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這仗打的漂亮。下午攻佔,晚上撤離,要我是日軍,也不知道張吉海下一個目標是哪裡?”謝維俊拿着前線發來的電報,不由的感嘆道。
“首長,什麼好事,看把您樂的?難道嫂子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包洪志問。
“找打”謝維俊佯裝發怒道。
謝維俊揚了揚手中的電報,說:“遊擊縱隊已經拿下了綏化,並乘着夜色,跳出了包圍圈。可讓小鬼子有陣子頭痛了。”
“真的。首長,快說說,怎麼打的。”包洪志一直在總部當他的萬年團政委,都說在警衛團待遇好,裝備好,更在首長身邊,那是最安全的。
這不,聽聽好消息,能算是過過乾癮。
“偷襲啊張吉海這小子別的仗說不定指揮起來有些難度,但偷襲,算是被他練到家了。知道從伊春越過鬼子防線,會引起鬼子警覺,硬是讓五千多人,帶着裝備給養,鑽了十來天的老林子,這不一下子跳到綏化,鬼子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繳獲肯定不少吧”
“也沒多少,就遊擊縱隊的兩個旅夠吃一個來月的口糧,還有一些彈藥,能夠支持整個縱隊三天大戰的。”
“這些沒多少啊”包洪志泄氣道。
“這你還不滿足,綏化的鬼子都被抽調了,留下來的只有一個大隊多一點的鬼子,僞軍倒是不少,但大部分彈藥都和遊擊縱隊不通用。所以留下的比較少。”
東北的僞軍大部分都是裝備東北軍時期的武器,武器精度也不夠,火力也差,但關東軍自己都缺武器彈藥,那裡還會想着給僞軍換裝?
“司令員,正好。張吉海這小子的電報,還有楊靖宇的電報,都在這裡了。”謝維俊高興的說道,一看就是捷報。
“哦,我看看。”曾一陽接過電報,埋頭看着,一邊看一邊還問到:“哈爾濱日軍主力有沒有動向?”
“出動的兵力不多,北滿地下黨同志送出來的情報,哈爾濱有一個聯隊的兵力北抽調。”謝維俊脫口說道,和曾一陽一樣,這段時間,他也關注着哈爾濱的日軍動向。
三個師團的兵力啊
任誰都看出來了,這是日軍主攻兵力。一旦發動攻勢,那麼松花江算是一道進攻點,關鍵是松花江是滿洲東部延伸至邊境的水路幹流。兩三千公里的幹流邊上,都可能是登陸地點,也可能是日軍進攻主方向。
鐵路沿線倒是不怕,很多幹線鐵路上的鐵軌已經被後勤拆下來,融成鐵水,製造成彈藥了。曾一陽不是個破壞狂,但放着鐵路沿線巨大的威脅,自然能多拆卸一段鐵路,日軍的補給就多困難一分。現階段,只要對野司有利的,就是對日軍不利的,野司將堅決執行。
“牡丹江的日軍有沒有動?”曾一陽隨口問。
“還沒有,不過劉主任在伯力用密電發來情報,蘇聯人像是和日本人在和談。”
曾一陽牽動嘴角:“打起來了,和談就不容易了。”
梅津美治郎不是神,他不過是運氣比別人要好一點的軍人。
能夠步上關東軍司令的位置,不但考究的是家世,能力,還有他的親和力。說白了,就是他在高層中的交際能力。
高層世家的門檻,不是他這個農民家庭出生的人能夠窺視的。
年輕的梅津美治郎,在軍界一直不得意。即便他頭上頂着最傑出的士官生,陸大首席生,等種種榮譽。40歲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少佐。
他的好運來的有些晚,在一戰後,日本謀求西方世界的諒解。在一戰期間,日本在遠東瘋狂的掠奪英法的利益,德國戰敗之後,搶奪其在山東的利益在。日本需要顯示出低姿態,才能讓豪氣沖天的英法老牌軍事強國,容忍其存在。
這就需要一個對歐洲事務非常熟悉的軍人,在歐洲列強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
梅津美治郎在一戰之前,就擔任日本駐德國大使館武官,之後擔任丹麥外交武官。加上溫文爾雅的外表,和長期訓練的禮儀,讓他脫穎而出,出色的完成了外交任務。被參謀本部看重,調到東京任職。
當時他已經40歲了,離陸軍大學畢業,也將近十年。幼年時期,父親亡故,母親改嫁,讓他受盡了歧視。長大成年後,憑藉着出色的頭腦,嶄露頭角後,還是不得志,讓他本來就偏執的性格更加古怪。雖然他在陸軍大學的時候,壓制了當時被成爲軍事奇才的永田鐵山,成爲首席生。
