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翼赤紅的雙眼,正悄然地變化着,瞳孔當中,五芒星的異樣符紋緩慢地旋轉,每一次轉圓,都在他的雙目當中積累着奇異的術力,這種術力,極度的精粹,沒有任何屬性的徵兆,並與他體內脈輪的力量相互作用。術力元素……這是無屬性的術力元素!在僞神還存在於主世界當中的那個時代,也被稱作魔力元素,曾經是構成法術的主要載體,但它們最終被覺醒師所掌控的術力所取代。
畢竟,無屬性的術力元素,不僅可塑性不如術力,就連持續性也遠遠不如。
隨着僞神們的一一隕落,所有的術力元素都被至高神凝聚封印在十二處地穴當中,並以用術力元素作爲基礎而演化出來的術力充盈於整個世界——這還包括那些碎片世界!尤其是高等世界的改造比主世界要更加的深入。
但這也造成了主世界嚴厲的世界法則的誕生。禁止傳奇在主世界當中活動。像維京這樣的,只是極罕見的例外。並且就算有着這樣的豁免例外,他也不敢隨意的在主世界當中使用過於強大的傳奇級力量。所以纔會將與王翼的決鬥,安排在王城之巔,這座完全由精靈母樹進行本能控制的浮空決鬥場上。
種種的念頭,一一從王翼腦海劃過,留下深深的印痕,甚至包括眼前這場決鬥安排的種種分析,也一一刻過,無比清晰,在這一剎那,彷彿任何事情,任何事物,在他的思維當中,都是通透的。
他的感知之力疾速的擴張,這一次,他的力量穿透了王者霸道之氣的傳奇領域場,感知到了維京的存在。但這並不是感知之力擴張的終極,力量持續不斷地朝着外面擴開,他看到了地面上,無數君士坦丁堡人正在狂歡,他看到了天穹上面的影像。他只是冷笑,戰鬥遠遠沒有結束,怎麼就沒有人注意到,賭約還沒有兌現!——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麼這個時間,精靈母樹早就應該將他拿出來做爲賭注的鍊金大炮圖紙送到維京的手上。
他看到城門外,一支拜占庭的大軍,正疾撲向十里外的三千悍卒。感知的視角轉動,蒲太陰與蘇威兩正在調試着鍊金大炮,進行着完備的防禦,但是襲來的那支拜占庭大軍當中,有着十數名十級以上的覺醒騎士,雖然不是比蒙血脈的覺醒師,但卻也不是蒲太陰等人僅依靠三臺鍊金大炮就能夠輕鬆據守下來的。
蒲太陰望着君士坦丁堡上空那巨大的天穹影像,一言不發。三千悍卒,無一例外,也都一言不發。
這一次,沒有一人惶恐不安,而是默默地等待着,空中的天穹影像還沒有消散,戰鬥也就沒有結束。人在冷靜的時候,想到的東西也就越多,一些細節也都能成爲明智判斷的線索。
“不出所料,他們殺過來了。”這時,蘇威走到他的身後,附耳說道:“他們剛剛踏過我佈置下的警戒線,裡面有惡魔術師,非常自大,發現了我的警戒,卻沒有任何拆除的意圖。”
蘇威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論起圓滑,拍馬屁,摧測人心的事情上面,吃米還沒有他吃鹽多的蒲太陰,一百個都不能和他比。但是,正面戰場上的戰鬥指揮,一千個他,都比不了蒲太陰。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發揮長處,才能取悅大人,我主!
“一羣沒腦的笨豬。”蒲太陰罵了一聲,又凝重地對着三千悍卒沉聲喊道:“死之騎士大人還在誅殺着窮兇極惡的惡魔,戰鬥沒有結束,那是對我們的考驗,之前,包括我在內,許多人,都失去了對死之騎士大人的信心,沒有通過神對我們的考驗。現在,是我們彌補這一切的機會。那些拜占庭的豬,又開始對我們發起了攻擊……殺死他們!”
“殺死他們!”
蒲太陰滿意地看着激奮起來的三千悍卒,他轉過頭,對着蘇威凝重的說道:“蘇威牧師,你是操縱鍊金大炮的人,一會的戰鬥,你是最終極的戰力……”
不等他將話說完,蘇威便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蒲太陰騎士,同是吾主的牧師,不需要太多話語來解釋那麼許多,在戰場上,我聽從你的一切指揮,這是吾主的安排。也是吾主的考驗,我等只需遵從,只需讚美,便是歸途!”
蒲太陰心中感嘆,他微微垂首,說道:“這是考驗,如果還都能活着,戰後,一起喝酒吧。”
“就這樣說定。”
“這樣說定。”
互稱對方爲牧師的兩人相視一笑,便飛快轉身,投入到迎戰的準備當中。
三千悍卒,拉開戰線,也是可攻可守的,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小小的高地,這並不是天然形成,而是蘇威花去了兩個小時,用法術配合人力強行堆砌起來的。能夠最大程度消弱魔族最擅長的騎兵的攻擊力。
“斥候!”
“的確是騎兵,一萬左右的騎兵,並且分散開來,從多個方向朝着本陣圍了過來。”
“蘇威,西側與南側的敵人,就交給你的鍊金大炮了,嚴侗,你帶三百人,守住本陣。其餘人,跟我出擊!”
