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靖冷冷地瞧着那尚書,道:“看來隆厲大人對本將很是不服,居然要聽信這個妖人的話。”
“卑職也是奉公行事,不敢草率定奪,至於空靖將軍所提的要自薦爲城主,只怕不可能,這需得上報王城,並需要詳細調查主上謀害一事方可,否則卑職如何向王城交待,如何向蒙冤的主上交待,如何向赤燕城子民交待。”
“是嗎?”空靖神色冷了下來,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些,“本將本來還想等我登位之後,看在你幾朝忠心的份上升任你爲城輔,可是你這般不變通,不明是非,不懂退讓,讓本將如何用你?”
這句話中包含着拉攏的意思,只要隆厲尚書點頭認可,他就可以成爲一城之輔,這可是百官都想得到的地位,有如此機會,他如何不肯。
然而隆厲卻怒道:“你是在有權位來誘惑我嗎?老臣若是那種貪圖權位之人就不會今天還在這位置上,空靖將軍希望明白你的身份,你現在只不過是個將軍,還沒有任何資格可以隨意冊封官位。”
空靖臉色突然沉了下來,良久,嘴角才揚起一絲詭異的笑意,他突然長劍一起,便朝隆厲腹部刺來。
只見一道寒光一閃而過,‘嗤啦’一聲傳來,劍入腹部幾許,隆厲臉色慘白,雙手握着劍鋒,口中連說兩個“你,你”字,便頹然倒地。
滿殿被鮮血覆蓋,像染紅的烙鐵,而此刻站在此處的人都置身在火炭之上,時刻等待着被焦灼的命運。
晁牙看到空靖如此兇狠,好不着惱,怒道:“好,好,好個空靖,現在就敢對朝中衆員出手,你如此殘暴,你覺得你可以令衆臣誠服嗎?你不過是個可恥的竊位者而已,少主一定會回來奪回一切的。”
空靖沒有理會晁牙,只對殿外吼道:“來人!”
數十名士兵挺刀跑了進來,將所有官員都圍了起來。整個正殿顯得危機重重,官員們都六神無主,心驚膽顫,不知道該怎麼辦?有部分膽子小的官員早已嚇得暈倒在地了。
“將這個冒充城主的妖人拿下,在場若還有誰敢維護這個妖人與本將作對的也抓起來。”空靖一令下,兩名士兵上前便將晁牙拖了下去,但晁牙依然嘴中罵個不停,讓這正殿中充滿在怨咒之中,當晁牙的咒罵聲漸漸遠去時,整個城殿裡如死一般的沉寂。
“在場的還有誰反對?倘若還有人反對的就直接站出來!”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低垂着頭,而在那冰冷的地面,卻還滾落着那太監的頭顱,還侵潤着隆厲的熱血,面對這一切,他們還怎敢說一個不字,不斷地,開始有官員跪下朝空靖跪拜,而剩下的官員也跟隨着跪了下來,整個正殿裡高呼着:“恭祝空靖主上榮登新位!”
空靖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這些官員,心中說不出的狂喜與滿足,他俯視着這些人,彷彿等待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以至於自己竟都有些難以相信。但是他那自滿的眼中卻有一絲悲涼劃過,那份寂寞彷彿從狂熱的心底裡爬了上來,佔據他的心靈。
城殿外也是這般的寂靜,彷彿整個赤燕城都昏睡了過去,彷彿自己處於在一個死城之中,看不到歡笑,看不到祝福,只有冷冷的臉,冷冷的心,冷冷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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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閣中,空靖坐在都鞠曾坐過的書桌前,拿起那幾卷奏摺,無心地翻看着,他感到着這座椅的份量,感受着成爲城主的那份威嚴,可是不知爲何,即便坐在這上面,空靖的心也有些空落落的,他總覺得有些無力,有些不安,這份不安來自於城外的那個所謂的少主,那個王城的少君,倘若只要他們在,自己即便坐上這個位置也難以坐穩。
正自思量處,突聽閣外的侍衛稟報道:“主上,農須侍衛有事通報。”空靖還不習慣這主上的稱呼,以至於讓他本能性以爲是在向都鞠稟報,他心中顫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敬呼的是自己。
他淡然道:“讓他進來吧!”
門吱地一聲被推了開,外面刺眼的光線投射進來,讓這陰暗的屋子瞬時亮堂了起來。空靖看着農須,看着他那冷冰冰的面孔,道:“不知道將軍當上城主的感覺如何?”
