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如同石沉大海,沒有激起任何的變化,遠處那人也閉上了嘴消失不見,張小虎好不容易打中了對手,哪裡願就這麼被逃了,邁開腿就要往前追去,可就在這時,腰間卻傳來陣陣酥麻,那腳,彷彿也軟了許多。
“有毒?”
張小虎瞬間反應過來,低頭一看,剛剛那被撕去一塊血肉的腰間,現在已經是烏黑一片,血止不住,一滴滴的往下流,可流出來的並不是金色血液,而是一滴滴黑色的液體。
滴答。
一滴液體滴落,地上滋滋的冒起一陣青煙,那泥土都像是被強酸燒灼了一樣,不停的往外冒着氣泡。
張小虎倒吸了一口冷氣,伸出手在腰間按了按,那傷口已是被腐蝕得如同爛泥,手指往下一壓便擠了進去,吧唧一聲掉出幾塊爛肉,那被勁力包裹的手指上也是一陣陣的刺痛,等到收回來一看,手指上皮膚都已經被灼爛,露出了裡面的血肉。
勁力瘋狂的涌向傷口,氣血不停的沖刷着被毒素浸入的血肉,酥麻的感覺漸漸離去,那疼痛終於是回到了身體裡面。
腳下已經滴落了一大攤的黑液,地面都被燒得變了樣子,不停地往外吐着氣泡,這毒,好像連幻境都擋不住,沒有在顯示虛幻,而是直接將毒素灼燒的模樣呈現在他眼前。
還好這毒素比不上那暗殺的詭異能量,全力施爲下,一息功夫,那傷口便開始重新長出新肉。
遠處沒有任何的動靜,張小虎微微側身,手掌翻轉,將那長槍收了起來。
剛纔也是因爲長槍先動,這纔是被隱藏的敵人搶入懷中失去了先機,張小虎不想等下再被人在身上抓出什麼傷痕來,也是他掃中了對方,互相都需要時間療傷,要不然,別說繼續被擊中,光是拖延着不讓他去毒,恐怕就夠他喝一壺的。
“金兄,金兄,你沒事吧”
那幻兄大聲的喊着,剛剛那一瞬間變化,讓他心中一抖,連幻境差點都失控,果然是打殺了衆多先天的主,要不是被他們搶先一步困在幻境裡面,恐怕兩人根本都拿不下來。
“咳咳,我沒事”
金兄從樹叢裡爬起,背對着他揮了揮手示意。
身旁轟隆隆響起,那隨後而來的星芒呼嘯着將不遠處一片密林給夷爲平地,金兄眼皮直跳,這還好是被幻境迷了眼打偏了方向,要是落在身上,恐怕爬都爬不起來。
金兄不敢回頭,怕同伴看到他狼狽模樣。
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手掌按在腰間,半響都沒有動彈,過了好一會,這才拔腿再次往前。
剛纔那一槍剛好砸在他腰間,幾乎將他給打成兩段,還好他皮厚,這纔是躲過了一劫,只是那脊椎骨粉碎,就算是他,也要幾息功夫才能修復完好。
金兄繞着張小虎緩緩轉動,看對手那鬆垮垮的架勢,彷彿隨手一擊便可以打中,可,又彷彿一旦他出手便會遭遇到暴風般的反擊,金兄感覺面前就是一個刺蝟,根本無處下手。
五指張開,悄悄往前探出,又猶猶豫豫的收了回來,金兄一次次的試探,可對方就是紋絲不動,雕塑一般站立。
張小虎此時半眯着眼睛,似看非看。
眼睛所見虛虛實實,真假難辨,看與不看都無所謂,身在幻境裡面,一切感官都被矇蔽,不光是眼睛,便是鼻子,耳朵都失去了作用,誰也無法保證自己所感覺到的是真。
張小虎乾脆放棄了所有的感覺,只是將那感知凝聚,不停的觀察着周圍。
進階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將感知催發到如此境地,那身邊百米之內,空氣中懸浮的一粒微小塵埃都顯露無遺,有如西瓜般大小隨着風不停的移動。
真,假。
張小虎不停的分辨着。
樹木花草幻境可以做得難以辨認,可這滿世界都存在的無數塵埃,張小虎就不相信對方有這本事,這可不是一粒兩粒,這是萬億的數量,雖然他不懂得陣法,可如果對方真有這個本事,恐怕也不用人入陣來廝殺,就憑這幻陣就能決定他的生死。
一片塵埃如同流星雨一般在天空呼嘯而過,那是風的吹拂。
張小虎分辨出來,轉身看向另一處塵埃變化的地方,空氣裡氣流紛亂,看似一股微風吹過,實際上帶起的則是無數到氣流跟着發生變化,他要在這裡面找出那不是受風影響而變化的塵埃。
萬億粒塵埃辨起來,就是一輩子都難以看清,張小虎不會那般蠢笨,那千萬點塵埃都是一股股洪流,他要看的不是每一粒塵埃,只要將這些洪流一一識別,自然就能掌握這空氣的變化。
元神強大,這腦袋堪比光腦,每一息之間都是億萬次的運算,萬億的塵埃看起來多,化作洪流,便只剩下十萬百萬道,瞬息之間,這方圓百米範圍,已經統統掌控在他心間。
“在這裡”