“出擊!”
“出擊!出擊!出擊!”
“敵人想將我們圍起來,讓我們的鍊金大炮不能發揮作用,現在,乘着他們分散開來,我們各個擊破,讓他們的打算見鬼去!”
“殺殺殺!不要猶豫,跟隨在我的身後,死之騎士大人稱我們爲‘悍卒’,今天,我們就要讓魔族引以爲傲的騎兵知道,什麼是悍卒!讓他們知道,天漢人的騎兵,不像他們全是孬種,我們,都是好漢!”
帶着兩千餘名悍卒,蒲太陰選定了一個方向的敵人,衝出了臨時的營地,他一邊拍打着魔角馬,一邊對着身後的悍卒們進行着鼓舞。一點一點的提高着衆人的士氣。
戰場上,種種佈置,排兵佈陣,考究的是爲將者的駕御掌控能力。短兵相接,那便是士兵勇氣,戰技的直接對比,到了這個時候,統御衆兵的將者能做到的事情就很少了,只能按照戰鬥的節奏,適時的發出支援,以完成既定的戰鬥目標。這時候,最有效的支援,其實並不是真的派出人馬直接投入戰鬥,戰鬥的場地是有限的,派出的增援並不一定能立馬佔據絕對的上風。唯有對士氣的鼓舞,讓戰士們集聚起悍不畏死的氣勢,纔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支援。
蒲太陰,深悉戰場的真理,並且有着他自己的理解,先身士卒的他,瘋狂的鼓舞着身後的悍卒們,漸漸地,整個衝出去的隊伍,帶出了一股如同風暴的兇殘氣質。
“曾經,我們,苦苦訓練,掌握了無數精粹的戰技,十八般武器,都熟練在身,但我們仍然是菜鳥,沒有見過魔族血的菜鳥,哪怕我們鎮壓了許多暴徒,但我們深愛守護着的人們喲,他們,仍然稱我們是戰場的菜鳥……”蒲太陰低沉的聲音,在每一個悍卒的耳中響起。泰坦騎士的血脈力量,在他的身上形成了氣勢場,泰坦騎士技,戰場控制!
他散發出來的力量,連接着每一個悍卒的身上,讓他的每一個命令、每一句話,,都能立即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
他的這段話,讓衝鋒出來的悍卒們都低下了頭,他們回想起了過去,那時候的他們在晉州百姓的眼中是如何的擡不起頭來,就連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岳父母,甚至在他們的妻兒眼中,都是如何的沒有臉面……每一次魔族襲擊,他們的尊嚴就被踐踏一次,不用語言來說,只要看到那些遭難的平民一雙雙麻木的眼睛,他們就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掩埋起來。甚至,出門喝酒,他們都不敢穿着統一制式的軍服。偶爾穿了皮甲鎧甲什麼的出去,被人問起,也只是說自己是任俠道的,絕不會自承身份,說自己是在晉州某某貴族的軍中當兵。
回想起這些,衆悍卒的心中無比低沉。剛纔還如風暴一般的殘殺氣質,彷彿消失了一般。
但是,蒲太陰的嘴角卻微微地漏出了一絲笑意。最激烈的暴風雨來臨前,是寂靜在等待。那麼,製造狂烈的殘酷的暴風雨,就必須在暴發前低沉地寧靜。
“我們!”
驟然,他的語氣高昂起來!
“現在的我們!不一樣了!”
“我們不再是菜鳥!我們昂首挺胸,因爲,皇字軍,魔族最精銳的遠征軍!被我們殺死了整整一個軍團的人!有一支皇字軍的軍團,因爲我們的攻擊而被除名,我們燒了他們的軍團旗幟!”
“沒錯!我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們了!”
“我殺了二十七個皇字軍,多羅城的城門,我是第一個衝進去的。”
“塞特城的兩個副將,是我用弓箭射殺的。”
三千悍卒喃喃自語起來,他們纔剛剛低沉下去的氣勢,川流不息,緩緩地涌動着。
“我們!從躍馬鎮殺進魔族的領地,我們屠過了多羅城,我們在魔族最高貴的選妃家族之一的塞特家族的主城搶掠,姦污他們的女人,哪怕我們付了錢。我們不再是菜鳥,我們昂首挺胸,我們是死之騎士麾下的悍卒精兵。現在,殺!以男人的尊嚴,用殺來證明自己!痛飲魔族血!視死如歸鄉!你們可還曾記得,我們一萬人時,從躍馬鎮殺進來時!殺啊!殺啊!殺啊!殺!!!”
這時,蒲太陰已經是在用嘶喊的說話了。就算不用泰坦騎士的戰場控制,他的聲音也一樣能讓所有的悍卒聽得一清二楚。
“痛飲魔族血,視死如歸鄉!殺啊!!!”
三千悍卒猛地從馬鞍後面抽出了利於劈砍的長馬刀,高高舉起,直指長空,與蒲太陰一般,他們瘋狂地嘶喊。士氣,在短暫的沉寂之後,爆發出了更加血勇的氣勢!視死如歸……每一個人都記起了在躍馬鎮時,那一根根倒立的木棍上面,穿刺着的一戶戶人家。一家之主的男人,無力的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人、孩子、父母被插刺進削尖了的木棍,全家人的血,流淌在一起……沒有一個活口記憶着這樣的場景,身爲一名天漢人,身爲一名天漢士兵,不戰,還是男人麼,還是人麼!即便是完全沒有智慧的狼獸,也會爲復仇而視死如歸的去戰,不惜整個族羣都犧牲。即便沒有智慧,它們卻有尊嚴與驕傲!
