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洞穴中有着潮溼的味道,洞頂的水滴落下來,濺起清脆的聲響,在洞深處,有一用麥秸堆砌而成的草堆,草堆前放着幾個鮮嫩的果子,那些果子雖然有些醜陋但看來卻也是經過細心挑選而成的。而在那草堆之上,躺着一個人,一個仍然昏睡的人,那人破爛的衣衫上佈滿着大片大片的血跡,然而身上卻是無比的乾淨,他的頭髮被細心地梳理過,露出了那張蒼白而又清俊的面孔,那張面孔沒有血色,清晰的輪廓勾勒出冰冷的線條,即便是在如此的沉睡之中,也感受得到他在睡夢中痛苦地掙扎。
而他那空落的右袖被紮了起來,綰成了一個漂亮的結,看着他被削斷的右臂,這個少年卻不是孽徒又會是誰呢?
而他所做的可怕的夢或者正是與空靖廝殺斷臂的夢吧!
洞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那腳步聲細碎卻有點急促,當腳步聲近時,卻看到一個身着白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披散着黑色長髮,清麗的臉龐猶如一潭幽靜的湖水,讓人只需望之一眼便可忘記塵世喧囂,那是一種彷彿能驅除人一切雜念的美,那種美無法用任何言辭來形容,只能說那是一種無法侵略的美。
而那美麗的女子赤着白玉般小巧的雙足,用一張芭蕉葉捧着清水小心翼翼地走到孽徒身邊坐下,她輕輕地將水送進嘴脣已經有些乾裂的孽徒口中,沉睡的孽徒嘴尖觸到水的滋潤,本能地將水喝了下去。
看着面前這個昏迷的男子,那女子面色顯得如此的憂心關切,她伸出纖細的手擦試着他額頭的汗水,當孽徒感到有隻溫暖的手在時,他突然抓住那隻手,喃喃說着,“藍,藍,小心,小心空靖!”
被握住手的那女子面上有些羞紅,她輕輕鬆下孽徒的手,隨後走到一旁的一塊石凳上開始拿起一件灰色的布料,開始用針線縫製起衣服來。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一直處於沉睡的孽徒終於睜開了疲憊的雙眼,當他看着四圍奇怪的環境之後,有那麼一刻懷疑自己已經入了地獄,然而當看到一旁因睏倦而睡在石板上的那白衣女子時,孽徒才覺得自己並非是身處地獄,因爲在地獄裡又何曾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他試着撐起身子,但一動便牽扯到右臂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傳了過來,孽徒不由得痛叫了出來,叫聲驚醒了那名女子,那女子看到已醒的孽徒不由欣喜異常,她忙走了過來,幫忙扶他坐起。
孽徒感到身體痛處的來源,便不由自主地朝右臂摸去,當只摸到空管的衣袖時,孽徒不由變了神色,難以置信地喊着,“我的手…我的手!怎麼會這樣,我的手…”到最後近似於絕望的咆哮。
那女子看着有些失控的孽徒,她不停地比劃着手勢希望孽徒冷靜下來,但是孽徒卻絲毫難以平靜,那女子擔心他這樣會讓傷口重新裂開,便不由自主地將他抱住。
即便是處在如此的精神崩潰之中,但突然感受到來自異性女子的擁抱,孽徒也漸漸開始平靜下來,他看着將自己緊緊抱住的這女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用左手輕輕將那女子推開,看着她,有些感激,有些疑惑。
“是你救了我?”
那女子點了點頭。
“你又何必救這樣的我,現在的我跟一個廢人又有什麼兩樣,活在這個世上又還有什麼用呢?”孽徒突然自嘲地冷笑了起來,“嘿,什麼報仇,什麼怨恨,現在的自己活着也只會受到嘲笑歧視,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那女子搖了搖頭,用懇切地眼光看着孽徒,彷彿在告訴他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生命一般。
“你難道會懂一個手足都殘廢的人的痛苦嗎?既然如此,那叛賊空靖何不將我腦袋也割去,這樣不是更合他的意,哈哈,是啊!拿着我的人頭回去給那可惡的高高在上的人,一定會很高興吧!”
面對已經絕望的孽徒,那女子不知該如何勸慰纔好,她突然站了起來開始在洞中尋找着什麼,孽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當他看到她在角落裡找到一根樹枝時他更加狐疑了起來,而那女子重新走回她身邊,用樹枝在有些溼漉的地面寫道:“請不要氣餒,請珍惜自己!”
孽徒看着面前這個嬌美得如夢幻一般的女子,疑惑問着,“你…你不會說話嗎?”
那女子垂下了眼瞼,點了點頭。
孽徒沉默良久,看着眼前這位美麗卻顯得嬌弱的女子,漸漸地開始冷靜了下來,他無比狐疑地看着她,小心詢問着,“那麼,是你將我從空靖的劍下救回來的!”
那女子又點了點頭,隨後用樹枝又在地下寫道,“如果我早點趕來救好了,都怪我不好!”
怪她?如果沒有她相救,自己早已成爲空靖的劍下亡魂,雖然現在的自己並不想要這條已經沒有意義的性命。他努力地回想,那晚殘酷的記憶再次零星地呈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