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由軍政部和軍統聯合組成的一個觀摩團抵達東北之後。
滿洲,尤其是北滿的局勢突然之間發生很大的變化。
僞滿高層已經意識到了日本人也不是萬能的,至少在東北,在白山黑土之間,日本人接連遇到真正的對手。
沒有信仰,眼中只有財權的僞滿高官們開始行動了。投靠曾一陽,且不說結果如何,曾一陽會不會收編他們都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其關鍵問題還是這些對**不相信。
做多了壞事,當然怕遭到報應。
於是,汪精衛宣揚的曲線救國和國民zhèng fǔ中蔣介石的默認,使得僞職人員對國民zhèng fǔ的認同感很深。要官給官,要錢給錢,哎……這個錢不太好給,大半是國民zhèng fǔ內部的經費也不足,外匯需要從國外採購武器,而國民zhèng fǔ旗下的數百萬大軍也需要給養。
雖說是國難時期,但國難也不能讓所有人都活不成不是?
不少閒雲野鶴一般,被排除在權力中心之外,心灰意冷之餘,又不甘做沒有氣節的奴才的在野政客們,不僅要奇怪。爲什麼國難已經3年多,而在國家權力心中的那些人,卻越來越有錢?
但國府的政客們時常爆一些‘好消息’,讓很多心懷不滿的在野政客不甘心的同時,也不敢多加評論,惹上一個破壞抗日的壞名聲。
這次,國民zhèng fǔ重磅出擊,正是國人心中永遠的痛,東三省。
僞滿的高層將官,實權人物赫然發現,關東軍這棵大樹也不穩當。
39年,關東軍悍然向蘇聯人發動進攻,這也是日軍歷史上的第一次戰役級別的慘敗,3個擔負進攻的主力師團,近10人被擊斃和俘虜,在當時被日軍成爲建軍之後的最大恥辱。
之後,關東軍圍剿曾一陽,屢戰屢敗。
關東軍在滿洲的控制力將隨着軍事上失敗,在軍心、民心上也開始走下坡路。當然在中國戰場被拖住了大量的進攻兵力也是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
王靜修、張景惠、於芷山等僞滿洲國的實力派人物,正盯着綏化城外的戰役。
讓日本人非常納悶的是,這些實力派人物不停的舉辦宴會。
而且無法阻止的是,中國人喜歡沒有沒事舉辦宴會來聯絡感情,政客們尤其喜歡,這種傳統對於就是心懷不滿的日本人也不能橫加指責。難道用舉辦宴會的藉口來駁斥這些牆頭草們的集體行動嗎?
除非,日軍憲兵隊開着大卡車,在城內大肆搜捕。 wWW▪ TTκan▪ ¢ ○
以前抓抗聯,抓地下黨員,抓反日的志士,讓老百姓們寒心的同時,也一點點的積存對鬼子的仇恨。但要是鬼子忽然抓起了漢jiān,而且還不是偵緝隊的小腳色,而是僞滿zhèng fǔ要員。
不是軍政部長,就是外交總長。
這可都是一等一的頭號大漢jiān,老百姓要是知道了消息,還不心歡雀躍?
這也不太現實。
對於關東軍來說,正是因爲這些漢jiān在九一八的時候投靠日本人,做出了賣國的行徑,才讓關東軍奪取了中國的東北。要不然,當時就兩萬的關東軍,在旅順一帶,那裡可能打下奉天,長chūn這些重鎮?