他們此時,要用敵人的鮮血來證明他們作爲天漢士兵的尊嚴、驕傲。
蒲太陰自己也受着感染,作爲年輕一代的貴族,他的熱血曾經受到的打壓,在這一刻完完全全爆發了出來,以死之騎士的名義。
魔族的騎兵同樣發着怒吼,讓這樣一支天漢人的軍隊殺到君士坦丁堡,讓他們感覺到極度的擡不起頭,祖祖輩輩,都是壓着天漢帝國,打得天漢人完全擡不起頭來,到他們這一代,怎麼反過來,被天漢人打得如此之慘!昨天,更是讓五萬城衛軍擺出了對付野蠻人“蠻潮大軍”的絞殺之陣!但也仍然被破這對於拜占庭的軍人而言,是巨大的恥辱。當看到大約兩千多人的天漢騎兵朝着這邊衝殺過來時,大部分拜占庭的騎兵們都失去了冷靜!騎戰,從來都是拜占庭的天下啊,天漢人玩什麼騎戰,老老實實的拿起拒馬槍站在地上防禦吧!
抱着這樣的心態,從這一邊圍殺過來的拜占庭騎兵沒有配合四周軍兵的調動而變幻行進的包圍陣型,而是調轉馬頭,對準了縱馬衝鋒殺來的天漢騎兵,同樣,發動了迅猛地衝鋒。
“就讓我們給這些天漢人好好上一課,讓他們知道,不是騎在馬上,就可以當騎兵的。”
這樣叫囂的人不在少數,也代表了絕大多數君士坦丁堡的士兵想法。知道天漢人軍兵恐怖的,只有那些駐紮在邊界的邊軍,這些在帝都王城養尊處優的精銳,每天看到的只是天漢人如何被他們壓制,又怎麼會知道天漢也有強兵。就算曆年都有大仗,雙方都死傷無數,他們也都不看眼中。人性的弱點,總是會下意識的忽略那些心中不喜歡聽到的信息。
雙方都是士氣激盪高昂,都憋了股氣勁要血洗對方。
從戰技上說,雙方相差無幾,算是平手。數量上面,拜占庭的騎兵卻是佔了絕對的優勢。四千騎兵,足足多出了一千好幾百騎。只聽到轟隆的撞擊聲響起,衝鋒在最前列的士兵,與對方的激烈的撞在了一起,絕大多數,都沒有來得及揮舞兵刃,便摔下馬去,有的是在相撞的剎那便被撞破內臟立刻死的。但更多卻只是受傷,然後摔下馬,便立刻被後面衝鋒上來的騎兵踐踏而死。
短兵相接,比拼的是戰鬥的血勇之氣。
蒲太陰捨生忘死的一刀一個的將一個又一個的魔族騎兵斬殺,衝在最前面的他,就像是一顆釘子,帶着身後的騎兵,深深地扎入了進去。兩名拜占庭的覺醒戰士擋在他前面,在魔角馬上發動了覺醒的變身,張牙舞爪,但卻被蒲太陰輕鬆的兩刀劈成兩段!他將身上橡木二型鎧甲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雙方血勇的戰鬥了三分鐘的時間。在沒有覺醒術師加入進行輔助的戰鬥,總是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分出勝負,狹路相逢勇者勝。不能不說,拜占庭的勇武不足,但是,在蒲太陰的刻意控制之下,兩千餘位衝鋒的天漢騎兵,每一人,都視死如歸的戰鬥。雙方的勇氣,根本就不是在同一個精神層面上來談論的!能堅持三分鐘,已經算得上是百戰的精銳了。換成新兵,恐怕最多隻要一分鐘,就會被打得潰散。
悍卒們的損失也十分巨大,短短的時間裡面,就有了兩百餘人重傷,一百二十八人陣亡。其中三十一人是在第一次撞擊接觸時落馬而死。另外九十七人,每一個都展現出了極其兇殘的戰力。其中一人被斬斷了左臂,腹部也被短矛刺穿,劇痛之下,竟然還沒有倒下,雙目亦紅的跳上了一名魔族騎兵的馬上,用牙齒硬生生將魔族騎兵咬死——在這一過程當中,他被那騎兵用匕首連續捅了二十七刀!
戰果不需要太詳細的統計,蒲太陰讓留下了十人將戰死的同袍的屍首收揀回本陣,又搶了三百餘匹魔族騎兵的魔角戰馬輪換,便飛快地朝着另一邊撲去。
“將敵人各個擊破!殺!”
