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官府力不能及的地方,白塔鎮充斥着暴力,街邊的娼妓門前掛着半截人棍,把人耳朵、鼻子、四肢削去的就是人棍,眼前的就便是這般。
德厚公公和紫袍也都是看稀罕,人活到他們這地步對於很多對的事都已經沒有興奮,更何況白塔鎮除了風氣惡劣也沒有值得他們在意的地方。
“去,置辦點吃食,找兩壇酒來。”任白進門就顧着吩咐店員。
吳惠汐姐妹倆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邊還提着之前烤好的兔子,來涼州荒漠之前紫袍道長他們說起來任白的事蹟,姐妹倆人對任白可以說滿懷着期待。
見任白身貌都是花月般動人,根本沒辦法想象她曾經是紫袍道長口中的男子,吳惠汐能逃開江城徐家最想要的就是給妹妹和自己找着合適的安身之所,任白不僅武功神通,日後能學着多少東西也算是沒有白活。
酒樓分着上層下層,下層嘈雜混雜着擺拳叫罵聲,吃剩的骨頭殘渣掉在地上踩扁,處處呈現出讓人作嘔的混亂骯髒,並非是酒樓本身,而是撲面而來的酒氣汗味,渣碴給踩扁成泥狀讓人難以接受。
“亂吧?看着就想吐,這些人沒個態度,我這酒樓經營着,往死了黑人……”
諸人都落座後任白接過吳惠汐手裡的烤兔,摸出把刀刃極薄的匕首輕晃兩下就將整隻烤兔分離開來,切口整齊像是給剁肉的刀切出來。
德厚公公盯着任白手裡的匕首,沉聲道:“這刀還是以前的那把吧?怎麼的,我記得不是刀刃壞了麼?”
任白的兵刃從來就只是一柄匕首而已,曾經鬼魅無影蹤的殺手王玩起刀來給人視覺都十分的震撼,晃悠悠的刀劃過,往往敵人性命就在這華麗的揮舞間丟掉了。
“刀刃崩了當然能修,我找着西域一鐵匠,架着脖子就給我修好了。”任白切過兔肉將匕首往桌面上輕輕一擲,那鋒刃刺透桌面“嗡”的一聲就插入了木板裡,任白投擲的時候沒附帶半點力氣,由此可見匕首鋒利程度。
同爲殺手的吳惠汐、吳萱汐見狀相視驚訝,刀刃的鋒利取決材料淬火,可吹毛可短的兵器都是難得的好東西,雖說她們平時都是接觸到很多暗行刺的暗器窄刀,對任白這匕首的驚奇就都在鋒利上面了。
任白最裡邊能修復兵刃缺損的鐵匠是西域聞名遠揚的鍛造大師,就是紫袍他們不善使用兵器的都知道如今天下最高超的鐵匠在西域。
德厚公公哈哈道:“聽說西域的那鐵匠氣性高傲,遇着可算沒轍,也該是他倒黴催的。”
任白杵着螓首盼月似的望着窗外,幽幽道:“人去樓空,我這刀都陪我多少年了?昔年很多的老朋友散落天涯,都沒法再瞧瞧。”
紫袍亦是默然,想當年振臂高呼能招來多少英雄好漢幫忙操心?愈老愈沒了爭強好勝討理論的心境,現今問着個老朋友都是安享天倫隱居起來。
掘盜皇陵這般的行徑給當年看來都是要半條命的勾當,雖說後來朝廷撤銷了整件事的通緝,紫袍在那之後也幾乎是成爲了整個中州數得着的風流人物。
見着老朋友打開話匣子,說起來近年來任白在外流落的感觸,也都沒人敢和任白說起來改換身份的往事,任白當年嚴重的牴觸人在她面前提起來她曾經是男子。
數十年前任白人長的秀氣沉靜,可即便如此任白如今的面容還是那樣的差異巨大,要不是任白性格處在逐漸變化的情境下,紫袍他們當年都不敢相信任白能以這樣匪夷所思的形勢變成女子。
老朋友見面剩下的淨是彼此的惺惺相惜,談起來後輩少年的事來,都能想到諸多忘不掉的事。
……
江城驛站,自打上次謝徒給芮楚綁回來,藉着芮楚就待在驛站陪趙芸鬱繡花習字看書,夜裡聽着柳聲搖起,這般處境下的芮楚就想起來謝徒來,趁着趙芸鬱早起還在屋裡演試舞藝,芮楚偷跑出驛站徑自往紫玉閣跑去。
飛快的在街上跑起來,將宮內學來的禮儀端莊都拋給了狗,穿着勁裝都不需要擔心裙襬會在跑動的時候飛起來暴露。
晨起四下無人,到紫玉閣時依稀能聽到裡邊有人說話,按着上次給謝徒迷暈的地方,芮楚很容易的就照着位置瞧見謝徒獨自坐在欄杆前抱着本書。
“嗨,臭小子,說好的過驛站玩玩,怎麼最近很忙?”芮楚忽如其來拍了謝徒肩膀,覺着沒有特別的得勁又在謝徒屁股上補了一腳。
謝徒給芮楚踢的打斷了思維,轉頭見她穿着身桃色勁裝揹着手站在那裡,問道:“你又來抓我?我跟你說我師父請來的高手現在就盯着你呢,小心點。”
“高手?”芮楚聞言警惕的注意着周圍的窗戶,任她如何的尋找都沒能痕跡,倒是路過的女子端着半盤吃剩的飯去倒掉的時候腳底摩擦地面的聲音給芮翠聽的清楚。
謝徒也沒胡扯瞎掰騙芮楚,石像鬼果真就虛掩着窗戶看着芮楚,其實發現芮楚站到他身後的是白夜,路過白夜有心要讓芮楚沒機會出現在謝徒身後,恐怕她現在已經給石像鬼擒獲了。
收起書謝徒起身看着芮楚,一個鄙視的白眼算是回敬她的那一腳,“雖說看着你,可人家要比你厲害很多的,你覺着我師父想偷襲你還用暗地裡來?”
