下,現在活人世界大部分力量都被艾魯克領和高地草原的族人所吸引,正是我們向精靈發動復仇戰爭的最佳時機。”
“對,時候向精靈復仇了,應該讓那些低賤的長耳怪回想起遠古時代面對我們不死軍團瑟瑟發抖的模樣。”
“我都忍不住開始幻想精靈那醜陋的身軀在我們利刃下被分割的畫面!”
“血仇必須要用鮮血來祭奠,遠古的先祖很肯定會因爲精靈的鮮血和靈魂而雀躍!”
不死生物天生就喜歡戰鬥和破壞,談論戰爭的時候他們的靈魂永遠都處於興奮的狀態,片刻之間大廳裡許許多多高等不死者開始歡呼,彷彿精靈王國已然被他們攻下。歡呼聲讓少數持有不同意見的高等不死者沒能說出自己的看法,他們只能躲在這歡呼的背後表示默默的看着。
兩位亡靈君主也沒有加入歡呼的行列,他們保持着自己的高傲的態度,並認真思考之前幾位族人提出來的建議。
“艾拉公爵,你好像有不同的看法。”費羅拉的聲音穿過陣陣歡呼,目光再次落到大廳裡那位不怎麼受自己族人待見的亡靈聖騎士身上。
恩希-艾拉早已習慣族人的懷疑的目光和敵意,他並沒有絲毫的畏縮,用一種很公式化的音調說道:“我不同於和活人世界的實力正面對抗!”
“哦?”費羅拉表現出很大的興趣,兩位亡靈君主也在思考着恩希-艾蘭的話。
“不正面對抗,難道和他們玩遊戲嗎?”
“玩外交遊戲,這是霍科羣島之前最喜歡的玩的遊戲!”
“你身體裡的邪能被聖力抽乾了嗎?以至於讓你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他還記得自己是霍科羣島的艾拉公爵!”
費羅拉並沒有阻止族人對恩希-艾拉的嘲笑,她帶着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恩希-艾拉等待着着接下來的話。
老公爵並沒有在意旁邊族人對他的說的那些嘲笑之語,他深吸一口氣用更洪亮的聲音說道:“現在艾蘭大陸上實力最強大的活人勢力,無非就是人類、精靈和獸人。”
“在過去的三年他們內部發生的戰爭規模,並不亞於他們與我們之間的戰爭規模。我相信他們內部並不是如同表面上那麼和平,甚至人類內部本身就充滿了矛盾…我個人認爲,想要擊敗活人世界,最好還是從他們內部着手。”
“我們的先祖早在過去幾萬年時間裡就用過你所說的辦法。”亡靈法師夏普搖了搖頭,“事實證明,這種方法在我們戰爭前期確實可以起到效果,但當活人世界反應過來後,我們在其內部發展的力量會就被慢慢清除,畢竟活人和死人其實非常好區分。”
“雖然我沒有怎麼運用傳承記憶中的知識,但記憶中記錄的歷史我都認真研究過。所以,這種問題我不用您的提醒,夏普閣下。”恩希-艾拉雖然臉上帶着卑謙的笑容,但說出的話卻充滿硬氣,“我們以往的辦法,是誘惑活人世界的統治階層,讓他們變成我們的族人,就如同現在艾魯克領的穆韋特-菲林和高地草原的那羣蠢蛋。”
亡靈法師夏普被嗆得說不出話,他雙眼中陰沉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恩希-艾拉則依舊保持着卑謙的笑容,緩緩說道:“其實,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在活人的世界經營力量,因爲他們手裡自己掌握的力量就足夠摧毀他們自身。”
夏普立刻冷冷的反駁道:“就算最瘋狂的靈魂,也懂得保護他們自身,沒有任何有序的生命會摧毀自身的存在。”
“不要讓傳承記憶左右你的思維,你得獨立思考問題。”恩希-艾拉藍色雙眸中閃現着淡淡的金色聖力,“否則,你只能陷入那龐大記憶中的慣性思維,重複着我們幾萬年的錯誤。”
老公爵慢慢挺起彎曲的腰,環視左右說道:“之前,我們就曾認真推演過以我們目前的實力,雖然有可能打敗精靈和矮人,但卻無法徹底摧毀整個大陸的反抗力量,我們現在之所以按兵不動,就是爲了積蓄更多的力量。”
“但這片土地的資源有限,如果…”
“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就討論過嗎?我們擁有近乎無盡的生命,而活人的世界除了精靈和矮人外,沒有任何勢力可以耗得過我們。”恩希-艾拉加重的語氣,“我還是之前的態度,不要讓你們思緒中瘋狂的思緒左右你們的思路…而且,就算在未來戰爭中我們獲得最終的勝利佔領了整個艾蘭大陸,又有多大的意義?”
他聳聳肩,“還不是照樣繁衍生息!”
老公爵的目光落到費羅拉身上,但並沒有勇氣這位女王對視,“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並不是把自己捲入戰爭,讓靈魂享受血肉翻滾的快感。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永久的存續在這片美麗的大陸!”
來自靈魂記憶的壓力讓恩希-艾拉收回目光,環視左右說道:“你們總是想着如何讓自己的靈魂雀躍,而我則在恐懼記憶深處那無盡的黑暗和恐懼。”
“我再也不想讓自己的靈魂記憶在那黑暗和孤獨的環境中待那怕一秒鐘!”恩希-艾拉慘白的臉上肌肉緊繃,雙眼中的恐懼盡顯無疑。
“我也一樣。”費羅拉紫瞳閃爍着異樣的厲色,“我就算是永久的陷入沉睡,或者被永久的摧毀,也不要再陷入那無盡的黑暗…所以,說出你的想法吧,艾拉公爵。”
恩希-艾拉恭謙的點頭,“目前活人世界已經在開始戰爭動員,雖然艾魯克領的和高地草原的族人很強大,但我覺得僅僅依靠這些力量根本無法對活人世界造成任何威脅,除非我們發動全面戰爭,但如此一來只會讓活人世界的力量更加的團結。”
“但如果我們向活人的世界表明…我們是無害的呢?”恩希-艾拉說出一句令讓包括費羅拉在內所有不死者意外的話,“當活人世界有人相信我們是無害的,他們還會像現在這般團結嗎?”
“你覺得有人會相信嗎?”扎克伯利臉上帶着一種豁然開朗的表情,但眉宇間的疑慮同樣很嚴重。
“我們已經用事實證明,我們的族人也有許多向往簡單而平和的生活。”恩希-艾拉小心翼翼的和扎克伯利對視,“高地草原最新的實驗體,那些被保留生前完整記憶的族人,他們在接受自己成爲新的生命體後,並沒有瘋狂的破壞慾望,他們甚至返回了活人世界,雖然大多被燒死,但這位我們的對話提供了條件。”
“我們在過去幾個月的時間裡總是在商討如何建立我們自己的文明,但當會議結束之後,我們大多數族人的靈魂又再次變得瘋狂和無序…”
“艾拉公爵,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以後單獨討論。”費羅拉打斷恩希-艾拉的話,“我們現在討論的話題是外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