魔族發動的第一輪攻勢,在蒲太陰的指揮之下,只付出了三百人戰死,四百零六人不同程度受傷失去戰力的代價,便被他們徹底粉碎了。所謂的粉碎,指的是魔族一萬騎兵,超過三成被直接擊殺!三百的戰損換取了三千人的擊殺,這可以說是大勝了。
但是,這只是第一波。
“這些騎兵,都是大貴族的精銳私兵。並不是魔族真正的戰力。君士坦丁堡的城衛軍比他們要強大十倍,大家做好戰鬥的準備。下一場戰鬥,恐怕就是城衛軍出戰了。”
蒲太陰警告的吼道。
他的話音才落,便有斥候飛快地上前報告:“又有魔族襲來,這一次騎兵只有三千人,但步卒至少有兩萬人,疑爲城衛軍。”
“準備迎戰!蘇威!三座鍊金大炮,不要一起發射,聽我號令,一座一座發射給敵重創!”
“如你所願!”
激烈的戰鬥,一觸即發!
首先發威的是蘇威操控的三座鍊金大炮。在蒲太陰的指揮下,一炮接一炮的轟擊在城衛軍的隊伍當中,然而,這一次衝出城的,都是死士,雖然承受着巨大的傷亡,卻並沒有因此而崩潰,而是加快了衝鋒的步伐。
“是惡魔術師的法術,那些混蛋術師,不敢上前線,就在射程之外施放這種精神控制的法術,這樣大規模的,應該是王之森的惡魔術師團了。”蘇威飛快地和蒲太陰進行了溝通。
“我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畢竟,我們已經將他們逼到了這個份上。”蒲太陰神情凝重地朝君士坦丁堡上方的天穹影像看了一眼,仍然沒有變化。
考驗……他在心中這樣的說道。
“備戰!排防禦圓陣。小心敵方的覺醒戰士。”
他的這句話才說完,就聽到地面突然震動起來,空氣當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隙。
一個又一個完成了覺醒變身的覺醒騎士從裂隙當中衝了出來,他們高高舉着手中的武器,對準還在排列的士兵們衝殺了過去,只一剎那間,便是數十人的死傷。
“十級,他們是十級的覺醒戰士,該死,鍊金大炮,轟死他們!”
蒲太陰一邊高聲喝道,一邊發動着泰坦的覺醒變身,他的身體驟然膨大了少許,身上橡木二型的鎧甲上面,也浮現出了泰坦武裝的紋理。
“死戰!”
他高喝一聲,朝着其中一個手持巨錘的十一級覺醒戰士撲了過去,那名覺醒戰士是比蒙血脈與某種雜類血脈的混血,發動變身的他,身上環繞着的腥紅色氣息,隱約幻化出比蒙巨獸的形象。
雖然蒲太陰在這段時間經歷了許許多多的戰鬥,除去生與死的戰鬥經驗之外,還從王翼那兒得到了無數好處,從橡木鎧甲二型,到因爲信仰而晉升成爲七級的泰坦覺醒騎士,但是,以他現在的七級泰坦覺醒騎士的實力,硬碰硬的對上十一級的混血比蒙戰士,還是過於勉強的事情。
蒲太陰十分清楚這一點!但他仍然撲了上去,阻擊那名十一級的混血比蒙的戰士!
“蒲大人!不要啊!”
一名三級的雜類血脈的覺醒騎士猛地一下擋在了蒲太陰的身前,死死地拉住了他的手,說道:“你是我們所有人的核心,是我們與死之騎士大人交流的渠道,你不能以身犯險。”他低聲吼道,過去,他是蒲太陰的親隨,由臨兵城蒲氏家族一手培養的覺醒騎士。但覺醒的騎士血脈稍稍有些尷尬,是獠牙豬的血脈,戰鬥力低下,唯一擅長的搜索,也比不過那些魔狼血脈的覺醒騎士。像他這樣的覺醒騎士,無論是加入覺醒殿,又或是向大家族宣勢效忠,最終也都只會是外表光鮮的炮灰而已,但蒲氏家族卻一直重視着他,甚至讓他陪在蒲太陰這樣的蒲家年輕一代的天才之子身邊。
“給我讓開!”蒲太陰一把將他推開,冷若冰霜,面容嚴峻:“蒲元!讓開,我不會有事的。”
“怎麼可能會沒事!”蒲元用力的扯住了蒲太陰的手臂,他發動了覺醒變身,心中暗暗發誓,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放手讓少爺去拼命。對方,可是魔族十一級的覺醒戰士,並且還是混血比蒙的血脈,對方的身上的覺醒力量,都凝成了腥紅比蒙的圖騰!這是將血脈中屬於比蒙血統的那一份力量,提純到了一個極限,纔會在混血比蒙戰士身上出現的異狀!並不是任何一個覺醒師都能將自身的血脈力量在體外形成圖騰的異像來提升自身的力量水平的,除去泰坦、比蒙,與巨龍、火凰相類似的特殊的高貴血脈之外,就只有混雜了泰坦、比蒙血脈的混血覺醒師,在極度強大的時候,纔有可能形成圖騰,增加力量。像巨龍這樣極特殊的騎士血脈,極其罕見,並且已經得到了證明,絕大多數特殊血脈都是絕對純粹的,從來沒有出現過混血血脈。
“鬆手!”
蒲太陰抽了抽手臂,意外的發現,蒲元抓得死緊。他帶領的三千蒲家子弟,到了現在還活着的,已經不足三百,原本四名覺醒騎士,現在也只剩下蒲元一個人了。此時此刻,他在蒲元的眼中看到對他忠肝義膽的忠心,但是,他還看到了他眼底更深處的恐懼。
“你在害怕什麼?爲什麼還會害怕?”
