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過如此

大廳裡響起了音樂聲,那舒緩而又略帶歡快的節奏本是給這盛宴助興的,可在蜜雪兒聽來,卻像是一陣陣的催命符。而卡尼爾遞給她的那杯液體,她腦中唯一的反應是,這是血!

“不,我不能喝血!”蜜雪兒本能地搖頭說,“還是,你自己享用吧。”

卡尼爾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快說:“怎麼了?這酒裡沒毒。”

說完,他將其中一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滿意地點頭微笑道:“嗯,不錯,濃郁醇香。你真的不想嚐嚐?”

蜜雪兒將信將疑地接過一杯,警覺地先嗅了一下里面的味道。發現那液體果然不是血,而是葡萄酒,她的心才放了下來。她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卡尼爾,就朝他看了一眼,卻抿緊嘴巴不說話。

卡尼爾看了看滿廳的賓客,介紹說:“這些都是我們家族的人,很多和我有血緣關係。”

正說着,一名男子帶着一個高個女人過來,見了卡尼爾都微笑致意。

卡尼爾微微一笑說:“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叔叔和嬸嬸。叔叔,這是我新來的女僕,蜜雪兒。”

蜜雪兒對他們笑了一下,見他們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馬上明白過來,她現在不過是王子的僕人,面對王子的叔叔和嬸嬸,怎麼能僅只是一笑了事!

她忙低下頭,學那些人剛纔見卡尼爾的樣子行了個屈膝禮說:“先生,夫人,晚上好!”

那兩人這才露出了笑容,對卡尼爾說:“不錯,這女孩挺漂亮的。她好像是東方人?而且,似乎不是血族。哪來的?”

卡尼爾嘴角一咧說:“我抓來的。”說完看了蜜雪兒一眼,眼神十分曖昧。

兩人一怔,隨即又哈哈大笑,像打量個什麼小動物似的將蜜雪兒看了又看。這種目光讓她感覺渾身不舒服,卻又無處可藏。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吾王駕到!”

於是,大廳裡的人全都安靜下來,齊刷刷地面朝前面行禮。

蜜雪兒這才發現,原來大廳最裡面有一個半圓形的階梯,大概十級,鋪着紅地毯,兩邊欄杆上都是鑲金的裝飾,樓梯兩旁各站着一個黃金武士雕像。上面有個平臺,平臺左右各有一架階梯朝上,通向一個小門。此時從兩道小門裡分別走出身穿紅色騎士服的武士,一隊武士有十名,手握短劍豎直舉起,鄭重地朝下走來。

後面是侍女,捧着大約十五釐米高的金盃,長裙拖地,走到平臺上就停下了,分成兩隊站好。緊接着,一個身穿黑金王袍,頭戴王冠的男子出現了。他身旁是一個美豔的女子,高昂着頭,化着濃妝,紅色長裙鮮豔奪目,頭上也戴着王冠,只是比他的小許多。

蜜雪兒一看就知道,這個男子便是莫南,卡尼爾房間牆上那幅油畫裡的男主角。他看上去比畫像上要年長持重些,樣子似乎在四十歲到五十歲上下,滿面紅光,嘴角帶笑,倒是有幾分和藹可親。

而那個女人,讓蜜雪兒一看就想到希臘神話傳說裡的女神。她那完美的臉部輪廓,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樑,典型的希臘人容貌,不用說什麼,只需站在那裡就能讓衆人俯首稱臣。一頭淡金色的捲髮高高盤起,紅色的長裙映得她的皮膚越發白皙,她一出現,場上的女人便黯然無光了。

與別的女人比美是女人的天性,蜜雪兒一見這個女人有如此強大的氣場,心裡頓時就升起一股莫名妒火。這個女人的樣子大概三十出頭,沒有一絲皺紋,可從她臉上身上透出的那股氣息,卻令人感覺得到她的權威,本能的自覺矮了一截。

可蜜雪兒偏不服氣,越發挺直了腰桿,把頭揚得高高的,斜視着這個女人,心裡暗道:“既然卡尼爾都這麼大了,這個女人想必沒有五十也有四十幾了吧?怎麼能跟我比!年輕就是資本啊,嘿嘿!”

卡尼爾見蜜雪兒這麼大膽,悄悄拉了拉她的裙子說:“不得無禮!”

蜜雪兒看了卡尼爾一眼說:“他們是什麼人?”

其實她是明知故問,只是想從卡尼爾的口中證實,這是否就是他的父母。

卡尼爾猛地一拉蜜雪兒,她猝不及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一股屈辱的感覺馬上填滿了胸膛,令蜜雪兒覺得自己像一名罪犯。她想要站起來,卻被卡尼爾按住肩膀,氣得她低聲罵了句“混蛋”。

“他們是我的父母,血族之王莫南和王后艾琳娜。”卡尼爾輕聲說,“如果你不想被關進牢房,就給我乖乖地呆着!”

蜜雪兒想到自己醒來時的那個石室,心裡倏地發寒,只得沉默不語,慢慢站起來,學其他人那樣行躬身屈膝禮。行完禮後,她又站到卡尼爾身後,悄悄觀察這對夫婦。他們似乎沒有發現蜜雪兒的失禮,只是對大家講了一通歡迎的話,然後請衆人盡情吃喝。

“哼,我還以爲有什麼新鮮的呢,原來也不過如此!”蜜雪兒鼓起腮幫,在心裡暗暗說道。

她看了看花壇旁邊那些食物,居然不完全是血液,這太奇怪了!血族不是隻以血爲食嗎?她想看個究竟,就走過去拿了個盤子開始取食。

卡尼爾一直興致盎然地盯着蜜雪兒,見她每取一樣食物都要仔細看半天,有的還湊到鼻子前聞,不由好笑。一個僕人過來說有人要見王子,卡尼爾點點頭,又看了蜜雪兒一眼,叮囑隨他而來的男僕看好蜜雪兒,不許她到處亂走,然後隨那僕人走了。

蜜雪兒取好食物後轉身朝邊上走去,一見人就低頭避讓。她時刻提醒自己現在是女僕,不能太過放肆,走到一棵柱子後就悄悄吃起東西來。

這些食物都是些新鮮的水果糕點,蜜雪兒吃起來還算合口。可是隻要她一轉身看到別人在飲血,就感覺全身不自在,彷彿自己也是一杯新鮮的血液,隨時可能被別人吸食。

“老天,快點結束吧!”蜜雪兒一邊吃一邊暗暗祈禱,眼睛卻滴溜溜地四處觀看,想看看卡尼爾在什麼地方。

掃了一圈後,蜜雪兒看到卡尼爾正站在一邊與幾個賓客聊天,就打算到他那裡去。誰料她剛邁步,裙子就被某人踩住了。她一不留神,幾乎摔了個狗吃屎。而她手裡的盤子也因她突然失神鬆手,朝地上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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