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是真正的“聖女”了？
夏洛特微微一怔。
順着鎮守之杖的目光，夏洛特也低頭看向了自己，隨後同樣看到了自身周圍環繞的神聖之力。
她心中微動，意識延伸，隨後發現，血之聖典上方飄浮的環十字符號，已經徹底變成了創世律行樞機的模樣。
源源不斷的神聖之力不斷流淌，同時又與夏洛特的血之神力保持着某種涇渭分明的平衡，明明是兩種相斥相吸的力量，但此時此刻卻井水不犯河水地在她的體內實現了奇妙的共存。
夏洛特若有所思。
血之聖典和真祖的身份能夠讓她免疫神聖之力的灼燒，但那並不是說神聖之力對她無害了。
夏洛特是血族，神聖之力天然地對血族有着壓制效果，只不過是真祖的身份太高以及血之聖典太強讓夏洛特能夠無視神聖之力的威脅。
打個比方，如果夏洛特自己是遊戲中的人物，而神聖之力是一層毒BUFF的話，那麼神聖之力扣的血，甚至可能還沒有夏洛特自己自動回血回得快。
但現在不一樣。
在夏洛特的感知裡，她已經感知不到神聖之力的絲毫壓制，那對血族這種黑暗生物宛若毒藥一般的力量，此時此刻在她手中卻如同馴服的魔力一般如臂使然。
換句話說，如果說以前的神聖之力像是毒BUFF，那現在就真的只是一層附魔的祝福。
不過，夏洛特很快就找到了緣由。
不是神聖之力對身爲血族的她徹底無效化了。
而是她通過創世律行樞機實現了對神聖之力的控制權限。
正如同鎮守之杖所言，她的確與創世律行樞機建立了正式的聯繫。
自金色大門被她開啓的那一刻起，血之聖典上方的環十字符號就徹底化爲了連接創世律行樞機的通道。
換句話說，現在的夏洛特甚至可以部分動用這件神聖王庭至高神器的權柄！
不僅如此，通過這種連接，夏洛特與神聖王庭的信仰之網也建立了聯繫，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隨時從創世律行樞機的投影中調用一定的神聖之力爲己用。
“在主人沉睡期間，創世律行樞機就是維持王庭信仰運轉的核心，有了創世律行樞機的投影，您就相當於獲得了神聖王庭的認可，已經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聖女了。”
鎮守神器說道。
“據我所知，在神聖王庭的歷史上只有哈拉爾的神眷者才能稱得上神使和聖女，我這僅僅只是你將創世律行樞機的部分權限開放給了我，也算是聖女嗎？”
夏洛特一邊試驗着神聖之力的操控，一邊問道。
“知道您的神聖之力來自神器的只有您和我，其他人並不知曉您的力量究竟是神主的恩賜還是神器的能力，歷史上王庭聖女能做到的事，現在的您同樣做到，對於信徒來說，您……就是真正的聖女。”
“當然，如果主人已經復甦，以您與主人的關係，您擁有的神聖力量的權能只會更多，就如同我之前所言，您身份尊貴，以‘聖女’之名稱呼您，已經是極大的冒犯了。”
鎮守之杖恭敬地道。
這倒是事實。
真要是按照她穿越歷史後塑造的與哈拉爾的關係，與其說她是“聖女”，還不是說她是“聖母”。
夏洛特在心底暗自吐槽了一句，而後繼續熟悉起神聖之力的操控。
創世律行樞機爲她開放的權限明顯很高，哪怕是以黑暗生物的身軀，夏洛特操控起神聖之力來也相當絲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不適。
唯一的缺點，大概也就是對精神力消耗太大，哪怕是夏洛特的精神力早已蛻變成爲了神魂之力，時間久了也依舊會感受到疲憊。
沒辦法，她畢竟是在調動神器的權柄，而且還是與自己屬性不合的權柄，自然需要耗費更多的精力。
“尊敬的冕下，時間差不多了，考慮到您和至高神器的安危，您……該回去了。”
鎮守之杖的提醒打斷了夏洛特的嘗試。
夏洛特微微頷首。
她確實該回去了，現實裡的她，現在應該還在雕塑前站着。
“契約成立，我會遵守承諾，與神聖王庭一起對抗共同的敵人。”
夏洛特說道。
語畢，她便抽離意識，開始迴歸現實。
看着身形逐漸虛幻的少女，鎮守之杖再次行了一禮：
“偉大的冕下，感謝您的理解和仁慈……”
“請您一定要小心當前的王庭首席，也小心那些主動接近您的神官們……”
小心首席大主祭和主動接近的神官麼……
夏洛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視野不斷下沉，神國飛速遠離。
很快，夏洛特迴歸了現實。
……
這是神聖王庭近三百年來，第一次出現如此規模的異象。
璀璨的光輝以少女爲中心蔓延，幾乎將整個聖城包裹，滿溢的神聖之力甚至蔓延到了聖都之外。
那磅礴的神聖之力如此驚人，哪怕是久居聖宮的神官們也紛紛面露驚愕。