蒲太陰陡然開口問道,他朝四周環顧,戰鬥正在激烈的進行着,只是普通精銳士兵的悍卒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但是,沒有一個人退縮。大家,都是視死如歸。
“我……”
怕死麼?蒲元叩心自問,他早就將自己的生命豁出去了,置之於度外,又有什麼好害怕的。怕的話,他早就逃了!逃走的機會,曾經有過無數次,像他這樣的覺醒師,只要想逃的話,小心翼翼一點,怎麼都不怕不能活着回去。
“我……”
“放手吧……”蒲太陰伸過另一隻手,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拍:“我是死之騎士的牧師。我信仰他,絕對的信仰。我,會活着的。”
說着,他喟然一嘆,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蒲元心中的恐懼是什麼,死?三千悍卒,包括蘇威那老奸巨滑帶來的那十餘個祭司,也都視死爲榮耀了,蒲元,他最信任的同伴,又怎麼可能不如那些在覺醒殿裡練得油滑的老祭司!他怕的,是同伴的生命,在他的眼前消逝的場景自己的性命,可以置之度外,但是……蒲太陰再一次環視四周,一個,又一個,然後,又是一個,曾經並肩戰鬥的戰友,倒在地上,他們的鮮血,浸潤着大地,該死的,與魔族崽子們的鮮血交織在一起,浸潤着大地!他的心,抽痛着。倒下去的他們,都是受着他鼓勵的好漢子!現在,卻一個接着另一個倒下。
他也感覺到害怕。不是怕自己也會這樣倒下,而是,不想,再看到這樣的畫面啊!看着,認識的戰友,同伴,一個個死去。
“蒲元,放開手。這不是命令,而是……朋友,不,是戰友,也不是,是……兄弟這一生的請求了!”
兄弟……蒲元的手驟然鬆了開來。等他後悔時,蒲太陰已經狂吼着衝向了那個十一級的混血比蒙戰士。他心情混亂的看着,雙手緊緊地捏着,雖然是覺醒騎士,但是,他的血脈……力量,力量,力量……誰給我力量,誰給我力量……他在心中狂吼。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渴望着擁有力量,但這一次,他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全部的生命,來換取片刻的力量!
但這怎麼可能……曾經,他祈禱過無數次,向覺醒殿捐獻他全部的財產,向着至高神祈禱,但他仍然是一級的獠牙豬……唯一的收穫,就是覺醒殿正式封他爲貴族騎士。後來他纔有機會成爲臨兵城蒲氏家族的“義從騎士”。
在心中嘶吼,向高高在上的神明祈禱,是絕對不可能獲得迴應,得到力量的。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這樣的殘酷。從覺醒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一切。
從血脈覺醒後,被鑑定爲最爲雞肋無用的獠牙豬的血脈後,他的未來就註定了,是不會擁有強大力量的。唯一的作用,就是相對普通人要靈敏的嗅覺。
他,早就認命了。
但是……此時此刻。
力量,我想要力量啊。就算早已認命,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交換力量。我不是爲了自私的意志而需要力量……死之騎士大人,你是否能將你的力量借給我在蒲元在心中發出這句嘶吼的同一時刻——
君士坦丁堡的高空,天穹影像上的王城之巔,浮空的死鬥決鬥場上,漂浮着的霧,漸漸地,開始消散。
不知從何而來的雲彩,驟然佈滿了整個君士坦丁堡的天空。此時,就算是那些亞傳奇的強者,也只有透過天穹展現出來的畫面,才能看到王城之巔上的場景。
“出了什麼問題,戰鬥已經結束了,爲什麼精靈母樹還不將賭約贏來的圖紙送出?”君士坦丁堡王庭當中,第一個發現情形不對勁的,是拜占庭魔造司的一名大司長,他是一名四級的惡魔覺醒術師,但是,已經鬚髮皆白,顯然終其一生都沒有可能步入五級惡魔術師的可能了。
因此,他十年前,將精力都投放在了魔造之上。在拜占庭,所謂的魔造,其實便是天漢帝國所述說的鍊金。拜占庭語中的“魔造大炮”,便是天漢語所謂的鍊金大炮。因此,他對於能使用馬車進行運輸的天漢新型鍊金大炮的構造,感到十分的興趣。
看到維京明顯得贏了戰鬥,他理所當然之餘,卻一直等待着精靈母樹將戰鬥的賭注送出。在場的人當中,他是魔造大炮的絕對權威,只要一送出,第一個……耶鐸大帝看過之後,便是他第二個看了。
想起來,那個叫做王翼的天漢人,是個沒腦的十足傻瓜啊!有着這樣的大殺器,就算是和倫古.比爾有什麼必須了斷的深仇大恨,也不該這麼心急火燎,毛毛躁躁地殺過來吧。
