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到了。”修斯停下自行車,回頭對絲絲莉笑笑,示意她下車。

“哦。”絲絲莉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面前的一小片叢林,沒有什麼特別的。

修斯自兀地牽着她走進林蔭小道中。兩旁的樹木鬱鬱蔥蔥,遮住了瓦藍色的天空,樹枝叉開了幾米陽光,斜斜的照在身上。從林中的野花格外豔麗,淡淡的花香還帶着松木的味道,沁人心脾。穿過了叢林,一片金黃印入眼簾。

很大的一片向日葵,笑盈盈地迎接兩位客人。微風拂過,花朵搖曳,宛如一幅田園山水畫。

有那麼一個傳說,一位名爲克麗泰的大澤仙女,愛上了正在狎獵的太陽神阿羅波。但是阿波羅連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就走了。於是她只能每天注視着天空,看着阿波羅駕着金碧輝煌的日車劃過天空。她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阿波羅的一舉一動,直到他下山爲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都這樣呆坐着,頭髮散亂,面容憔悴的,一到日出,她便望向太陽的方向。後來,天上的衆神都憐憫她,把她變成一朵金黃色的向日葵,她的臉蛋變成了花盤,永遠向着太陽,每日追隨着他,向他訴說她永遠不變的戀情···

“好美···”絲絲莉癡癡地望着金燦燦的花海,驚訝到說不出話。花和人一樣美麗,一樣洋溢着不可名狀的幸福。

“喜歡嗎?”修斯窩着絲絲莉的手,眺望着花海的邊際,如同大海一般,望不到邊際,但卻深深地吸引着人眼。

“嗯,喜歡,很喜歡!”絲絲莉開心地笑着,臉上的笑容也和向日葵一樣,以至於多年以後,修斯仍清楚地記着少女的笑顏是多麼的溫暖,多麼的令人安心。

絲絲莉跑向快比自己高的向日葵,往花盤中間瞧一瞧,聞一聞。

“你在幹嘛?”

“我想吃瓜子。”

修斯毫不掩飾地笑了,遭到絲絲莉好幾個鄙視的眼神。

絲絲莉索性鑽進了向日葵叢中,只見花一陣陣搖動。“修斯,我們來躲貓貓!”絲絲莉蹲在地上,手握成喇叭狀,朝頭上喊着。

“你還是快出來吧,你們有大青蟲子。”修斯腹黑地笑笑,隨口亂造了個理由,只見絲絲莉就連跪帶爬的出來了,頭上還沾上了向日葵的花瓣。

兩日慵懶的躺在草地上,向日葵的花香帶着太陽的味道,輕輕地從臉龐走過,令人心醉。蝴蝶慢慢起舞,停在鼻尖上駐足。多麼愜意的時光,真希望能一直這樣,賞花飲酒,對月吟詩,好是清歡。

“你知道嗎,以前媽媽總帶我來這裡賞花。那是我還小,覺得媽媽呆在自己身邊,我就是最幸福的人了。”修斯閉上眼睛,回憶起往事,他將手覆在絲絲莉手上,像是託付一種信任,說,“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沒有人肯告訴我她去了哪裡。於是我天天到這裡來等母親,可我一直沒等到···”

修斯停了下來,平靜了一下呼吸。

親人的消失無言是寂寞。人的寂寞往往難以用語言表達,吸血鬼也不例外。

絲絲莉看着修斯的側臉,彷彿能看到以前的他。一個孤獨的身影,每天出現在這片充滿回憶的向日葵前,希望能在那頭,看見母親的身影。“那時的他一定很孤獨吧。”絲絲莉想着。

“後來我聽見了父親的對話,我才知道,媽媽因爲戰爭傷亡了。那年的血族內戰只是內部的爭端,可是奪走了媽媽的生命,父親爲了尋找最後一絲希望,將媽媽冰存在結界之中。大概是那時起,忘記了母親教我的寬容與人性,我開始了復仇,殺了許多血族,得罪了很多人。”修斯睜開雙眼說,“不過我還是記得母親教我的一句詩:更無柳絮因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

絲絲莉怔了一下,懂得文學的她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從此,我學會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會像柳絮那樣,任人擺佈,甚至去掌握別人的命運。”修斯笑了,笑得很無奈,“復仇之後,我又來這裡看向日葵。但是我快瘋了,這裡已經是物是人非了,我曾經想放火燒了這裡,但我做不到,所以我就不來了,一直到現在···這片花已經生長上百年了,可還是跟當時一樣美。”

五分鐘的沉默。

絲絲莉想起了一句話:錯不在你,而在於這個世界。以前她覺得矯情,但現在看來的確是這樣,人生是涼薄的。她側過身,摟住修斯,希望能安慰她說:“我一直不知道你會有這樣的經歷,之前我以爲你重來不曾害怕過孤獨,原來不是不怕,而是習慣了自己承受。”

修斯笑了笑,舒展了眉梢說:“這樣的我,你還會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

昨日孤寒,今日陪你一起承擔。

晚上,絲絲莉洗澡之後,鬆軟的躺在了牀上,她想起了白天修斯的過去,不免覺得同情,若是自己的話,早就承受不了親人逝世之痛了。到底要怎樣的堅強內心,才能支撐自己走下去啊。“果然還是想辦法讓他母親早點復活比較好···”絲絲莉唸叨着。她不免又想起上次【血祭】的事情,這樣思念母親的修斯,卻還是放棄讓自己做血祭,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另一邊

修斯也同樣是在想白天的事情,不過不同的是,他在想絲絲莉,想她的善解人意。他想起之前巴特勒曾對自己說過:“自從絲絲莉來到城堡後,這裡的氣氛都不得不同了···”的確是不同了,一改往日的嚴肅古板,現在變得輕鬆一些了。【作者有話說:其實是絲絲莉太會折騰了,從城東跑到城西,一刻也不消停,城堡不變的活躍纔怪哩】就連依巴斯汀也說自己變了,公事上再也不會那麼無情了。他走向陽臺,逆着微風,望向蒼穹,羣星璀璨,最亮的那一顆便是照亮自己的絲絲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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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其實修斯也很可憐啊,這麼小就得學會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