背對着金兄的張小虎突然眼裡閃過一道精光,不過他並沒有就此出手,而是繼續觀察着。
光是一片塵埃並不能說明問題,萬一那幻陣製造着能夠控制塵埃,那他所看到的一切便還是假的,張小虎不想冒這個風險去博,他有時間,沒有必要去衝動冒險。
要想驗證對方是真是假,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辦到,那就是氣息。
儘管幻境已經將氣息隱藏得極深極深,可是剛纔一戰,張小虎明顯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雖然極其短暫,雖然是近到了極點才被他發覺,可感受得到就是感受得到,這說明對方並不能完美的隱藏,不能完美隱藏就一點能找到。
張小虎沉下氣,用心去感受,不靠眼睛耳朵鼻子,也不用感知去辨識,純粹只憑心去探查,憑他無數次生死大戰,憑他豐富無比的經驗,一點點的,從那周圍去尋找。
金兄繞着張小虎來回打圈,手掌一次次的探出,卻又一次次的收了回來,每每到了要擊落的時候,他總感覺一絲的不妥,如果是平時戰鬥,他這一抓早就落下,可對方既然被幻境矇蔽困住,他又何必與對方硬拼,也就是想着穩賺不賠,那手,始終都落不下去。
幻兄遠遠的看着詫異,他不是戰鬥類的先天,對於這變化實在是難以理解。
維持一個幻陣要不了他多少力量,可是,這裡面要是有幾個比他還強大的存在,那他的力量,可就是如水一般嘩嘩流走,每一息過去,他都能夠感覺到一分疲累,看着那金兄的動作,幻兄恨不得大聲呼喊,讓他不要再猶豫了。
“也許,等下要跟他多分些好處”
幻兄心裡想着,不過也就想想而已,雖然恨得牙癢癢的,這話還是不敢當面說出來。
一個輔助先天魔靈與戰鬥類先天魔靈爭搶好處,這不是找死?幻兄雖然覺得自己出力過多,可想到剛纔金兄被一招打飛的模樣,心裡還是打了個哆嗦,算了,哥哥不與你爭,哥是個好人。
那金兄思前想後,終於按捺不住,五指張開,一根根指甲探出,那寒光上面還帶着一股腥臭難聞氣味,再加上那個黑霧的籠罩,使得這隻手掌更顯陰惻。
嗤。
指甲破開空氣,只有一米的距離,那是瞬息便到,往前一探,已經觸碰到了對手的身體。
金兄眼裡一喜心中暗呸,剛剛便該出手的,卻發了神經猶豫半天,白白的浪費了大好時機,還讓陣外的幻兄看了笑話。
就在這時,金兄突覺眼前一亮,擡起頭來,卻發現那原本背對着他的敵人,不知何時已經轉頭看着他,那亮光,便是對手的一雙眼睛,而那敵人,此時正嘴角微微上翹。
“被發現了?”
金兄先是一愣,然後便發狠起來,手掌加快往前抓去,“發現了又能如何,這手都已經碰到了身子,難道還能夠避得過去不成?”
“找到了”
張小虎心中大喊一聲,眼裡往外投射出光芒。
心思沉靜,那外面的氣息逐漸明亮起來,在腦海裡面,一道道光芒閃爍,綠色的,那是花草樹木,紅色的,那是小蟲蚱蜢,還有那灰色的點綴四周,那是沒有生命的石塊。
張小虎一點點的分辨着,刨除一切不會是敵人的氣息,那腦海裡光芒逐漸減少,到最後,空蕩蕩的一片空間裡,終於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暗芒,帶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與那塵埃流動對比,這氣息正好行蹤相符,正是他的移動,將塵埃帶起形成一股股洪流。
張小虎勁力不斷在雙手間壓縮,氣血也翻騰着,不過並沒有作出半點的反應,他在等,等對方出手的那一刻,他要趁着對方不知道他已經有所發現,要一舉將對方給打死打殘。
雖然仍是背對着敵人,那鋒利的指甲離他不過區區一米之遙,可張小虎卻覺得從來沒有過的舒爽。
一切俱在掌控之中,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腦海裡浮現,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對方一出手,等待他的便是雷霆一擊。
什麼幻境都是笑話,張小虎誤打誤撞,卻是換了種方式將幻境給破得稀里嘩啦。
身後剛剛要動,他便已經開始動作,身體扭動,雙手鋼鉗一般探了出去,穩穩的將對方五指拿在手裡,咔嚓一聲,將五指盡數折斷,衝那人微微一笑,肩頭往前一撞搶入懷中,就聽到一片骨頭斷裂聲,那人帶着一路鮮血便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