用一句古天漢語來說,那就是退一步海闊天空!有着可移動,並且移程極遠的魔造大炮,造出一百臺再大舉出兵,便足以橫掃整個拜占庭帝國了。至少,在碎片世界當中進行征伐的人不撤回防禦的話,一百臺那種魔造大炮,就足以讓大半個帝國淪陷了,嗯……如果要攻下君士坦丁堡,徹底滅亡拜占庭帝國的話,還是有着困難的,精靈母樹上萬年積累的力量,絕不是僅依靠魔造大炮就能打破的。
他心中一邊計算着,大概要多少臺那樣的移動式魔造大炮可以轟開君士坦丁堡的終極防禦,一邊朝着身邊的人問道:“這都多久了,怎麼,還沒有把圖紙送下來的跡象……”
話說到一半,他自己卻是呆愣住了,這太不對勁了,拜占庭人好武,特別是那些選妃家族的子弟們,動不動便是要決鬥的。其中不乏那些高等級的覺醒騎士之間,因爲女人,又或是因爲某件從拍賣行流露出來的裝備,而大打出手。自然,他們的戰場,不會和那些沒身份沒地位的覺醒戰士一樣,去那些角鬥場中戰鬥,他們的戰場,一般都是在王城之巔的死戰的決鬥場。
每隔兩三年,便會有這樣的一場戰鬥,但是,像今天這樣,精靈母樹主動地打開天穹影像的決鬥,數百年來,算上這一次,也僅只有三次大戰。四百餘年前,通古拉斯家族徹底鞏固他們作爲第一選妃家族位置的“天空之戰”,當時決戰的是兩名亞傳奇巔峰的強者。
二百年前,仍然是通古拉斯家族發起的一場決鬥,但這一次,卻是一場決定誰是通古拉斯家家主的家族內戰。決戰的兩人,雖然不是亞傳奇的強者,但是,兩人身上都裝備着能夠令亞傳奇也隕落的神器級的術力裝備。
無論是什麼樣的戰鬥,戰鬥一旦確定了勝負,決鬥前經由精靈母樹確定的賭約,就會立刻受到精靈母樹的裁決而送到勝利一方的手中。
“那個天漢人沒死!”他豁然叫道!被他問話的那人,也是立刻反應了過來,也跟着叫了起來:“不好,維京大人還不知道,該死的,陰險的天漢人!”
這樣的叫聲,卻只是讓耶鐸大帝冷然一笑,他當然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不對,但是,一個過於強大的維京,對於他而言,對於他在帝國的統制威嚴而言,並不是有利益的事情。該死的,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打贏這場決鬥,將那鍊金大炮和設計圖紙贏回來了事麼?爲什麼!爲什麼還要在戰鬥的時候搞出什麼頓悟!並且,他看到維京那一身王者霸道的氣場領域,他的心裡面就是一陣極度的不爽!
王者霸道……這是什麼領域!並且,還是傳奇領域!就算有着許許多多的心理準備,他此時仍然感覺到無法接受維京這樣特殊的存在,凌駕在他的頭上。他,纔是全拜占庭的大帝!不是維京!
不過……那個天漢人……耶鐸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神采。或許,他可以不用死,當然,前提條件是……他的雙眼,朝站着筆直的索妮可瞟了一眼。
蒲元對王翼而言,是一個十分熟悉的名字。
啊……那個傢伙,原本只是一個二級的覺醒騎士,十分搞笑的獠牙豬的血脈,在多羅城一戰當中,突然境界,成爲了三級的獠牙豬的覺醒騎士。就算是三級獠牙豬的覺醒騎士,也沒有多強的戰鬥力。但是,他從來沒有小看過蒲元。獠牙豬是一種高級魔物,單從其戰鬥能力上來看,是很弱,並且是那種弱得令人難以想象的弱——就算有着一對獠牙,那也不是用於戰鬥,而是嗅覺的敏感器官。而就嗅覺而言,獠牙豬卻又比不上那些犬類、狼類的魔物。但是,它卻是高級魔物。至於理由“當豬專注的精於某一件事情時,它能爆發出令人難以想象的夢幻力量。”——這是神之大陸魔物圖鑑全書上面的文字解釋。
而繼承自獠牙豬特色的騎士血脈的確是一個尷尬的雜類血脈,不得不說的是,覺醒騎士的血脈力量,幾乎都能在神之大陸之上找到這種血脈原型的魔物,這其中有着藕斷絲還連的關係,但卻又有着巨大的差異。其中比較靠譜的說法,是人類曾經祭祀萬物,而萬物,包括那些所有的強大的魔物,也都恩惠於人。最初受到恩澤的人,便是最初的覺醒騎士。
在這樣晦澀難明的解釋之下,諸如泰坦、比蒙這樣高貴的血脈的傳承,還有着許多可以追溯的歷史可循。但是,像獠牙豬這樣低等的無戰力的雜類血脈的來源,就無法考證了,更不要說專門量身打造的修行功訣方法了。因此,這種低等血脈的覺醒騎士,往往走向了兩個極端。有的,徹底偏離了血脈的能力傳統,憑藉着強大的騎士覺醒技而強大自身。但更多的,則是“返古”,也可以說是“返祖”,將血脈逆反,從而得到雜類血脈所傳承的魔物在諸神時代時才擁有的種種能力。
只是,強身容易,返古卻是萬難之難。能大毅力做到返古的覺醒騎士,不要說萬中無一,十萬當中,也不一定能夠出現一人。能做到的,無一不是驚才絕豔之輩。但退一萬步說,就算能夠返古,所能得到的力量,也不一定會比返古之前還要強大。
此時此刻,在王翼的眼中,卻浮出一道小小的抉擇之光,這道光,化作了兩個古樸的符紋圖騰。這兩個圖騰,並不是源自於他自身的力量,而是來自於他嘴裡唸叨着的那個名字。
蒲元爲什麼,會有這樣的選擇,出現在他的眼中?