空靖看着農須那雙空洞的彷彿沒有靈氣的眼,淡淡道:“你想要我有何感覺呢?”空靖扶在那都鞠曾坐過的座椅,心中突然生起一股煩悶之氣,“他的位置,你以爲我有多稀罕麼?我只不過是想搶過來而已,只不過是想看看他知道城主之位被我搶奪走後他那吃驚憎恨的表情,只可惜我現在看不到。”
“我只希望主上能夠殺了他,解除後患,否則必然會成爲隱憂。”農須冰刻般的臉孔沒有絲毫表情,“還有那個城輔大人,總留着他性命必然會給主上你帶來隱患的。”
空靖緊皺着眉頭,道:“這些事你務須插手過問,你只需做好我安排你的事就可。”他頓了一頓,“你前來找我有何事?”
“那個叫無巒的回來了。”
“哦?是嗎?我還以爲他一定會死在那些人的手中,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活着回來。”空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想到他既然能活着回來,想必事情處理成功了,“那帶他進來吧!”
“是!”農須應了聲,隨後朝閣外道:“讓他進來。”
門再次被推開,無巒低垂着頭,小步地走了過來,隨後跪倒在空靖身前,道:“小人無巒見過空靖將軍!”
空靖一聽到這稱呼,面上就顯出不悅來。農須朝這個出言無禮的人罵道:“什麼將軍,現在你面前的將軍已經貴爲一城之主,你這般稱呼是不服嗎?”
無巒剛趕回城廷,此時發生的政變他根本就不清楚,並且他頭腦簡單,又怎會想到前一兩日還是將軍的空靖現在居然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城主。
“城主?這怎麼可能?明明是將軍怎麼能成爲城主,那都鞠城主呢?”無巒天真地問出了他心中一連串的疑問,但他沒想到這一連串的疑問已經惹怒了那剛登位的空靖。
如此坦然的質疑如何不讓空靖着怒,他冷哼一聲,道:“看來你很懷念以前的那位城主,怎麼?你覺得我不適合做城主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是篡奪了城位?”
無巒感覺出了那股無形的強大壓迫感,也感覺到了對方逐漸膨脹的怒意,無巒將頭埋得更低,道:“不,在我心中只有您才最適合做一城之主,小人很早以前就已經等待這一天了,沒想到今天居然等到了,小人一時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了,所以失態了,但請主上見諒。”
看着這個曾對自己說將自己當作神一般仰慕的卑微者,不由感到滿足,他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道:“好了,起來吧,交給你辦的事如何了?還滿意我賜予你的力量吧?”
無巒顫抖着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多謝主上賜予我的神力,有了這力量,我才能報了仇,不然我到現在恐怕已經入了地獄了。”
空靖冷冷笑了下,問道:“那批大軍如何?我將所有山嶺中的妖魔都驅趕而出,告訴他們在西方處有極好的美食可以獵捕,沒想到這些妖魔卻也聽話得很,果真是去了。”
“一切都按照主上行事,我將妖毒放入軍中飯食,那些士兵吃後不出兩時辰就全體倒下,隨後我藉助主上賜予我的力量刺傷了那個叫麓由的統領還有那個少君,這兩人已受傷,大軍就開始混亂,沒幾下便被妖魔擊敗,現在就只剩下幾個殘兵逃走,雖然小人無用,沒能按照主上吩咐將少君和那個冒充少主的人殺死,但是他們恐怕也活不久了。”無巒照實訴說,言語中頗有幾分遺憾之意。
“是嗎?你這般對他們,他們難道都沒有殺了你?卻放你回來?”空靖眼中帶着置疑與逼迫。
無巒迎上這銳利的眼神,心中就有些發抖,他吞吐道:“我…我逃得快…所以…”無巒一瞧空靖的眼神更加冷漠了些,嚇得更厲害了,他嗵地一聲跪倒在地,道:“請饒恕我,我只是怕死,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確定他們已經損傷慘重,那麓由和擎戰已然受傷?”空靖再次追問起來,依然不肯相信無巒所說。
“千真萬確,主上不信,派兵前去打探便知,小人有幾個膽子敢對主上撒謊。”無巒面色慘白,顯然被嚇得不輕。
空靖仔細瞧了無巒半天,見他並不像撒謊的模樣,便道:“看來找你做此事果然未選錯人?你出去吧,後面或許還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念在你未本主賣力的份上,我就留下你爲我做事。”
無巒一直憋着一件事在心中想要求證,但是卻又懼空靖的威嚴,一時不敢貿然問出。空靖見他遲疑的表情,就有些不耐煩,問道:“怎的還不出去?”
“小人我…我想問一件事?”無巒終於鼓起勇氣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