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走後,茜塞莉雅獨自坐在那裡發呆。
要打仗了,她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雖然在現代的時候看過太多電影電視劇,不管是古代的戰爭也好,現代的戰爭也罷,打得再慘烈,她都可以看過就算。
可這次不同,因爲要去打仗的是她的丈夫,她最親的家人。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家族的王要親自去打仗?難道手下就不可以勝任嗎?
正在胡思亂想,卡尼爾回來了。
“親愛的,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他一進來就說。
茜塞莉雅心裡一震,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她站起來,嚥下想要涌出的淚水說:“我知道,你要去打仗了,是嗎?”
卡尼爾一愣道:“你怎麼知道?”
茜塞莉雅愁眉緊鎖,擔憂地說:“是王后告訴我的。不去不行嗎?”
可是這話才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剛纔她還信誓旦旦地答應艾琳娜,說不會阻止卡尼爾去做他該做的事情。可現在一見面,她又想把他拴在自己身邊了。
“噢,對不起!”她趕快道歉說,“我不想攔着你,只是擔心……”
卡尼爾打斷她的話說:“我知道,我知道。茜塞莉雅,我也擔心你,還有我們的孩子。可是,我們家族的魔將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因爲長久沒有打仗,我父親又去世了,現在家族的戰鬥力真的很脆弱。如果我不親自上陣,他們簡直不堪一擊!”
茜塞莉雅嚇得驚呼一聲說:“啊,有這麼嚴重嗎?”
卡尼爾沉重地點點頭說:“是的。最重要的是,這次不是像以前布魯赫族那樣,只是安德魯一個人帶着少數人來搶你。而是,幾個家族聯合,要把我們全部殲滅!”
茜塞莉雅不由倒退兩步,慌張地看着卡尼爾說:“那,我們能抵擋嗎?”
卡尼爾說:“說不好,以前艾格尼斯在的時候,還可以弄出許多魔兵來抵擋一陣。可是現在,露絲沒有這個能力。雖然燃魔之淚已經找了回來,我還是不敢保證我們可以勝。要知道,一個家族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壓力巨大。”
茜塞莉雅明白,可是她沒打過仗,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幫卡尼爾度過難關。她抱緊他,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希望自己的身體可以給他一些溫暖和力量。
“我想幫你,卡尼爾。”她說,“可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會打仗,也不知道面對那麼多敵人的時候,要怎麼纔可以把他們逐個擊破。”
卡尼爾安慰道:“傻瓜!我不需要你去打仗。戰爭是男人的事,你只要在家裡好好地養胎,保證給我生個健康的小王子出來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小王子呢?”她擔憂地問。
卡尼爾颳了她的鼻子一下說:“那就必須是個健康又漂亮的小公主!這是你的任務,比起打仗來,一點也不輕鬆。你必須完成好它,明白嗎?”
茜塞莉雅點點頭表示明白,可是一股酸楚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很怕,怕卡尼爾去了就不再回來,到時候他們的孩子就沒有爹了!
但是這樣的話她不敢說,因爲她怕一語成讖。特別是在出徵之前,說那樣的話太不吉利,很可能會不幸成真。她把恐懼和擔憂壓在心底,親自下廚爲卡尼爾做飯。
由於當初在現代的時候嬌生慣養,茜塞莉雅的廚藝並不怎麼樣。不過,爲卡尼爾做一頓簡單的西餐倒是不難。而且有廚師的指導,她做出來的料理倒也像模像樣。
今天的午餐,只有他們兩個人吃。僕人們都知道卡尼爾要去打仗了,也都默默地伺候着,並注意不說不吉利的話。
茜塞莉雅不能喝酒,就讓卡尼爾喝,她用合聖雪代替。她心裡有許多話想說,卻都說不出來。她一直那麼含情脈脈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看到心裡面,然後刻下來。
卡尼爾也深情地看着她,閃爍的燭光把他的臉照得越發立體而有氣質。如果這是在沒有戰爭的現代社會,他們是在一家高級餐廳吃燭光午餐多好!
