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真情流露
沈瀾和楊小宇一前一後回到屋裡,楊小宇習慣地坐在電腦前看他的網店,沈瀾坐在沙發上,看着楊小宇的背影。
這孩子長大了,是個努力又有責任心的好孩子,自己來到這個家裡也有七八年了,他剛來的時候是以一隻貓的身份來的,那個時候,他是小咪口中的小白,而楊小宇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善良正直的孩子在奶奶的影響下對小咪關懷備至,也對小咪心愛的貓咪非常關心。
本來他以爲他的一生就會終結在一隻叫小白的貓咪身上,他的心願只是小咪能好好的度過餘生,誰知道在來到這裡第五個年頭的時候碰到了那個小女孩兒,也喚起了他封存了七十多年的記憶。
記憶裡那個清純美麗又豪爽大氣的女子和女孩有些許的相似,他看得出她對自己的喜歡,他也想更多的接近她,也許起初他並沒有抱着能得到血玉鈴的奢望,必竟在那個動亂的年代發生的事兒而且過去了那麼多年,必竟世界上相似的人也很多,不過他還是每天都去看看她,裝作一隻貪吃的貓,其實他吃那些小魚乾兒吃得真是有點反胃,但是看到她快樂的樣子,他還是裝作歡快地吃下去,他喜歡她的笑,她對着她嘰嘰咕咕地說一些他覺得很天真也很新鮮的話,就這樣,一天天他也很高興。
如果不是那次去了她的家裡,如果不是見到了雨樂的爺爺,也許到現在他還只是一隻貓,更或者他也許已經從這個世間消失。
但是那一天他看到了雨樂的爺爺,雨樂長得其實是像她的爺爺的,而她的爺爺卻更像一個人,婉雲,這個深藏他心間七十年的名字,他一直記得。
記得那年她打扮的像個叫化子一樣跑到自己的家中,當時他正因日本人逼他交出血玉鈴而惱怒,他以爲日本人收買了哪裡的妓女來騙他,因爲儘管她臉上劃的七道八道也掩不住眉眼間的清秀,更何況還有成熟少女的身材,所以他怒了,可是女孩一開口,一瞪眼,一股凜然之氣竟讓他有些失神,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同時也對這個天生麗質又質樸率真的小姑娘產生了興趣,也許是命中註定,她本來馬上可以走的,是他讓奶孃留下她,問問她的情況,當時奶孃還取笑他,說要給他做媒,沒想到就是這兩天讓他們之間的淵源延伸了七十多年。
雖然後來是天人永隔,他們終究沒能再見,但是他很欣慰能遇到她的後人,知道她原來活了下來,並且有了家和孩子,他也安心了。他曾經很怕因爲他的緣故讓無辜的她受到傷害。
更讓他確定真相的是他雖然是人的靈魂,但是因爲在小咪這個靈貓的身體裡,所以他第一時間已經感受到血玉鈴的存在。
當時他的心情複雜到地極點,想起那麼多年的痛苦和煎熬終於有了解決的辦法,想到自己還可以恢復人身再真正的站立在這天地間,想到小咪或許可以找到傳承,自己的家族或許再興盛,想了太多太多,以至於久久的都沒動一下,幸好雨樂只是認爲自己怕生了,沒有讓自己再下樓,因爲他一直在強忍,強忍着不去接近血玉鈴,他渴望,卻也怕!
他雖然只是以一隻貓的形態存在卻也間接知道一些如今社會上的事情,他如果真得那麼做了,或許他能恢復人身,但也許會馬上失去自由,這樣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會被當作異類而控制吧?他說的話會有人相信嗎,還有小咪,靈貓是喜歡自由的動物,它如果被人控制,監禁甚至研究對它來說真是生不如死,所以,在沒有萬全之策的情況 下他只有忍,忍,忍!
再後來他見雨樂都要忍着撲上去的衝動,因爲這個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將血玉鈴帶在了身上,雖然在那一串五顏六色的珠子中間,但那一點殷紅常刺激的他血液沸騰,很多時候他遠遠的窺視,更有很多時候他用睡覺來強行讓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但是那一天還是來了,當珠子從雨樂腕上脫落的一剎那,他的眼裡只剩下那一點殷紅,他所有的思想都來不及想,他的身體已快過了思想,找到它,按住它,默唸那些口訣,這是七十多年裡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事情就這樣在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的情況下發生了,另他感動的是這兩個孩子,那麼善良,那麼貼心,雨樂活潑大方又很懂事,小宇重情重義努力正直,兩年多的相處他們都把彼此當成最親近的人,如今卻因爲自己讓他們處於了危險之中,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都是他的疏忽,他以爲那個人真得死了,那個東西真得是無主之物,現在看來他確實低估了他們,他很自責,也有點懊惱,他活了那麼多年怎麼能輕易的被別人算計呢?如果沒有自己,那兩個孩子都將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唉!”沈瀾不禁嘆息一聲。
“大哥你累了就去睡會兒吧,別想那麼多事兒,這是我們的國家,他們再怎麼囂張還能把我們怎麼樣嗎?你想的太複雜了吧?楊小宇開導着沈瀾,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他不相信在自己的國家,在這和平時期,法制社會自己能出什麼危險,他覺得沈瀾有點誇張了。
“小宇,我知道你覺得沒那麼嚴重,但是我們還是要謹慎,不論什麼時期,總有一些爲了利益不顧一切的亡命之徒,他們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源田家族是大財團,他們對血玉鈴勢在必得,他們一開始就用了陰謀詭計,這些都是我擔心的理由。而所有這些都不是你們應該面對的,如果沒有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我不能讓你們出事,我已經活了很多年,生命對我其實也沒什麼重要,我只是想多陪陪小咪還有你們,可是你們不一樣,你們太年輕,你們的生活事業纔剛剛開始,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小宇,聽我的,你去朋友家住一段時間,也許過一段時間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到時候我們再跟以前一樣叫上雨樂一起吃火鍋。”沈瀾眼裡帶着笑卻含着淚說完這些話。
楊小宇低着頭,半天也沒動,忽然他站起來幾乎是衝到沈瀾面前一把抱住他,隨後就聽到他低低的啜泣聲,“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話,你說的都是什麼啊,誰說你的生命不重要了,自從奶奶走了以後,你就是我最親的人,我們都不會有事,我早就離不開你了,我不想說這個,你非逼着我說,我告訴你,我說什麼也不會離開你的,不管有什麼事,我們都在一起,嗚……”小夥子雖然平時不說,這一開了口,心裡的情感,眼裡的淚水都如決堤之水,有些收不住了。
沈瀾緊咬着下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又何嘗不知道楊小宇對自己的感情,這是個苦孩子,父母早逝從小跟奶奶相依爲命,再後來奶奶也走了,如今他們二人一起生活,互相都感覺到了溫暖,他雖然說自己的命沒什麼,但是他又怎麼捨得他?一時心裡酸澀難當,淚水打溼了小宇的衣服,但是他強忍着不出聲,用手拍拍小宇的後背,自己也慢慢地平復情緒。
“我是不會出去住的!”小宇止住了哭聲用有些沙啞聲音堅定的說。
“好,我不趕你出去,但是你一定要聽我的!”
“嗯,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楊小宇點着頭說。
“那就這樣吧,我也真累了,我去睡會兒,你也別太累了。”沈瀾拍了楊小宇的胳膊一下就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嗯。”楊小宇看着沈瀾忽然有些蹣跚的腳步眼眶又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