輝光的軌跡、強大的神力、淨化與復甦的祝福……
如此種種，無一不在說明，他們正在見證自神主沉睡以來近三百年王庭所出現的最大規模的神蹟！
神蹟！沒錯，是神蹟！
而上一次有類似的異象，還是三十年前上一名聖女出現的時候。
但哪怕是上一次聖女現身，異象也遠不及當下。
再加上那標誌性的，只有神話才能帶來的“輝光軌跡”，如此種種，無不在表明着同一個事實——
神主的目光……投下來了。
念頭至此，神官們看向少女的目光全都變了。
聖宮前的“神蹟”足足持續了一刻鐘。
而當一刻鐘過後，籠罩了整個聖城的光輝開始消散時，聖宮之前已經被聞訊趕來的主祭和神官擠滿。
裡三層、外三層，身穿各色神袍的聖職者們將聖宮前的雕塑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在更遠處，還有更多被“神蹟”驚動的神官不斷趕來。
驚歎聲、讚美聲、祈禱聲以及懺悔聲此起彼伏，一些狂熱的聖職者更是直接跪拜在了地上，一邊哭泣，一邊朝着神像雕塑前的少女叩拜。
原本“監視”少女的聖殿騎士們，也有不少直接扔掉了武器，朝着雕塑前的夏洛特懺悔叩拜，目光之中只剩下了懊悔。
審判騎士們也被狂熱的神官們衝亂了陣型，面對越發混亂的現場不得不頭皮發麻地維持起秩序來。
就連距離少女最近的樞機主祭菲利貝託也目光呆滯，蒼老的面容從震驚，到荒謬，繼而驚疑，直至惶恐。
至於追隨夏洛特而來的落星王國騎士們……則早已全部單膝跪地，看向夏洛特的目光滿是忠誠、崇拜與狂熱。
而造成這一切混亂的“萬惡之源”，偉大的“聖女殿下”，這個時候才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成百上千道或炙熱、或複雜的目光集中在少女的身上，讓夏洛特頓時怔了一下。
那灼灼的狂熱眼神哪怕是早已見慣了各種大場面的她一時間也有些發麻，彷彿下一刻這些上了年紀的老神官們就會一下子撲上來，抱着她的大腿高呼聖女萬歲和讚美神聖……
短暫的安靜。
之後，則是暴風雨般的讚美和懺悔：
“讚美神聖！讚美王庭！讚美偉大的神主冕下！”
“神蹟！我們竟然有幸目睹如此偉大的神蹟！”
“她是聖女！她絕對是聖女！被吾主如此恩寵的存在，怎麼可能是異端？！”
“難道……真的是我們王庭內部出了問題嗎？”
“……”
神官們議論紛紛，雕塑廣場前一片混亂。
聽着他們的爭論，站在最前方的樞機主祭菲利貝託神情微變，越發惶恐。
夏洛特將樞機主祭的微表情變化盡數收入眼底。
她淺笑了一下，而後向對方走去。
樞機主祭菲利貝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但隨即便反應了過來，朝着夏洛特恭敬行禮：
“聖……聖女殿下。”
這一次，他的聲音尊敬了許多，神色間的惶恐也盡數斂去。
但夏洛特卻能感知到他那緊繃的肌肉，以及背後正不斷滲出的汗水。
他很慌張。
但他在儘可能地掩蓋自己的慌張。
夏洛特並沒有和他糾纏的打算。
她並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明顯的原初氣息。
雖然這位樞機主祭明顯有貓膩，但也絕非夏洛特要找的正主，最多隻是嘍囉。
不過，當夏洛特的感知擴散出去的時候，倒是在人羣中發現了幾個身上帶有原初氣息的神官。
她並沒有驚動對方，而是暗自標記了幾人的氣息，隨後便看向了樞機主祭：
“抱歉，菲利貝託閣下，我剛剛在雕塑前聽到了神主的呼喚，故忍不住駐足了片刻。”
樞機主祭菲利貝託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尷尬地笑了笑，而後擺手：
“不，沒什麼，這正說明了您擁有吾主的神眷，是我神聖王庭的聖女。”
說着，他又試探道：
“所以……您剛剛是收到了吾主的神諭嗎？”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少女的身上，議論聲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夏洛特的回答。
而與此同時，夏洛特則看到審判騎士之中不少人施展起了神術真實之眼，其中甚至包括之前監視她的隱藏傳奇。
夏洛特略微沉吟，而後神情微正，肅穆地回答道：
“我剛剛，的確被召喚到了一個神聖的地方，也聽到了一個神聖的聲音。”
“那聲音告訴我，王庭內部已經腐化，必須要淨化與肅清！”
她沒有動用血之聖典的神術反制阻攔神官們的鑑定神術。
因爲根本沒必要。
此話一出，雕塑廣場前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