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章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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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徒本來是想跑的,又覺着句凌待在江悅胖姐姐那裡悽慘,心裡不忍,將白夜放回藏書閣的後房,才愣愣的坐着思考問題。

無道優哉遊哉的已經睡着了,這傢伙靠譜又不靠譜,想主意的時候腦瓜子轉的賊快,臨到危險境地卻又睡着了覺。

謝徒枯坐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快火燒眉毛,江悅沒等到自己,肯定要去茅廁看,這一看不要緊,沒找到自己便要爲難句凌大哥,唉,早知道我回家該多好呢……

回家有靈敏姐她們陪自己聊天,還能在江城拿着銀子買吃的,找幾個毛頭小子樂呵樂呵也好啊!

埋怨了陣,謝徒捂着肚子裝作肚痛,又有通便的暢意,演技盡顯,江悅看着也是皺眉。

“姐姐,你說我這肚痛,唉,要不咱們改日再說吧,咱這是冬日裡的老毛病,許得回家吃藥了。”

謝徒夾着腿顫抖,一副那種拉屎到虛脫的虛弱,懇求着江悅。

江悅嘆了口氣,擺擺手道:“你去吧,姐姐改日在來跟你聊,只是句師兄沒辦法,他還在給我想辦法呢。”

老天爺呀,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江悅堵着我要辦法就算了,這雷打不動的要我弄個辦法出來是個什麼意思?

道長閉關,無論是無道還是句凌都沒有辦法見到紫袍,下了嚴令,非性命攸關的事不得干擾他閉關,靈獸反噬,僅僅是容貌衰老這樣的小問題,句凌肯定不會驚動紫袍道長的。

謝徒歉疚的側眼看了下句凌,只得抱着白夜往外走,句凌苦着臉望着謝徒離去。

“句師兄,你別想着走,除過上茅廁,我會一直看着你的。”

江悅繃着臉穩坐釣魚臺,瞪着句凌,句凌賠着笑點頭,繼續站在書架子旁翻書,心想你等着吧,我正好每日的任務是翻看典籍。

謝徒離開藏書閣徑自往回走,本來每日會院子是有專人送的,今天日頭還早,趁着下午日頭西沉,謝徒抱着白夜貓妖返回。

白夜的兩隻尾巴遭人詬病,謝徒思考妥帖,拿袖子捂着白夜的尾巴,一路低着頭。

回去該是想個辦法,白夜的尾巴教人看過總以爲是妖物,其實貓妖已經是妖的一種,謝徒沒覺得白月如何的恐怖。

過街巷時謝徒瞧見一隻花貓,流浪貓,它瞳仁注視着謝徒懷中的白夜許久,謝徒好奇的走過去,那花貓卻受驚似的撒腿就跑。

貓類步履平穩,奔跑時極少出現失足,那花貓卻頻頻腿軟,跑的老遠後回望,片刻徹底消失在謝徒眼前。

怪了,按理說貓類見貓該是親近,總沒見過這般情態的啊?

謝徒疑惑爲何這流浪花貓看過白夜後轉身跑開,白夜準確來說不屬於貓類,而是靈獸類的貓妖,沾着妖字,許是在威懾力方面更能勝過一般貓。

周遭是小販街巷,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於耳,穿青布袍的、錦服綢緞的、破爛棉布的都在一條街上行走。

因是尋常街道,貓狗這常見的生靈不缺,謝徒在街道走着看着,想再找只貓試探情況。

又到一賣燒餅的老婆婆攤前,謝徒瞧見一隻黑色的大貓臥在擔子旁,閉目養神,慵懶的梳理毛髮。

謝徒抱着白夜湊過去,黑貓略胖,貓瞳翠石般,盯着白夜看過,受驚似的一躍而起。

這貓並非是流浪貓,沒有拔腿跑掉,反而是躲在了賣燒餅老婆婆的腳下,瑟瑟發抖。

怪了,莫非貓咪都怕白夜麼?白夜是貓妖,形似於貓卻又在多方面的高於貓,普通的貓見了白夜居然是躲避的姿態。

曾聽說古代有天生皇者,帶有王霸之氣,凡等人見了不由自主的臣服,謝徒想着白夜應該是這般吧?

謝徒抱着白夜轉身才要走,一聲清脆悅耳空谷迴響的聲音打破了謝徒的思緒。

“小黑子,你怎麼了你?昨個廝混街鄰的貓時你該是活潑的啊?”

