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承諾

豫堯爲擎戰居然敢對灋出言不敬而有些吃驚,在他看來,身爲‘御灋組’的少君就應是對灋視爲神聖之職,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少君居然會是這種態度,既如此他又怎能輕易相信對方,他從袖中取出一卷娟綢,雙手相托恭敬地遞給向擎戰。

“敢問豫堯大人這是何意?”

“今日之事是老臣有所託,自當對少君所信非疑,但主上之事迫切關要,不得有絲毫閃失,所以大膽向少君寫下“君證書”。”

擎戰看了豫堯良久,深深一笑,“既然豫堯大人你如此忠心,我又怎會拂你之意呢?”

豫堯突然跪拜而下,深深伏在擎戰面前,“臣爲主上,爲赤燕城百姓在此謝過少君!”

擎戰右指一點,幻化出光筆,他在絹帛上寫道:“赤燕之城,魔性根種,人性顛覆,城主都鞠不遵人道,不撫蒼生,終爲奸人所用,妖魔附體,顛倒本性,使臣民生於水火之中,本君本應奪消其城主之位,但若其仍存善念悔過之心,除妖魔之後留其城主之位,自當澤備蒼生,善待萬物生靈,擎戰證之!”他書寫完後,便遞給豫堯,豫堯看完全書,皆是在訓斥城主的罪狀,但最終卻是書明自己所求,豫堯也就放下了心。

擎戰濃眉緊蹙,忙拂袖轉身道:“現在該是你對我說點什麼了吧!”

豫堯站起身,又深深作了一揖,從袖口中取出一份絹冊,雙手恭敬地呈給擎戰,擎戰接了過來,將其展開。

絹冊有三尺來長,前面記載的是一些人名數量,中間是一些金銀賬目計數之類,而最後記載着一些妖魔奇怪名稱和妖魔的數量。

“這是什麼意思?”擎戰爲這一份像天書一樣的東西有些頭疼。

豫堯走進擎戰身邊,將絹冊取了過來,指着前面寫着人數量的地方道:“這些是因罪被捕的犯人,主上定下嚴苛的法令,導致每年有數萬衆的人被抓捕成爲囚犯。”

“我此時可沒心情過問你們的暴虐之政。”擎戰對豫堯所說難解其意。

“這些囚犯皆會被送往‘北炎地’,表面說是爲服勞役,但實際上卻另有謀劃,試問,服役的人又何需這麼多?更何況這些犯人個個都彷彿是精心挑選的,不是身強力壯者,便是身負韜略學問,如果這數萬之衆的囚犯被組成了一支軍隊,請問擎戰少君作何感想?”

一向泰然自若的擎戰突然怔住,但又很快恢復原來神態,“讓囚犯組成軍隊,這倒是掩人耳目的好辦法,那這後面的又是什麼?”

豫堯指着中間那些計數,道:“這是每年上收的賦稅,按照主上之令,百姓皆收五成稅利,但是卻有三成稅收不知去向。”又指向最後的一些奇怪字符,“這是北城異徒之地,是專供妖獸之類住居,三年來每年都會有數百妖獸被帶離北城,送至‘北炎地’,還有‘禁妖監’的妖魔,同樣如此,雖表面上說是用妖獸做勞力,但難道不是被訓練成爲士兵的騎獸嗎?”

彷彿被人揪住了一樣,擎戰有種無法逃脫的感覺,他黑如墨玉的長髮在風的拂動下跳動着寂滅的舞步,窒冷的雙眸下暗藏着一絲莫名的詭異,他下胲微微一仰,道:“最重要的城輔大人好似忘了說。”

豫堯深深吸了口氣,彷彿擎戰想要的答案令他感到很是悲痛欲絕,他閉上眼,沉聲道:“親衛將軍空靖!”

空氣彷彿都凝聚在了擎戰的笑容之中,使得豫堯顯得那麼的窒息難受,擎戰走近豫堯,伸手突然扣住他的腕脈,他的手法淋漓盡致,就算是像麓由一樣的高手也未必躲得過,更何況是豫堯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但豫堯還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算是捏在了擎戰手心之中。

“難道不是城輔大人你憎恨空靖將軍,所以想借我之手除掉他嗎?”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得他那長髮不住拂過豫堯的面龐,那彷彿是一種戲弄,是一種壓迫的拷問。

豫堯卻絲毫未動顏色,只是冷冷地說道:“少君卻也太小瞧我豫堯了,既然不信微臣之言,少君何不防就將老夫這臂膀拿去,也好作個記證。”他反而將手送到擎戰面前,好似擎戰若不這麼做他倒很難證明自己清白一樣。

擎戰嘴角輕輕牽動,露出詭異的笑容,他放開了豫堯手,懶懶道:“跟城輔大人想開個玩笑都這麼難,還真是無趣。”他走到護欄前,望着北方,“那麼那頭疼的‘北炎地’卻又是何處呢?”

豫堯指向重山疊嶺掩映下的一處紅色之嶺,那山嶺彷彿包裹在焰火之中,在四圍的綠林襯托下猶如煉獄一般,那赤色之嶺彷彿吸取人魂魄之地,即便是擎站也覺有些微寒,他背過身,不願再看那裡一眼,直往樓下走。豫堯見他不發一言,不由問道:“不知少君有何打算?”

擎戰伸展着雙臂,做出庸懶疲憊的模樣,“從昨日折騰到現在,我還一刻未歇息過,城輔大人不會不這麼體恤人吧,看來我還得提醒下大人你,現在已經是辰時。”

城中有規定,辰時三刻便是上朝之時,所有官員不得無故拖延請辭,否則會以怠慢朝議之罪被送進‘禁逆監’。

顯然這只是託詞,但是擎戰是王城的少君,豫堯就算是再怎麼迫切,也不敢再他面前失禮,他站在原地呆立良久,或許對於他來說,面前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少君纔是更讓人心憂的吧,不知道此人可否信任,如果可以爲何又會這般呢?

“微臣這便回城,在朝議過後,還需勞煩少君與一人見上一面!”豫堯懇求道。

“此人居然要讓城輔大人親自來請,可見身份不一般,在這赤燕城之中,能讓城輔大人屈就懇求的不知除了你們的城主之外還有誰?”

“其實他少君已然見過,也還多虧少君出面相救於他,不然老臣也可真是愧對先主了。”豫堯說到此處時已顯悲慼之色。

“哦?愧對先主?看來此人身份卻是不一般,城輔大人何不直說呢?”擎戰雙目閃着光耀,彷彿早已想到他會是誰。

“便是昨晚盛宴之上少君相救的我的侍衛。”他臉色突然肅穆起來,“但其實他便是十年前被主上下令流放外地的少主軒明。”

擎戰雖然猜測到對方的身份一定不簡單,卻未想到那個斷臂的侍衛竟然便是赤燕城的少主,看來自己倒小覷他了。

“這麼說城輔大人是在違抗主上指令,而又將他迎回赤燕城了嗎?”擎戰語氣中竟帶得有一絲不滿與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