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聽他願意換衣,心中也是大喜,將身上的粗布衣服脫掉,走上前與路大昌交換。衣服拿到手中,便嗅到一股發黴酸味。衝的他直吸鼻子。肖嘗紅上前一步道:“公子,你穿我這件吧,我穿他的。”弘曆道:“你比我個子高一頭,咱們身碼不合,這件衣服你如何穿的了。”當下,強忍把衣服穿在身上。對着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已的臉色甚是乾淨。便拿衣服向自已的臉上蹭去,一蹭之下,臉上多出幾條粗粗的黑道。弘曆又蹭了兩下,將臉蹭的甚是骯髒,又解散頭髮,散了些搭在臉上,又鬆鬆繫上,再瞧瞧鏡子中的自已,連自已都認不出了。弘曆哈哈大笑,對鏡子中的自已甚是滿意。他回頭一瞧,見二人也都換好衣服,揮手道:“走吧。”肖嘗紅瞧見他現在模樣,心道:“四皇子這個裝扮,還有誰會認出他是當今四皇子,試問天下衆生誰不惜命,四皇子聰明靈敏,他自有主意,以後我少說話爲妙,言百春爲何讓四皇子打發回去了,皇子不就嫌他多話嗎。”路大昌奇怪的是這個小孩子原本長的甚是俊秀,不知爲何要把自已弄成乞丐模樣。昨日在山洞中四皇子與言百春談話之時,他正重傷昏迷,故此他也不知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便是當今四皇子。
三個人出了客棧,騎上馬。路大昌服下熊參膠丸後,雖然傷未痊癒,但此藥甚是對症靈驗,騎馬揮鞭沒有一點問題。當下,三人由路大昌帶路,前行約一里之地後,岔開大道,向小道奔馳而去。行有一個時辰,前面道路愈是難行,想必此道少有人行,路邊荒草幾欲將道埋沒,路面坑凹起伏。三人行的漸漸慢了下來。突然,後面傳來馬蹄之聲。三人向後望去,見一紅一綠兩道身影如一陣旋風似的飄至近前。弘曆甚是好奇,放緩馬速,仔細打量,見兩匹白馬之坐着兩個穿紅掛綠的女子。他二人座下馬匹甚是神駿,奔跑如飛,行走此路如履平地。轉眼之間便趕上弘曆三人所乘之馬。
二人到了近前,馬速不減。弘曆向二人打量,見二位女子年紀甚青,而且面容俊美。心中好生奇怪,付道:“兩位如此年少貌美女子騎着駿馬行走在此偏僻小道,甚是怪異。”那紅衣女子在與三人並行的一剎那,也用眼角向三人瞟去,目光與弘曆相對,弘曆心中不覺怦然一動,待仔細瞧去,二人已超過三人,向前面奔馳而去。肖嘗紅不自覺稱讚道:“真是兩匹好馬,如此神速,只怕千里馬也不過如此。”弘曆道:“不錯,若我們三人有此好馬,只怕天黑之前必能趕到保寧府。”路大昌撇撇嘴道:“這有什麼了不起,我所見之好馬比之快十倍,只是你二人見識太淺,見這兩匹尋常之馬都要稱讚一番。”
二人知道他好吹牛,也不爭辯。三人依舊不緊不慢的向前行去。又行了一柱香時間,三人隱約瞧見剛纔超過三人的那兩名女子站在路的中間,似乎被什麼給阻住。弘道:“那不是剛纔超過我們的二個女子嗎,不知怎麼停下來了。”肖嘗紅雙腿在馬肚子夾了一下道:“公子,你在此等候別動,我上前瞧個究竟。”說罷,自已單騎搶先奔出。路大昌也是奇怪,揮動馬繮,也趕了上去。弘曆怎麼安心一個人留在後面,也摧馬向前奔去。到了近前,這纔看清,原來前面兩名女子被二名男子攔住。兩名男子身子魁梧,背上各揹着一個包裹,一個臉型圓胖,另一個臉上長滿麻子,俱帶風塵之色。似是路上奔波久矣,在他們身邊,一青一黑兩匹馬倒在地上。馬的口中還隱約有喘息之聲,瞧樣子似乎是不堪勞累所致。
只聽那名長滿麻子之人喝道:“兩名女子聽了,我二人是軍差,有大事要向雲貴總督大人稟報,一路馬不停蹄行到此處,馬被累倒,你二人快些下馬,借我二人一用,若是耽誤大事,只怕你二人吃罪不起。”那名穿紅衣女子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辦你的軍差關我二人什麼事,你有大事要辦,我二人也有大事要辦。你二人快快閃開。”那圓臉之人‘刷’的抽出刀來,喝道:“如此偏僻小路,你二名弱女子騎着如此好馬,怎不讓人生疑,快快將馬讓出,我二人也不追究此事,否則把你拿到官府之中,不但告你個耽擱軍機之罪,到時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
那紅衣女子咯咯笑道:“官爺兩個口,怎麼說怎麼有理,若我二人不讓呢,你便要殺了我們,是不是。”那麻臉漢子冷笑道:“軍機大事,誰也吃罪不起,何況你們二個女人。我二人有要事再身,不給你們二個娘們閒說廢話,我只問你們二人,讓還是不讓。”那紅衣女子又道:“我偏偏不讓,瞧你們能奈我何。”兩個男子對視一眼,麻臉漢子也抽出刀來,二人俱都拉開架式,就要奔過去砍兩名女子。弘曆高聲喝道:“且慢。”兩名男子與馬上女子同時一怔,俱都向他望去。剛纔二人與那名女子對話弘曆已聽的清清楚楚,心中暗自想道:“二位信差爲送消息居然將馬都累死了,而且去的地方雲貴總督鄂爾泰之處,只怕所稟報之事必是軍機大事,我身爲四皇子,這個忙豈會不幫。不過,攔路硬截他人馬匹,何況對方是兩名弱女子,人家不給就要動手,此事做的也未免太霸道了。”想到此處,見二人拿刀便要上前砍人,急忙出聲高喝。
