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驚疑之時,從山角處青影一閃,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拐了出來,此人身材不高,衣服青土,皮膚黝黑,頭上戴着一頂破草帽,似是一個剛從田地裡歸來的農夫相仿。他手中拿着一把劈柴短刀,刀上有血滴落。諸人若不是瞧見順着刀鋒滴噠的鮮血,幾乎沒人相信就是剛纔此人殺了週一腳。
田太庸呵呵一笑道:“志遠兄,你守的好門戶。”方太庸道出此人姓名,人羣中有人驚呼道:“此人原來便是‘刀鎮四方’何志遠,何老英雄。他這一報號,諸人更是齊聲‘噫’‘噢’之聲不絕。
此人十多年前聽說手拿一把柴刀,縱橫馳騁江湖十多年,從未敗過,近年來卻從未聽到此人消息,想不到今日會在此見到他。衆人口稱‘噫’自然是意外他在此地出現,而‘噢’是他一刀殺了週一腳,也並非意外之事。
何志遠乾咳一聲,蹲下身子,將手中的柴刀在地上蹭了二下,把刀上的血蹭掉。然後從兜裡掏出煙鍋袋,慢條絲理的裝了一袋煙,自言自語說道:“唉,老了,記的以前殺人是一刀捅過,死的人哼都不哼一聲,現在出刀都沒了準頭,居然弄出這麼大的聲響,驚了諸位,小老兒真是該死。他輕描淡寫的說着,在場數百羣雄卻聽的清清楚楚,啞口無言。
田太庸道:“有何兄在此把關,我和張兄也就放心了。”何志遠又幹咳道:“你們說你們的,我只是一個打雜的,大場面上不了,但是把個門,種個地什麼的還是可以用一下的。”
田太庸道:“何兄客氣。”他衝大家一抱拳道:“剛纔不過是發生了一件意外之事,大家不要擔心。我和張兄還沒有把話給大家說完。”他衝張暮遲使了一個眼神。張暮遲哈哈一笑,衝大家施一禮道:“諸位,剛纔之事怨我,沒有把話講完,當然,也怪週一腳這位老弟性急一些,死的實在可惜,罷了,先說正題。方達何在。”
這時,臺下左處一個漢子高聲喝道:“在這裡。”諸人嚮應聲之人望去,見此人身高體大,身上肌肉鼓鼓,顯然練了一身外家好功夫,不過此人卻穿着一身道袍,配上其凶神模樣,倒襯的衣服有些不倫不類。
張暮遲道:“你給大家說說,這麼多年你都幹了一些什麼事?”那大漢嘿嘿一笑道:“說啥子,就是殺了幾個官府狗官,搶了幾個官府庫房,前兩個月在保寧府又幹了一票,這幾年錢財積蓄好多多,足夠一萬人吃半年沒啥問題。現在兄弟都等不及了。什麼時候師父你一發話,大家就給着你造反。”此人四川口音,說話粗聲粗氣。諸人卻沒想到此人居然是張暮遲的弟子。
張暮遲點了點頭,臉又衝向東邊道:“錢通四賢侄,這幾年你又做了些什麼?”
東邊人羣之中一個胖呼呼的中年人衝諸人揮了揮手,臉上露出笑容,諸人瞧此人商賈打扮。穿着也甚是考究。樣子甚是可親。此人應道:“師叔,小侄這幾年就在京城與天津府兩地來回走動,結交了不少京城的闊少大官,這些年盡喂他們。只要師叔發話,師侄自然會讓他們把這些年吃進去的重新再吐出來,他們都有殺頭的把柄在我手中,只要師叔要做大事,錢不愁問題。”他京味極重,但聲音清晰,在場諸人聽的清清楚楚。
張暮遲擺了一下手,衝諸人道:“大家剛纔聽了我弟子與賢侄的話可能也都明白,實不相瞞,現在天下各府各州都有我等兄弟培植安插的人馬,可以說事情已經萬事俱備,只差一個好的時機。雖然現在民心安定,但天下漢人佔大部分,只要我們打着恢漢驅滿的口號,天下必定響應,到時大家轟轟烈烈做場大事,也不枉你我英雄本色。”他說到此處,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布,一抖手,白布張開。張暮遲指着白布道:“上面已經有江湖數十名成名英雄的簽名,一會,麻煩諸位也在此上面留名作證,若真是推翻了滿人天下,諸位便是開國先勳。相信諸位都是熱血之人,在此留名也只是個提議,我向諸位保證,三個月不到,天下必定有大事發生。”
田太庸接口道:“張兄就喜歡賣關子,大家都是自已人,什麼大事還不能告訴諸位嗎,我來說吧。”他掃了臺下諸人一眼,面露喜色道:“聽聞近一年來,當朝皇帝雍正身子骨可是不行了,據我們打入皇宮的人報知,滿人皇帝頂多只能再活一年,可惜,我們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最好讓他幾個月內就死,他若一死,天下必定大亂,我們就可趁機而動,到時,天下響應,哼哼,正是恢復我漢人大好河山時機。”
話說到此處,臺下那名華貴青年突然高聲說道:“你說死就死嗎,莫非你是閻王爺不成。”此言一出,諸人皆都聳然,現在諸人已經明白,原來方太庸等人早有預謀,想借此會逼天下英雄就範,明的對諸人曉以大義,借滿漢之爭商討天下大事,但明眼人都瞧的出來,若是今日不在白布上簽字,只怕難以活着下山。此人居然敢如此頂撞田太庸,有膽小者心中不免對此人的性命隱隱有些擔擾。
田太庸打量了他一眼,見青年依然手搖摺扇,臉上沒有絲毫驚懼之色。他突然哈哈大笑道:“問的好,相信諸人心中也對此話心存疑問,那我就爲大家把話說開了吧,大家知不知道爲何今日風大俠與葉大俠失約華山十年劍約之期。”
他話剛說完,臺下一陣騷亂,諸人交頭結耳,議論紛紛,有腦子轉的快此時心中想到:“莫非兩人、、、、、、、。”
田太庸臉色甚是得意,說道:“不錯,二個此時直怕已經北上,去京城行剌雍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