謝徒轉身去看,卻是個八九歲的女孩,尖俏俏的臉,眉清目秀,盤着髮髻,使一根木簪子固定,水粉色的裙子,只是已經洗的掉色變久。

恍若清風過臉,謝徒舒爽的面目晦暗散盡,眼前這少女行動似精靈起舞,曼步生蓮,無女子的柔弱步調,反而興沖沖的走道。

臉上蹭着泥灰,此一看卻又很平淡,雙手髒兮兮的,不知道是泥土還是食物的污漬。

同謝徒相比這小姑娘便似掏鍋底的,每日謝徒在芳姐浴後的溫水中洗澡,有花瓣共浴,香噴噴的,俊朗挺拔,這姑娘身形極美,面貌卻邋遢的很,給人平淡又至於想吐的感覺。

姑娘輕撫黑貓的背,安撫好黑貓,轉身朝謝徒看過來,謝徒略有羞澀的低着頭朝她招了招手。

算起來這小姑娘還要年長謝徒幾歲,見謝徒友善,溫和的笑了,堪比旭陽春風,臉面上泥灰的痕跡使得她沒有看起來那般漂亮。

“你要買燒餅麼?”

謝徒抱着白夜,看了看老婆婆賣的燒餅,又低頭想了想,說道:“老婆婆,這姐姐是你家的麼,若是你家的,我便要……要六個燒餅吃。”

賣燒餅的老婆婆駝背,佝僂着,慈和的笑:“是我孫女,小娃,你能吃六個燒餅麼?”

謝徒點頭道:“當然,家中有大人的,還有我的貓是要吃一個,總是能吃完。”

說話間老婆婆點點頭使紙袋子裝了燒餅,笑呵呵的遞給謝徒,謝徒摸出銅板,數夠了遞給老婆婆,將燒餅揣在懷裡,還是溫熱的。

“你較我高點,你多大啊?”

謝徒的個頭要遠勝尋常孩子,這小女孩瘦弱,身姿苗天,只是低謝徒半指的高度。

“快六歲了,你要大我點,是麼?”謝徒問道。

女孩欣然答應道:“我八歲了,是要叫我姐姐呢,對了,我叫朱夢雅,白日夢的“門”,那個雅,人家不會了……你可以常來買我家的燒餅哦,你叫什麼名字呢?”

謝徒知道在外不能隨便的同陌生人說話,只是這老婆婆和小姐姐面貌親和,該不會是爲非作歹販子。

“謝徒,徒弟的‘徒’。”

謝徒日裡總是和些江城少年玩,女孩子都要在家中,說是叫“待字閨中的”,這是謝徒頭一次同年紀相仿的女孩子說話。

謝徒覺着女孩要和男孩差的多,她們是每日神秘的待在家中,茅廁還要蹲着尿,頭髮總盤成髮髻,深奧些的,還要在頭髮上擺弄諸多事宜。

半翻髻、雙刀羈、驚鵠髻、元寶髻、垂頭髻、高錐髻、飛仙髻等幾十種髮髻盤發,其中謝徒便見識過全部的,因爲院子中的姐姐們盤髮髻多是奇形怪樣,謝徒每每見到便要問她們。

似朱夢雅,她此時卻是個垂掛髻,兩束髮絲斜斜的掛着在腦側,曾見靈敏姐梳過,又因她覺得垂掛髻稱不上她本身,那以後再沒有梳過。

凡是髮髻都是要扯着女孩,且需要小半個時辰去梳理,有時要旁人幫着才行,不然撇着胳膊根本無法獨自梳理頭髮。

朱夢雅覺得謝徒傻氣,看着自己還一副傻冒樣子,小小年紀抱着只白貓賣燒餅,說話又沒有結巴吞吐,該是正常人吧?

“哎,你可要記着來買,不然姑娘我要你好看的!”

老婆婆卻拉着朱夢雅肩膀,啐道:“夢雅,淨說沒的,誰會天天吃燒餅?買賣是天定的,你這跟搶來的有分別嗎?”

朱夢雅嘟嘴嘀咕道:“沒有麼,咱們的燒餅蠻好吃的,肉還多,他買來吃總是不虧的。”

老婆婆嘆道:“你呀你,這小娃纔多大,你跟他說這些,他能懂麼?”

老婆婆還當謝徒年紀幼小,沒聽懂朱夢雅說的,只謝徒才說的那幾句沒能說明什麼,抱着貓更是讓老婆婆覺得謝徒童心盎然。

“婆婆,我能懂的,要是得空,我總來買燒餅好吧?”謝徒隔着籠屜都能聞到燒餅的肉香味,這老婆婆和氣,買賣又是質樸,騙人是不存在的。

朱夢雅得意的揚眉,對老婆婆道:“奶奶,看吧,我知道這小子能聽懂的,你還說他沒懂,他都說他全聽懂了,嗚——”朱夢雅語言沒組織好,覺得說話乖乖的,“呀,就當他是聽懂沒錯。”

朱夢雅說話俏皮活潑,謝徒想着她纔是幼稚的小娃娃,自己都已經是十分的聰明伶俐,院裡姐姐沒有不誇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