當然鬼子是不懂得感激是什麼東西的。
但是他們也知道,失去了這些人,那麼滿洲將變成另外一個華北,一個硝煙迷霧,到處是反日武裝的蒼夷之地。關東軍根本就不敢做如此打的動作,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暗殺。
但暗殺也會造成這些人的警覺。
尤其可怕的是,僞滿的這些高官們要是心中害怕,甚至會連累已經被關東軍訓練的有模有樣的僞軍的戰鬥力,事情雖然蹊蹺,但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這些人對軍隊的控制力還存在,而且根深蒂固。
對此關東軍憲兵司令部也不敢輕舉妄動,深怕讓這些大老爺心中不滿,上來找茬。
雖然背地裡,鬼子很看不起這些漢jiān。但也要看什麼人,就那張景惠的秘書松本益雄來說,本身其也是日軍中中層軍官。按理說,也具備了日軍一貫的狂妄本性,但在張景惠面前還是表現出小心謹慎的一面。
不過,這些天松本益雄的日子可不好過。
也不爲別的,就是張景惠老是請客。
連祭祖什麼的都搬出來了,還不嫌夠,實在找不出由頭,連宅子內值得慶賀的找一遍。發現他老爹的三姨太正好七十。反正想起來了,也沒管日子對不對,安排下去辦壽辰。
張景惠甚至連自己老爹的三姨太的七十壽辰都操辦了,想想他自己都六十多歲了,竟然無聊到給老爹的小老婆操辦起壽誕。估計這個張景惠他爹的小老婆躲在屋子裡高興壞了,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風光過,沒想到一隻腳踏進了棺材裡,卻享受到了正妻纔有的待遇。
甭管參加宴會的人是否知道舉辦宴會的由頭。
但老太太臉上還是帶着僵硬的榮光,激動的感受着人生中可能,也是最後一次壽辰。
在花廳外,主人打發下人管家排着隊伍挨個的送禮。
張府的管家挨個的唱聲:
“資政參議李老爺:梅瓶一對,上好人蔘兩支……”
“軍政委員會羅委員:壽桃一盤,燕窩一盒……”
“邢部長:玉如意一柄,上好蘇繡……”
……
張景惠是僞滿的表面當家人,當然他什麼事情都不管,就當着他的內閣總理。人前糊塗,人後精明。
不過,他這次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因爲很多東西都非常熟悉,這西天連軸轉的吃喝,這個要隨分子,那個要送好禮,可花了不少的錢。這年頭,在日本人手下討食吃,也不容易。貪污軍餉,調用籌建款都沒這些僞滿官員的份。
只能等小鬼子那天心情好,想起他們給些土地什麼的。
滿洲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土地。
因爲鬼子到處抓勞工,殺抗聯家屬,沒主的地多的是,對這些僞滿高官來說,土地根本就不是他們想要的東西。
有地沒人種,還不如沒有來的清靜。
所以張景惠的家財也是入不敷出,連日來的開銷讓他也頗費周折,好在他在東北軍的時候,上下還算過的不錯,也算是一個人物,總算是撐了下來,但也是大傷元氣。
這次好不容易有撈回本的機會,張景惠自然想要多撈回一點損失,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真的很難:“管家,你看看這對梅瓶不是我三天前送給羅委員納妾的賀禮嗎?”
“老爺,確實有些眼熟。”
“還有那人蔘,連我當時送禮的盒子都沒換,也好意思往外就拿!”
……
管家這時也感覺有些不對,眼前這一大堆東西,一多半都是張家送出去的賀禮,沒想到轉了一圈之後,又一次回到了張景惠的手中,在僞滿zhèng fǔ中擔任首腦的張景惠也忍不住氣罵道:“尼瑪,這些東西兜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老子的手裡。”
“老爺,幾位大人都在客廳等你。”
“讓他們先去書房,我馬上就來。” 張景惠不放心的看看左右,沒有看到日本人給他安排的秘書松本益雄,放心了不少。往日裡,這小鬼子密探就像是yīn魂一般趕都趕不走,這回要不是張景惠準備了一手,這偌大的幾進院子,連個說話的地方都要沒有了。
要不是張景惠先前就準備好,讓邢世廉的老部下,駐守在城外的皇協軍混成第10旅團的幾位主管也趕來赴宴。
當然這都是障眼法,軍隊的主管到來,又是關東軍非常忌憚的皇協軍整改部隊。要是十萬皇協軍都發生內亂,怎麼滿洲也不用美國人不承認,光內亂就能將關東軍拖死。
所以,擔任張景惠機要秘書的松本益雄,心急火燎的皇協軍軍官聚會的隔壁房間偷聽。其間,張景惠招呼他上席都被他拒絕了。
張景惠心中不免一陣得意,這招用在鬼子身上,早半個月,說不定小鬼子憲兵隊的巡邏車都開來了,沒二話,當場抓人。
可眼下,小鬼子在北滿戰局不僅無法取勝,而且已然露出敗跡。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
張景惠搖着四平八穩的小方步,一搖一擺的往他的書房而去。在僞滿要員中,總理張景惠是個裝糊塗的應聲蟲,給人一貫的印象就是慢半拍,即便是謎題揭破之後,他也會想一會兒,然後‘哦’的一聲恍然大悟。
卻沒想過,這正是張景惠的聰明之處,凡事先不表態,而外表老態龍鍾的樣子,也能欺騙人。
只有在他看似笨拙的表情之下,隱藏着是一顆玲瓏心。
在僞滿草創之初,關東軍並不希望僞滿有軍隊,但是熙寧、於芷山,甚至連川島芳子等人都在籌備僞滿國防軍的建立,並推行僞滿的國防軍法的實施,這也是川島芳子日後激怒東條英機,被在關東軍參謀長位置上的東條英機暗殺的原因之一。
而獲得了日本武器的僞軍,在短時間內爆發了讓日本人都膽戰心驚的擴軍計劃。
根本就不用像日本那樣,全國宣傳,之後籌備。
一口大鍋支在營房門口,殺兩口豬,鍋裡燉着翻滾的豬肉,當官的在營房門口大吼一聲:“當兵吃肉!”