但現在是中午,如果在外面,一定是陽光明媚。只不過這裡是城堡,這間屋子陽光照不進來。而且還掛着窗簾,如果沒有燭光,這裡還稍嫌昏暗。
可是茜塞莉雅已經習慣了,她有時候甚至擔心,等再次見到陽光,她會眼睛疼。
雖說他們已經得到太陽神的赦免和賜福,不再懼怕陽光,可多年來的生活習俗已經使他們養成了喜歡在黑暗中行動。所以這次午餐,其實就好像是一次夜宴,爲了送即將上戰場的勇士而設的夜宴。
卡尼爾不敢喝太多,因爲他怕喝多了會誤事。他對茜塞莉雅千叮嚀萬囑咐,深恐她情緒不穩而影響腹中的胎兒。
“放心吧,親愛的。”他雙手互握,看着茜塞莉雅的眼睛說,“我一定會安然回來的,帶着我的戰利品。”
茜塞莉雅答道:“我要的戰利品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毫髮無傷地回來。”
卡尼爾眨了眨眼睛,深邃的灰藍色眼眸十分迷人。
“我不敢保證會毫髮無傷,但我能肯定,就算要死,我也會撐着回來見你們最後一面。”
說完,他拿起茜塞莉雅的手,撫摸着上面的戒指說:“嫁給我,你後悔嗎?”
茜塞莉雅已是淚流滿面,哽咽着說:“是的。”
卡尼爾一驚,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他努力笑着說:“對不起!我讓你成了其他家族的共同目標。我不該讓你處於這樣的危險之下,讓你爲我擔驚受怕。”
茜塞莉雅搖着頭說:“不,不是的。我後悔的是,當初沒有好好學習異能。如果我有一身的好本事,一定可以幫得上你!”
卡尼爾感動地說:“不用,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知道嗎?如果沒有你,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回燃魔之淚?你是勒森巴族最大的功臣。當然,也是我最得意的收穫。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茜塞莉雅飛快地回想了一下,迷惑地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你救我的時候吧。”
“哦?祭壇上,還是石牢裡?”卡尼爾一邊說着,一邊挪到她身邊坐,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茜塞莉雅甜蜜地一笑,答道:“見到你的時候起,我就愛上你了。”
其實她知道那時候並不是愛,只是震驚於他的美貌和那威風凜凜,卻又帶着些莫名其妙的寒氣的氣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茜塞莉雅作爲一個年輕的女孩,看到這麼帥的男人,不發出驚歎和讚美是不可能的。
不過現在這麼說,卡尼爾雖然知道是假,心裡卻很滿足。他在最初見到她的時候也沒有愛上她,只是驚訝於這個東方女孩的清純美麗,以及那種純真可愛。而後,他的心就漸漸被她所俘獲,不知不覺就開始牽掛她了。
他把頭湊過去,蹭着茜塞莉雅的臉說:“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陪着你等我們的寶寶出生。”
茜塞莉雅點點頭,靠在他懷裡,盡情享受他的愛撫。
卡尼爾走後,茜塞莉雅馬上忙碌起來。她讓女神去聖山上請救兵,把能幫忙的都請來。女神沒有把握,但還是即刻就動身了。
之後,茜塞莉雅又寫信給馬修,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事情,希望他能來幫忙。
“這將是一個偉大而激動人心的時刻,我相信你不會錯過的。來吧!”這是她寫給馬修那封信的結尾。
隨後,她又給辛普森寫了信,把這裡的情況細細地說給他,讓他儘快趕回來幫忙。因爲辛普森是勒森巴族唯一的大魔法師,有他在的話,勝算會大很多。而且柳依依是中國的血族,她也可以帶一部分人過來幫忙。
做完這些,她仔細梳理,想想還有什麼可以做的。艾琳娜已經在安排族裡的事務,並且向她的孃家發出求援信件。而她自己則需要鎮守城堡,以免被敵人趁虛而入。
在這樣的危急時刻,茜塞莉雅十分緊張,總怕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她突然想到了燃魔之淚,戰爭到來的時候,大家都很慌亂,一定會忽略那裡的看守。所以她決定親自去看守,以免被人偷襲。
至於露絲,她也不能閒着。茜塞莉雅讓她加班加點,製作出更多的合聖雪,以供戰士們使用。整個家族都緊張地備戰,連小孩都沒有閒着。他們爲露絲收集材料,並做一些搬運的工作。
而那些婦女,茜塞莉雅則安排她們佈置陷阱。因爲她們如果親上戰場,很可能只是炮灰。但如果用計,還是可以消滅一部分敵人的。事到如今,只能讓大家人盡其用,能抵擋多久就抵擋多久吧。實在不行,茜塞莉雅只能與這個家族一起殉難了。
忙完這些,茜塞莉雅仍覺得不夠。她總感覺還差點什麼,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好吧,等我想起來再說。”她疲憊地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