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有種東西,比肉體表面的疼還要痛。
他的心一片迷茫,彷彿是一條飄泊在海面上,沒有任何方向的小帆船。
撕裂的疼痛,如蛀蟲,開始噬咬。
在仙辰寬大的衣襬,拂袖閃進內殿的時候,一道銀光也緊隨其後。
這道銀光閃着白雪似的冰骨,彷彿是華蓮上的蕊瓣,冰清玉潔,輕盈通透。
仙辰走得疾疾,銀光也跟得疾疾。
當仙辰停下腳步的同時,這道銀光便隱藏一旁。
不久,仙辰坐在候賓室內,開始慢條斯理地喝酒吃點心。
等十弟把那羣傢伙制服了,殺光了,力氣全泄完了,他再進去收拾殘局。
哈哈,這何樂而不爲呢?
做大事者,一定要沉得住氣。
比如說十弟,性情就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шшш▪ тTkan▪ ¢O
十弟的表面情緒,不慍不火,總是裝着一付溫潤的乖寶寶的模樣到處招搖。
可是,每個兄弟都吃過他的虧。
十弟,太精於計算他人了。
就是自己也曾經着了他的道,落入過他設的陷阱。
哼,吃了幾次虧後,現在就必須學聰明點兒。
要想一口氣扳倒十弟,這隻披着溫柔敦厚外衣的野心狼,還欠一些火候。
十弟的實力總是隱藏得相當出色,他不得不防。
所以讓更多的人去送死吧。
等他們兩敗俱傷之後,就是他光榮登場之時!
仙辰邊想邊飲酒。
玫瑰紅的酒水,沿着他的嘴角流溢而出。
他是個喜歡飲酒的人,不醉不歸;快活似神仙。
他喜歡權勢,也喜歡享受一切美味與花色。
人生,他早就看破了!所以不如盡歡,而沉淪!
一位着黃色宮裝的女子,正向他花枝招展地走來。
“三殿下,請喝瑤池仙酒。”瑤曲說道,向仙辰拋了個媚眼。
她主動走上前來,摟住仙辰的脖頸,開始撒嬌:“想我了嗎?”
仙辰嘴角一勾,笑了笑:“瑤曲,你跟了我多久了。”
瑤曲嫵媚地回眸,細心描繪的妝容,就像一朵顏色下得過重的牡丹,色染過膩:“很久了。我都不記得了。”
“哦。”
仙辰眸子一閃,裡面卻是另一張臉。
那張冰肌玉骨、冰清玉潔的小臉,沒有什麼刻意打扮的妝容,自然的顏色,就像一朵盛開在雨簾之下的蓮花,千瓣之蓮;風姿卓越,娉婷婉約。
可是,仙姿之態,高傲之蓮,卻對他不屑一顧。
父王這一樁婚事,他並不反對,曾經有過心動的喜悅。
但是,如若,她拒絕,他便毀之。
“只要,三殿下不喜歡的女子就交給瑤曲去辦。我一定讓她們遠離您。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纔是最討您喜歡的!”
瑤曲自鳴得意地說。
她端了一杯酒湊到仙辰的嘴邊:“您說對嗎?”
仙辰端起酒想喝,可是瑤曲卻在上面印了一個紅脣。
豔麗的紅脣,很膩地印在了酒杯邊沿上。
仙辰的眸子陰沉了下去。
他的確不喜歡太纏人的女人,麻煩精,也總是叫瑤曲去打發走。
流連花叢過,他是個無情的、*不羈的浪子,自然從不會去珍惜她們。
他所真正要的,得不到之後。
他就有理由更加放縱了。
別人傷害我,那我只能用更殘忍的手段去傷害他人。
以此來平衡這種受傷的情愫。
偏激而沒有理由的玩弄與拋棄。
那隱藏在一旁的銀光,化成一朵漫舞的雪花,徐徐而落地現身了。
仙嵐跟着仙辰的腳步進了內殿,是想借他之力快點找到囚禁曼華的地方。
可是,明顯的,她想錯了。
仙辰此刻並不關心自己弟弟身在何處。
仙嵐咬牙,對着同樣現身而出的羅蘭說道:“我們跟在他後面,似乎是跟錯了。”
該死的,她可不是來看激情戲的。
羅蘭悄聲地說:“等……”
羅蘭的心七上八下,一半因爲悲傷,一半因爲擔憂。
對於,弟弟現在的情況,是死是活?他一點兒也沒有底。
腳底有些沉浮,使得他變得更安靜和低沉。
“我知道你很擔心,可是我們不知道要如何進去。”
仙嵐的情緒也變得消沉,她的心因爲羅蘭的不開心,而變得不快樂。
“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把要上天界的事,告訴弟弟。這樣子,他就不會跟着來了。”
羅蘭說着,嘴角緊抿了起來。
他的心在黑夜中沉默着哭泣。無聲的哭。壓抑地哭。
都是他不好!他沒事幹嘛要把這件事告訴弟弟呢。
現在出事了,才知道後悔也是無用的。
心如被針刺,異樣的疼。
仙嵐握緊他的手說道:“你不要再自責了,如果是這樣,那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我纔是間接害了曼華的人。如果可以,就是用生命去換,我也願意。你不要傷心,一切都還是有救的,我們不能消沉下去。”
她的冰眸裡透着水波,冰般的瑩潤。
如同浸在寒冰上的雪蓮,高貴冰雕又憂傷獨泣。
羅蘭搖了下頭:“你胡說什麼呀。不關你的事。我一定會找到弟弟的!”
他擡手,撫上她的臉,又說:“你們不能再出事了,再有誰出事,我會……會受不了的。真的。仙嵐,我雖然不太喜歡說話,可是,我承受不了這種疼痛。這種親人離去的痛。”
仙嵐點頭,眸內瑩光點點,如希望的燈火,閃耀在遠方。
“我們等,等能進去的時機。我不相信我弟弟會這麼短命!絕對不可能。我媽媽曾經對我說,弟弟雖然是血族,只能在黑暗中生存;可是,他也應該得到陽光般的祝福和溫暖的守護。那時,我就明白了。媽媽話中的意思——他要我守護弟弟!給予他溫暖。我不但是一個兄長,還要像一位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