保準有一圈人,烏泱泱的當晚就住在了營房。這種擴軍制度,完全顛覆了鬼子的觀念。也就是這時候,鬼子纔對僞滿境內的僞軍開始防備,並壓制其發展。
時至今日,僞軍,也即是皇協軍在僞滿境內的數總量已經不足十萬人。
但經歷過層層淘汰和選拔,這十萬人甚至比以前的十五萬部隊的戰鬥力還要高。一旦這支力量發生了變化,比方說投到了曾一陽的陣營中,只要曾一陽完全的吸收消化這股力量,在第二年,他就能夠擁有足夠的兵力,對滿洲境內的關東軍發動全線的進攻。
而這些軍隊的實際控制權,還留在僞滿內閣的幾位實權派任務的手中。
這段時間的頻繁交往,才引起了關東軍內部的無比緊張。
“起義!絕對不行,這不僅關係到兄弟們的生計,再說曾一陽能容得下我們這些人嗎?”說話的周圍語氣非常衝,一聽就是於芷山這個老山賊。
“那你說這麼辦?”
“我派去南京汪公那裡的人已經和戴笠的手下接上了頭,西南那位對兄弟們是非常有心的。”
“有心?有心會讓少帥當一個空頭司令,在chóng qìng養老?”
“諸位,諸位,話不能這麼說。我們來是因爲西南派了一支觀摩團到滿洲,至於西南的用意,我們不去猜測。關鍵是北滿眼看就要被曾一陽給佔了,關東軍兵力有限,又被南線的游擊戰給拖住了手腳,這纔給了我們機會。曾一陽需要我們,給他帶來全線進攻的實力;西南zhèng fǔ是國之正統,蔣公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給國民信心;而關東軍卻發現我們成了他們前面的絆腳石。所以,良禽折木而棲……”
“謝公不要拽文了,你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需要一個能夠將大家聚集起來的人,但又不能擁有實力,在大義上卻也能說得過去。一來可以洗刷我們身上的……啊哈……。”謝安公看了周圍一眼,給了周圍一個你們都懂的眼神。之後接着說:“二來,一旦事泄露,也不用但心馬上會聚集到我們身上,給大家一個準備的時間。”
“你是說皇上!”
謝安公微微點頭,捻着他那稀稀拉拉的一縷山羊鬍。
張景惠在門前停留了一會兒,聽了個大概,這才一推門,進到了屋內。躬身對大家行禮抱歉道:“諸位,怠慢了諸位……”
“張公不用客氣,我等都是性命之交。”
“客氣了!”
突然,張景惠看了一眼坐在邊上的邢世廉總長,關於明天軍政部上交皇帝的行文等酒席之後我們再斟酌一番。
邢世廉詫異的發現,幾乎是一剎那,周圍的眼神都齊刷刷的盯着他,還有人帶着是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由大罵張景惠無恥:“尼瑪,又是我!”
“有勞邢總長了!”謝安公站起來,對邢世廉拱手道。
!d@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