直到步入中年,他才明白,爲什麼處處受排擠,是因爲他的家世。妻子鬱鬱而終,在他看來,並不算什麼。他需要一個有名望的妻子,將他帶入真正的上流社會。
機會終於來臨了,木場貞長在日本是位非常有名望的法官,在和上流社會的關係也走得很近,才雙十年華的清子是其愛女,不但能夠獲得一個很有地位的老丈人,而且白白獲得一個妻子,這筆賬如何算都是很划算的。在宇垣軍閥的首腦,宇垣一成這樁婚姻成了他進入上流社會的敲門磚。關鍵是讓他搭上了宇垣軍閥的快船,從此一飛沖天。
現在,他已經58歲了,肩頭上,大將軍銜的標誌,醒目而威儀。
再也沒人敢看輕他。
坐在關東軍司令的位置上,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讓他爲難了,擺在他面前的,無疑只有一個人,曾一陽。
梅津美治郎心底非常羨慕曾一陽,良好的家庭出生,豐富的閱歷,還以和他一樣的才華。三十歲不到,就成爲整個關東軍的大敵,甚至可能動搖關東軍在北滿的統治。之前,有能力威脅關東軍的只有蘇軍遠東方面軍,而站在其背後的是整個西方國家的公敵——蘇聯。
就在中午,他在召開關東軍參謀部的作戰會議上,他接到了綏化失守的電報。
一向臉上掛着笑容的他,竟然在失神之下,掰斷了手中的鋼筆,墨水沾了一手,讓他再也開不下什麼作戰會議了,心情煩悶的梅津美治郎扔掉一羣參謀,自己跑到辦公室內,想要安靜一下。
而作戰廳內,參謀們也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爲,綏化的失守是因爲主力調到了南線,讓忠實程度非常受懷疑的皇協軍來守衛這麼一座重要的城市,本來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另一派則認爲,綏化失守是戰略上的失誤,不存在皇協軍是否戰鬥力弱,是否忠誠。尤其是,誰都沒有想到,曾一陽會派出主力,翻過小興安嶺,偷襲龍江省的腹地。
而前期,關注的焦點聚集在伊春方向,是低估了對手的行爲。
“我認爲,從北線的第2旅團,抽調一個聯隊,配合從龍江的部隊,夾擊進入該地區的反抗武裝。”
“抽調了北線的防禦部隊,難道你覺得,就一個聯隊,能夠保證帝國在邊境的安全嗎?朝鮮的演習已經足夠震懾遠東蘇軍,朝鮮並不需要十萬大軍的保護,抽調一個師團北上,纔是最穩妥的辦法。”
“最好還是動用在哈爾濱的部隊。”
“八嘎?抽調哈爾濱的作戰部隊,那我們還拿什麼進攻?”
……
梅津美治郎再一次走到作戰大廳的時候,會場一片亂糟糟的,根本就不像是統帥幾十萬大軍的司令部,反而像是一個海鮮市場。
見到司令官走進來,會場頓時安靜了很多,梅津美治郎沉吟了一陣,開口道:“各位都是帝國的驕傲。”
司令官的這句話,讓周圍軍銜不高的參謀們大爲興奮,各個挺起胸膛,梗着脖子,像是要授勳一般。
“對於綏化的失利,過錯並不在諸位。而是我這個司令官沒有想到,對手會這麼狡猾,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鑽了空子。翻越重重山林,出現在龍江腹地,這是我的失職。”梅津美治郎說完,深深的鞠躬,態度誠懇而坦然。這讓那些平時連將軍都難得蒙面的參謀們頓時驚慌失措,齊齊鞠躬賠禮。
“諸位,關東軍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看着那些青年軍官一臉不信,將軍們眼神互相交流了一會兒,梅津美治郎不在乎那些眼高於頂的部下們怎麼想,對他來說,確實如此。不消滅曾一陽,他就得下臺,或許是這個夏天結束的時候,就會見分曉。
“你們也知道,我們的對手是多麼狡猾的敵人。去年冬天之前,他們只有一萬人,在席捲了整個龍江省的物資之後,並沒有停留,反而衝破防線,進入我們控制相對薄弱的區域,並很快紮下根來。”
“破壞,他們在走過所有的區域,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破壞。包括橋樑,鐵路,工廠,還有在各地的軍事倉庫。我們的僑民也在那次事件後,損失很大,諸位,你們是帝國的優秀軍人,難道不清楚對手的陰謀嗎?”