這兩個符紋,雖然這是王翼第一次見到,但是,在他的眼中,卻輕易地就明白清楚了其中的意義。蒲元,纔剛剛晉升三級的獠牙豬血脈的覺醒騎士,此時,竟然再一次得到了晉升,但這一次晉升,並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晉級。而是異樣的符紋圖騰,一個,是否決的意思。另一個,卻是返古晉升的意思。
蒲元的這次晉升,是在他的控制當中,他可以否決,而不讓他得到這一次特殊的晉升,也可以選擇讓他返古……得到強大的力量。
這是……因爲信仰麼?得到信仰,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好處?王翼也不能確定,這對於他而言,到底意義如何。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蒲元的過往,通過蒲元對他的信仰,他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當中展露無遺。他,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他嗜酒,好色。但他是一個忠孝節義的人,對蒲太陰,他是發自內心的忠誠,寧願代替他去死的那種忠肝義膽。
他並不是神恩的最好對象。
王翼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意識,這個意識,並不是來自於他本人的思考,而屬發於自然的冒出,彷彿這是一種應激的反應。就像吃東西,不用特意去思考,就會咀嚼,不用命令,就會分泌出唾液。更直觀一點的說法,就是像看到美女就會扯旗一樣王翼愕然思忖了這麼許多,但事實上過去的時間,也不過僅只是數次呼吸的時間而已。
不是神恩的最好對象麼……也就是說,否決的那個符紋圖騰,便是不對蒲元加以神恩,如果是他選擇另外一個符紋圖騰,便是賜以神恩……王翼對他腦海應激冒出來的那句話,選擇了信任。並且,他敏感的覺察到,這種應激的迴應,是源自於信仰的深層次。或許是某種遠古時代的碎片。那個有着諸神時代的神格碎片遠古的諸神時代,之所以諸神被稱作僞神,便是因爲諸神擁有的,並不具備成爲真神的神格,他們擁有的只是不弱於真神的強大力量,以及碎片狀的神格。這只是僞神。
這時,又是一次呼吸的時間過去。
王翼立刻,伸出手,在虛空當中輕輕一點,點在了那代表着返古晉升的符紋圖騰之上
蒲元已經絕望了。他看着自己的主人,他真心擁躉的主人,在那個該死一萬次的比矇混血的覺醒騎士的拳下,砸倒在地!只一拳,七級的蒲太陰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等階上的巨大差距,幾乎是沒有任何技巧可以彌補的。
“不!”蒲元狂吼着,衝了過去,他發出的是絕望的吼聲,那個十一級的混血比蒙的覺醒騎士,似乎認出了蒲太陰的身份,他臉上露出了獰笑,發出嘶啞的吼聲:“他,是我殺死的。我殺死的!”顯然,魔族當中,已經對蒲太陰這個領導着三千悍卒的天才指揮者,進行了懸賞的擊殺。
混血比蒙騎士一邊狂吼着,一邊高高地擡起右腿,對準了蒲太陰的頭顱,就要一腳踏踩下去。
生與死,就在這一線之間。蒲元絕望。他這時的衝鋒,還是來得及趕到主人身邊的……但是咚!
蒲元一把拖開了昏迷的蒲太陰,他嘴裡猛地噴吐出一口烏黑的淤血。他的身上纏繞着一股腥紅色的氣息,肉眼可以看到,這股氣息,幻化作無數細小的比蒙怪獸,朝着他的肌體拼命捶打,就像是想要強行破開他的身體,殺入他的身體,進行最終的破壞。
“你!膽敢!從我手下救人!死吧!”
拜占庭語的吼聲,從他的頭頂響起。蒲元強撐着擡起頭,只見那十一級的比矇混血騎士,竟然抽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柄巨大的戰劍,劍鍔造型極爲誇張,看起來就像是雄鹿的鹿角一樣可怖,充滿了雄性的暴力感覺。
“你纔去死吧!”蒲元狂吼着,他手輕輕抖動,兩把上弦的巨弩斗然出現在他的雙手之上,每一把巨弩上面都有着七根以黑色作爲底色,上面佈滿了金色紋理的箭矢。
“刺殺箭?”
比矇混血的十一級覺醒騎士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呼聲。就在這時,蒲元已經扣動了兩把巨弩的機括,崩然聲中,十四枝刺殺箭化成黑色的光芒,直射出去。
“可惜……我是十一級的覺醒騎士,九級以下,這些暗道小技,才能夠起到殺傷的作用。我,是高級覺醒騎士,你,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臭蟲,居然敢對我使用這樣的手段,你已經死了!”
十一級覺醒騎士怒吼着,他的身上,插着那十四枝箭矢,但是,每一根箭矢都只是將將入肉,以巨弩的勁射,竟然都沒有貫穿他體表的肌肉!並且,他的身上,沒有穿着任何用於防禦的鎧甲!
“呸!”
