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爲何要帶承風去王城平都呢?是不是表示那白袍客其實是王城的人,所以才讓我這麼做?”婕藍將自己心中的答案試着說了出來,希望黑豬能反駁自己的想法。
“恩,我也曾經這麼想過,因爲承風本來就是王城的尊者,所以他應該回到王城去,此人又叫藍你帶他到平都,那想必跟王城的人確實有關係,但這人出於什麼目的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想利用承風在把控王城,有可能只是希望承風重新 回到王城而已。”黑豬將自己所能想到的都說了一遍。
“原來你也覺得那白袍客是王城中人。”得到這樣的回答的婕藍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的心是有多痛,看來那白袍客就是擎戰,不會有錯了,也怪不得他認識那幻姬,那麼想必也是他讓幻姬叫疏影攻擊村落的,所以那天他才放幻姬走,爲的就是想隱瞞住他的身份,好狠的人,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婕藍想到自己居然愛上一個殺死自己母親的人,她都覺得自己好令人厭惡。
然而痛苦與憤恨同時交織在一起,將婕藍包裹在仇火之中,她緊緊握住顫抖的雙手,整個人沉浸在悔恨與憤怒之中,畢竟,那是母親的性命,村民的性命,還有她的一片深情都在這個男人的手上化爲烏有。
黑豬看着這般的婕藍,總覺得她的心裡藏着事,可是是什麼事,黑豬又說不上來,但他感覺得到,這事對於婕藍來說,一定是前所未有,不然她不會這個害怕,不會這麼惶恐,黑豬緊緊握着婕藍的手,關心道:“藍,你到底怎麼了?”
婕藍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所發現的秘密,包括黑豬,她只顫聲道:“沒事,龍奕,你回到他們身邊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種情況下黑豬怎麼願意讓婕藍一個人留在這裡,他只輕聲道:“藍,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但請你在這種時候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我不會放下你一個人不管的。”
婕藍淚水緩緩滑落,她沒有再讓黑豬走,而自己站在叢林之中,聞着叢林草木的氣息,感受着清涼的風,婕藍充滿憤恨的心在風的撫摸下傷口卻是越來越深,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做出最後一戰了。
婕藍在叢林中待了一陣之後,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她覺得,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測,自己不能像以前那麼莽撞,在沒有完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不能就這樣給擎戰定下了罪,她必須要給擎戰一個解釋的機會。
過了半個時辰模樣,婕藍和黑豬回到原處,此時青蒙已經昏迷過去,估計是因爲擺脫了幻姬的幻術控制之後,心力交瘁,所以就昏迷了過去,而承風在一旁爲她輸送靈力照顧着她,擎戰則和潭棋他們商量着何事,擎戰見到婕藍回來,覺得她眼圈通紅,神色怪異,便知道她心中有事,他走到婕藍身邊,輕聲道:“就算你心中介意,也不用太過傷心,哭成這樣,可不是以前的婕藍了。”婕藍看着這個言語中還在關心着自己的擎戰,心中更是一陣痛苦,她試探着說道:“我有一些要事需要單獨跟你說,請你不要推遲我的要求。”
擎戰見婕藍如此凝重的神情,便知道她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更或者知道了一些她不該知道的事,擎戰心中也有些緊張,他對潭棋和裂勃道:“你帶承風他們先朝前面的小鎮過去,我和她稍後再來。”
潭棋見婕藍神色有異,對擎戰一個人有些不放心,道:“我留下來陪少君,就讓裂勃帶他們前去就好。”
“這是本君的命令,沒有你反駁的餘地。”擎戰厲聲道,潭棋很少見少君如此地對他們說話,他雖然有些生氣,但是君令不可違,並且他覺得婕藍肯定又是想跟擎戰說他們之間的情事,這點雖然潭棋很不高興,但畢竟留下他二人獨處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所以他也就沒再違拗少君的意思,和裂勃一起讓他們繼續上路,前往前方十里處的小鎮。
而黑豬知道婕藍和擎戰之間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它要求留下來,因爲它怕它一走,婕藍和擎戰之間產生衝突,到時恐怕會變成承風和青蒙之間一樣,雖然它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但是它預感得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婕藍見黑豬不肯走,便強硬道:“你也走吧,這裡不需要你留下來。”
“不,藍,就讓我留下來吧,難道你連我都不信任嗎?”黑豬乞求道。
“倘若你真心希望我好,請你跟他們一起走,不要再留在這裡妨礙我,知道嗎?”婕藍很不想黑豬參合到她和擎戰之間的恩怨中,不管結果怎樣,她希望她自己來解決。
黑豬見婕藍勃怒的樣子,知道自己若不聽話,她定會生氣的,所以他只好選擇離開,在走之前,他對擎戰道:“藍如果有什麼的話,請少君你一定要體諒,我把藍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帶她回來見我們知道嗎?不然,就算你是王城的少君,我也不會輕易饒你的。”黑豬覺得擎戰靈力比婕藍強很多,兩人真有爭執,恐怕也是婕藍會受傷,所以它拜託擎戰能夠讓着婕藍,不要一時生氣,兩個動起了手,那就不好辦了。
擎戰對擔心婕藍的黑豬笑道:“放心吧,就算是本君的性命不要,也會讓她安然回到你的身邊的。”
黑豬聽了擎戰這句保證之後,才稍微放心許多,它跟着潭棋他們上了騎獸,便朝前方小鎮的方向飛行而去。
此時夕陽落日,金紅色光芒傾灑下來,照射在婕藍和擎戰身上,將他們包裹在血色之中,看起來像一對彼此眷戀卻又彼此疏遠的雪鴛,在這空落而寂寥的溪岸之旁透出他們的肅殺之氣。
婕藍沉默了許多,考慮着該如何開口問出自己想要問的話,她仔細思慮後,終於鼓起勇氣,道:“還記得五個月前那個夜晚嗎?一個戴着面具的白袍客闖入我的村落,那晚因爲她的闖入導致我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失去了所有,親人、朋友、村落、甚至信任,你說那個白袍客爲何要這麼做?”