看着所有人若有所思的樣子,梅津美治郎不由的心中叫苦:我怎麼對上了這個煞星?
荻洲中將開口道:“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讓各地依託堅固的防禦城牆固守,放棄和大部隊較遠的據點,收攏物資,讓進入龍江的曾一陽部失去補給,然後在周圍一點點的壓縮其活動空間,最後完成合圍。”
作爲第六軍司令官,直接參與諾門坎戰役的高層,荻洲立兵在關東軍的地位一落千丈。
但軍部對他已經諒解了,這也是在日軍高層從情報中,認識到,諾門坎不是日軍戰鬥力的下降,而是敗在了蘇軍巨大的兵力和裝備面前。根本沒有什麼丟人的,想想,蘇聯,1000架飛機,對上關東軍200架戰機;坦克是800對上200;兵力也是2:1。
蘇軍的勝利在於蘇聯整個國家的支持,而關東軍的失敗,在於日本國內一片的質疑,兩者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錯不在荻洲立兵。
梅津美治郎點了點頭,對荻洲立兵的建議非常讚賞。對他來說,憑藉偵察機的白天偵察,確實無法有效地將對手的情報全部探知清楚,派出精銳騎兵旅團,在該地區周圍活動,收縮其活動空間,在無補給的情況下,這支部隊偷襲進入龍江省的部隊,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但他估算這支部隊也不會太多,很可能是曾一陽派出的戰役試探進攻。爲的就是打破其在哈爾濱集結的重兵集團的威脅。
報告——
“司令官閣下,我們的偵察機在鶴崗附近發現了工業設施,懷疑是電廠。”
“什麼?”梅津美治郎一下子興奮起來,這無疑是最振奮人心的消息。
電廠意味着什麼?那就是工業設施,現代工業最離不開的就是電廠,鍊鋼、兵工廠都離不開的的重要工業設施。這無疑是不幸中的大幸。
一摞航空照片上,並不能清晰的看出,是否是電廠。其中一張夜晚的照片上,一團火星沖天而起,應該是高爐煙囪因爲太低,而導致火星隨着氣流漂浮。其他的照片,只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整個設施都包裹在一片山坡中,這樣的僞裝,想要分辨清楚是不容易的。
事實上,這些照片連技術分析人員也說不清楚,只能說明,這個地方擁有巨大的嫌疑。
除了其中一張白天的照片中,沖天的煙霧,比較清晰之外,其他的照片都比較模糊。
梅津美治郎對照着地形,看了足足有十幾分鍾,也不敢肯定,擡頭問技術人員:“確定是中G軍隊的電廠?“
“也有可能是鋼鐵廠。”技術人員語氣揶揄道。
“既然無法確認是電廠,你還胡亂彙報?”梅津美治郎收斂了笑容,語氣不善的說道。
“武藏大佐認爲是鋼鐵廠,佐佐木中佐認爲是電廠。但是如果是鋼鐵廠,那麼一定在附近擁有電廠,說不定還有兵工廠……”
梅津美治郎不在去爲難那個軍工技術員,他也明白,電廠、鋼鐵廠、兵工廠,如果是一般正常的工業規劃,應該是在一起的。
但曾一陽會這麼大膽,將這片軍事工業設施就設立在離松花江主航道不到一百公里的區域內嗎?
梅津美治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去年冬天,曾一陽用他的指揮部誘騙關東軍機動兵力,給曾一陽在三江建立根據地創造了條件。
“今年他會不會換個花樣,再一次欺騙我?”梅津美治郎在心裡懷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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