蒲元絕望之下,並沒有失去尊嚴,他朝着混血騎士吐着口水,他的手輕輕抖動,詭異的,又是一把巨大的勁弩出現在他的手上,上面上好了三枝箭矢,但這是他最後的反抗了,這三枝箭矢雖然也是法術加工後的法術箭,但是,力量還遠遠不如剛纔那十四枝刺殺箭。
然而,就在這時……就在他要扣下機括做出最後一擊時……就在他以爲這一次呼吸便是他人生最後一次呼吸的這一瞬間!
驟然之間,轟地一聲,從蒲元的身上,一道白色的火焰騰空地燃燒起來!
火焰幻化形狀,一頭巨大的白豬的圖騰出現在半空當中,白豬的身上,是代表着火焰的圖騰!
吼虛空當中,一道獸吼的聲音響起。蒲元這時,扣動了手中巨弩的機括!
咔嚓的聲音響起,對他來說,這是十分熟悉的聲音,缺乏戰鬥力量的他,擅長的,也就只有這種利用外力的弓弩,他是當之無愧的弩弓大師。但是,此時此刻,熟悉的聲音當中,卻蘊含着讓他感覺到十分陌生的力量眼耳口鼻,都噴出了鮮血,強大的力量,瞬間降臨於他的體內。
吼他雙目充血,兇芒密佈,雙手用力的揮出,將弩弓投擲了出去。
戰鬥的本能,從他的血脈深處覺醒!讓所有覺醒都無比羨慕的二次覺醒,一瞬間,在他的身上出現,他的體表肌膚之上,不時浮現出代表着獠牙豬的術力符號,這些符號集合在了一起,化成一隻又一隻身上燃火的白色異豬。這些小小的異豬,飛身衝入他身後由血脈構成的獠牙豬圖騰當中,立刻,獠牙豬圖騰發生變化,無數代表着毀滅烈焰的圖騰圖案浮現其上。
“返古圖騰!”
一把將飛擲過來的弩弓擊飛開來,比矇混血的覺醒騎士看着正在疾速變化着的獠牙豬圖騰,發出了驚呼的聲音,他的神情泛過一絲怔忡的發愣,彷彿因此而想到了什麼過去的事情片刻,他微微晃頭,怒火從他身上過爆開!
曾經,他也追求過,所謂返古的道路,他失敗了,敗得很慘,那是他人生當中,最沉重的一次失敗。也正是返古失敗的教訓,讓他走到了現在。十一級!地位崇高的十一級覺醒騎士!
“你,膽敢!”憤怒的語言從他嘴裡噴吐出來,燃起的怒火,點燃了他身後浮現出來的比蒙圖騰,他手上的武器,腥紅的力量氣息,變化了烈焰燃燒的形狀。
蒲元喘着粗氣,他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人了,他的身體當中,有着某種意志,正在發揮着作用,讓他充滿了力量的感覺,他能夠運用情緒當中的力量,在身體周圍燃起火焰的力量。
強大得令他難以相信的力量。吼……他狂吼着,撲向了攻殺過來的混血比蒙騎士。
鐺!
蒲元嘔血地飛退了出去,狠狠地摔倒在地,他的身上,一個撕裂的創口,正泉涌一般噴着鮮血,鮮血噴涌着,立刻在他的身下形成了一小塊血泊。
他的身體微微抽搐着,獠牙豬的圖騰仍然明暗變化的在他頭頂上方閃爍,他仍然在激發着身體的力量。他仍然沒有放棄戰鬥!
但是,血噴如泉。
抽搐着的身體,漸漸失去了生命的活力氣息。
就在這時,倒在地上昏迷的蒲太陰,身體微微地抖動了兩下,他的意識正在緩慢地恢復。
忽然,天空,一道意志帶着威嚴的氣壓降臨,雷霆閃爍,一支由雷霆閃電構成的巨龍,在空中若隱若現。讓人聯想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古語。
轟。幻化巨龍的閃電,突然在蒲太陰的頭頂閃現,然後在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衝入到他的身體當中。
咔嚓,噼啪……電弧閃爍的聲音當中,蒲太陰站了起來,他雙目緊閉,但是,周身都散發着強烈的憤怒意志,充滿了無儔的威嚴。
“主說……罪惡的,必受審判。我以主之牧名,宣稱,你是罪惡的。接受審判吧。罪惡!”
迷濛難辨的語言,從蒲太陰嘴裡逸出。
“……”混血比蒙的覺醒騎士目光一陣呆滯,他極力的反抗着,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全力的動作,也不過是讓身體輕輕顫抖兩下而已。
“不!這是……這是什麼!”不僅僅是他,周圍,那些跳出來的魔族高手,行動也都受到影響,如身陷沼澤當中,不能自如動作。當下,便有幾名等級稍低的覺醒騎士,立刻被悍卒們抓住機會,一刀兩段的劈死!
“殺,殺死他們,這是神的恩賜,這是死之騎士的神恩!”蘇威在後面狂吼着,他雙目一片赤紅,身上,爆發出強烈的天使血脈的術之光,光之術力,構成一個半圓的盾守護着他,以及他身後的三臺鍊金大炮,那些見習術師的祭司們,已經有三人自戮而死,他們用自己的生命發動了獻祭的天使法術,絕對守護,以阻止那些企圖靠近鍊金大炮的魔族覺醒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