芮楚給嗆回去狠狠的剜了謝徒眼,哼道:“偷偷摸摸的,我就是無聊來找你,對了,還有些事要說。”
“什麼事?”
“也沒別的,我們家小姐原先身體差,幾乎是虛弱要命的狀態,後來吃了紫袍道長的靈丹妙藥好了,你呢本身已經沒法逃避,有沒有興趣隨我們去中州的皇城看看去?”芮楚笑顏將話都說給謝徒,能答應兩邊都歡快,不能答應只好是譴着人手在趙芸鬱回皇城時想辦法把龍月帶過去。
皇家想做的事情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軍國柱石都沒法改變分毫,芮楚眼裡恐怕皇家就能代表天決定任何事物,趙芸鬱近來碎碎唸的偶爾能提起來這些,芮楚常年陪在她身邊也已經能知曉趙芸鬱的心思,兩者聯繫起來的就是謝徒這小破孩抽瘋下藥給她們整暈了。
趙芸鬱想要做的事她自己沒好意思說出口,芮楚很多時候就能貼心幫趙芸鬱把事情辦好,皇家公主這身份說出來分量千斤重,身不由己。
謝徒看了看窗縫裡面石像鬼空洞的眼,只得對芮楚道:“你要知道我師父絕對會保護我的,他派過來的高手每天都跟在我身邊,你這點功夫不夠看的,最好是能找個靠譜點的。”
芮楚笑着道:“是我打不過你說的那位護衛,但我要是將江城駐軍都調過來包圍紫玉閣,那位還能防衛麼?”
人多壓死餓虎,任石像鬼不知疲倦也沒法,謝徒上次在驛站的時候就發現趙芸鬱身份非常,至於芮楚稱趙芸鬱作公主,謝徒沒有將想法扯到皇城的趙姓公主身上,畢竟這兩者之間相差的太過離奇,中州皇城纔會出現的公主沒道理在涼州江城這地方。
涼州的防務軍數量對百姓來說並非是難得秘密,說書先生常常有說起來江城軍隊在老皇帝爭霸天下時候的軍工,謝徒心裡邊是模糊的概念,目測着人數也就是維持在數萬人。
給芮楚這般嚇唬,謝徒服軟道:“有話好好說好吧?”
芮楚得意的伸個懶腰,懶懶的說道:“好好說是可以的,可是你也要知道,我們身份差着很多,怕你沒準備要和我好好的說說去皇城的事情。”
“怎麼會呢?也沒太過分的的拒絕吧?”謝徒道。
謝徒心想你藉着江城守軍好大的名號在這兒嚇唬我,靜下心來的好好的談事情也只能是由你沒頭腦的胡說,要是師父在身邊肯定沒膽子嚇唬我……
句凌說過紫袍隨着老朋友到涼州遊逛還很需要段時間才能回來,謝徒沒指望師父能及時的出現救他於水火之中,只要芮楚沒有惡意跟她說說也好。
沒客氣,芮楚坐到謝徒旁邊的座椅上翹着腿悠閒道:“想來你是知曉了,女子素來名節勝過性命,我們那日喝了蒙汗藥的茶水就那麼的昏迷,我倒是湊合着能留在江城,可我們家公主金枝玉葉,是沒法留在江城的,就拿現在來說,我們可能至多在江城停留數月就不得不返回皇城。”
謝徒道:“她是姓趙吧?趙姓是國姓,給報官……你們真的能指揮得動江城的守軍?”
謝徒懷疑給芮楚看來就純粹的是小破孩多事,調動江城守軍對趙芸鬱現在黜置使的責權來說小事一樁。
暗探回報上來的消息裡邊說起來江城守備徐蒙龍按着結黨營私架空江城駐軍的事,這般的行徑完全是要脫離官府單幹,雖然江城一城沒法,但他們這這同時有着涼州孽黨的財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