擎戰心中突然緊了一下,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悽然笑道:“或許是爲了讓你走上一條該屬於你的路,不是嗎?”
婕藍聽到這個答案,心中又冷了幾分,這不是一個局外人該有的答案,她的胸口又憋悶起來,道:“你知道我在清周城的時候,我去焰魔山時,正巧那焰魔居然是曾經攻擊我母親,吸走我母親靈氣的那妖魔,他在被收服之前,曾跟我說過,叫它做這一切的正好也是那個白袍客,而那白袍客的手臂之上正好有一個藍色的疤痕,像花朵的模樣,方纔你在跟 青蒙對戰時,你手臂上的疤痕發出藍色光芒,正好也是花樣之形,請問你該向我作何解釋?”
擎戰直直地盯着婕藍,好久好久都沒有說什麼,他長嘆一口氣,道:“那你不覺得那花朵很熟悉嗎?那疤痕也熟悉嗎?”
婕藍爲擎戰這樣的答案很是絕望,因爲這便是在告訴她,他承認了自己便是那白袍客,她頓時淚如雨下,道:“對 ,是很熟悉,我怎麼敢不熟悉,我時時刻刻都記着我的仇人手臂之上有藍色疤痕,可是我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你,但是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殺我的母親,爲什麼?”婕藍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她歇斯里底地咆哮着。
“因爲這是她的命運,她必須死才能喚醒你體內的魔性之血,這也是我沒有辦法的事。”擎戰面對這般的婕藍,顯得比她都痛苦。
“喚醒我體內之血?哈哈,真是可笑,原來從一開始我都只是你的一顆棋子而已,你爲了讓白魔重現人世,便想法讓我變身爲藍魔,爲的就是達成你的目的,可你就是爲了這個目的,而殺了我母親。”婕藍的淚水都有些哭幹了。
“我並不是殺她,只是讓她去了她該回去的地方而已,而那個地方也是你該屬於你的地方,你知道嗎?”擎戰神色凝重起來,希望婕藍能夠明白自己的用意。
“也是我該去的地方?怎麼,現在就要殺了我嗎?現在就想將我送入地獄嗎?原來你的真面目就是這般可怕,以前我覺得虞慶的真面目讓我心寒,可是現下我瞧見你,卻是他的千倍萬倍,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是個這麼殘忍狠心的人,我真恨不得立刻殺了你。”婕藍全身都在顫抖,她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痛苦與憤怒了。
擎戰看着被仇恨淹沒的婕藍,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她,其實他早已明白,當婕藍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她一定會是這副模樣,也一定會仇恨自己,只是他本打算回到王城再告訴婕藍一切,但是沒想到現在就已經被婕藍知道了,他嘆道:“有些事情太複雜,你還不能完全明白的,不過我答應你,我會慢慢告訴你,只希望你不要這麼激動,事情並非是你想象的那樣,知道嗎?”
“慢慢告訴我?對不起,對我的仇人我無法再慢慢等了,我想知道幽雲怎麼樣了?”婕藍關心起幽雲的安危來,她希望幽雲還安然無恙地活着。
但是擎戰卻用沉默回答了她。
看着擎戰這副神情,婕藍算是明白了,她無法相信地往後退了兩步,搖頭道:“幽雲已經死了是不是?”
擎戰沉默片刻,回道:“對,以前的幽雲已經死了,這世上不會再有幽雲這個人,因爲…”
擎戰的話還未說完,只見藍色光芒一閃,像流星一樣划向他,最後那道光芒消失在擎戰的體內,而擎戰愕然地看着靠近自己的婕藍,看着這張只離有半尺之距的悲傷女子,他的話被疼痛與驚異吞沒了回去,他顫聲道:“你…你…”
婕藍淚水無聲地滑落面龐,她看着擎戰漸漸慘淡的臉孔,感受着手間熾熱的血的溫度,她的心此刻彷彿也停止了跳動,而擎戰的鮮血,如噴涌之泉迸射出來,濺在婕藍的長袍之上,濺落在地面,濺落在兩顆痛苦的心上。
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在這一瞬停止,萬物也在此刻靜息,只看到對方模糊的臉孔在淚光之中閃耀然後消失。寂滅一般的痛與悲佔據了整個空間,猶如墜落的星辰在絕美的天空劃下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告別一生的光華。
“這一劍…是我母親的。”婕藍顫抖着說完此話後,將光刃從擎戰的腹部抽了出來,隨後她痛喊一聲,彷彿失去了所有理智一般,再次將光刃朝擎戰的右腿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