那兩個官差斜視了弘曆一眼,見此人衣衫破爛,面容髒亂,生出輕視之心。麻臉漢子喝道:“官差辦案,不相干的人閃開了。”肖嘗紅大怒,便要上前,弘曆衝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在馬上一拱手,陪笑道:“兩位官差,如果要馬的話,我這裡有兩匹馬送給大人,還請官差把這兩位姑娘放過去吧。”圓臉漢子聽了此話,又打量了弘曆一眼,嘿嘿笑道:“想不到此地還有英雄救美之事,這位兄弟,不是不給你面子,而是我們要辦的事情十分緊急,一刻也耽誤不得,需要好馬,此處既然有兩匹好馬,我們要你們那兩匹劣馬作甚。”麻臉漢子道:“兄弟,給不相干的人廢什麼話,動手罷。”說着,率先揮刀奔了上去,衝那紅衣女子所騎的馬腿砍去。他存心搶馬,自然不敢真砍,而是想把馬驚了,前馬腿直立起來,馬上女子在馬背把持不住,摔下馬來,自然事半功倍。哪知一刀砍過,那女子在馬上一拉繮繩,的確前馬腿直立起來,不過卻並沒有將馬上女子摔下馬去,而是馬蹄直向麻臉漢子胸前踏來。
那漢子大驚失色,急忙後退一步,還未站穩,那紅衣女子手腕一抖,一把飛刀飛出,直向那漢子的面門奔來。麻臉漢子舉刀磕去。但飛刀突然在空中一個拐彎,繞過漢子的刀,徑奔他的左臉。與此同時,那綠衣女子也是一抖手,同樣從他袖中飛出一把飛刀,向圓臉漢子的胸前奔去。二人都想不到兩名弱女子身上居然有功夫在身,剎那間兩個人一陣手忙腳亂。左躲右閃,費了好大力氣,纔將身形穩住。各自收了輕視之心。麻臉漢子喝道:“日則滿,這兩個女子來者不善。”圓臉漢子應道:“不錯,我們需小心應付纔是。”
兩個女子似乎並未善罷甘休,二人還未有喘息之機,飛刀又至。弘曆在一邊瞧了個匪夷所思,他低低對肖嘗紅道:“肖先生,你瞧怎麼如此怪異,飛刀似長了眼晴一般。”肖嘗紅久使大刀,自然明白其中的奧妙。把聲音略微提高說道:“這位小兄弟,你瞧清楚了,兩個女子手腕之中似乎有一根絲線在操縱飛刀。仔細辯別,便能瞧出個所以然來。”
因爲弘曆換了身破衣服,肖嘗紅不敢以公子相稱,怕人瞧出了破綻。他見兩名漢子俱是公差,存心幫忙,故才聲音響亮。果然,麻臉漢子聽了此言後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心道:“此人暗地助我,不知是何身份。”他既然知道飛刀奧妙,自然不再一昧閃避,振了一下精神,,又抽刀凌空砍去,想要將操縱飛刀的絲線砍斷。弘曆仔細瞧去,果然見兩個女子手腕之間晃動之際,隱約有根細線,瞧的不甚清楚。他心道:“一根小小的絲線居然將飛刀操縱的如此靈活,這兩個女子非普通尋常之人。”
那紅衣女子見肖嘗紅說破了他的飛刀之妙,衝這邊撇了一眼,‘哼’了一聲,一抖手,又一把飛刀從袖中飛出,喝道:“青芽,快點打發這兩個官府走狗早點上路。”那綠衣女子應了聲:“是”雙手交叉一晃,又有兩把飛刀飛出,加上之前他甩出的一把,一共三把飛刀呈‘品’字型,直奔圓臉漢子的上身而來。一把飛刀都讓兩個人手忙腳亂,三把齊出,那圓臉漢子再難躲過。他咬咬牙,拼着挨刀,一轉身,向三把飛刀後面抄去,想用刀將三把飛刀後面的操縱絲線砍斷。哪知砍過之後,其中一根絲線被他砍中,但絲線韌性極強,不知用何物所制,居然未能砍斷,反而他用力過猛,閃了一下,向前栽去,另兩把飛刀不改去勢,‘璞’的一下,直插他的左右肩。青芽隨手一拉,兩把飛刀從他兩個肩中拔出,飛刀端出帶有倒剌,兩塊肉被飛刀帶出,疼的那圓臉漢子痛叫一聲,摔在地上。
這時,那麻臉漢子也是慘叫一聲,那紅衣女子其中一把飛刀從他的脖頸穿過,麻臉漢子掙扎了幾下,登時沒有了力氣。肖嘗紅見事情緊急,對弘曆說道:“公子,動不動手。”弘曆尚自猶豫之時,那綠衣青芽又是一刀,結果了圓臉漢子的性命。她收起飛刀,摧動座下駿馬,到了二人身邊,一個海底撈月,將二人後背上的包裹抄在手中。衝紅衣女子一笑,說道:“姐姐,到手了。”紅衣女子點點頭,說道:“咱們離開此地。”兩人將馬頭調過,便要離去。弘曆這才明白,原來二人居然是爲了兩個官差身上的包裹而來。可笑兩名官差還想搶二人的馬匹。他心道:“不好,二名官差一路奔來,身上定有京師給雲貴總督鄂爾泰的密信,此二人居然敢截殺密差,肯定與造反賊人有關,此信落到反賊手中,勢必對鄂爾泰指揮的大軍不利。”當下心慌之下,失口喊道:“不要讓兩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