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只覺得雙耳嗡嗡作響,腦袋中混沌一片,他勉力睜開雙目,用力甩了甩了頭,粗略地打量着四周。
這是一間三十來個平方的小房間,地上散落着破爛的報紙、紙箱,幾張爛草蓆鋪在上面,還有幾條破破爛爛、髒臭無比的棉被掀放在一邊,草蓆上還擺放着幾個藍色的粗布包袱。
王浩將頭扭向左右兩邊,還看到了洞開的窗戶與半閉的木門,除此之外,這裡再無任何東西,晃了晃沉重無比的頭,王浩只依稀記得自己似乎被雷電劈中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去收保護費的嗎?現在我怎麼會到了這裡?這裡該不就是陰曹地府吧?王浩想到這裡,心中一陣發冷,不過馬上又恢復了正常,心裡對自己定定地說:“那有這樣的陰曹地府!”,轉念一想,心中一陣驚喜,難道是天不絕我,我給那些混混們送到自己幫派的“地下診所”了?
用手支撐起身子,王浩才發現自己也躺在一張破爛的草蓆之上,而隨着身子一動,蓋到腰間的幾塊棉條(太爛了,只能說是棉條)馬上散發出一陣臭味,直衝王浩的鼻孔。
我靠,這是什麼鬼地方!那有這樣的診所啊!王浩又是一陣迷惑。
一腳將蓋在身上的幾塊棉條踢飛,誰知道隨着棉條的飛舞,一股更大的臭味撲面而來。王浩忙不迭地用手在口鼻面前不斷扇動,驅散空氣中那讓人反胃的味道。
一轉身,王浩看到旁邊的地上有一張還算完整的報紙,上面全是繁體字,只是排版方式與日常見過的不同,倒是豎排的居多。
操!這不會是**或者臺灣的報紙吧,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帶着滿腹的不解,一把撈起那張報紙,王浩將眼睛湊了過去。
腦袋一陣眩暈!王浩隨意看了看報紙上的內容,雙目一下睜得牛大,黑色的眼珠也變得呆滯不動了。
他不相信地用力擦擦了眼睛,再次看去,沒錯,報紙上一排大黑的標題字:“北洋**垮臺,北伐戰爭勝利”,旁邊配的是一副黑白的照片,照片倒是模糊不清。
我操,開什麼玩笑,這種文物也能出現在這裡?王浩按捺不住驚訝的心情,急速掃向標題旁邊的小字:“六月十一日上午九時,英美記者招待會如期在東方飯店舉行,白崇禧先生搶先向全世界宣佈了北洋**垮臺、北伐革命勝利的消息……”。
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報紙,報紙的紙張質量讓他相信這是八十年前的產物,可是這報紙的顏色怎麼也不像收藏了八十年啊?王浩傻傻地發了一會楞,突然醒悟過來,一把將手中的那張報紙翻了過來,刊頭兩個粗黑的大字:《申報》,旁邊清晰地印着日期:“民國十七年六月十二日”。
王浩甩了甩頭,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慢步走到門口,拉開那半閉的木門。“吱呀”一聲,脆弱不堪的木門狠狠地撞擊在板壁上,發出一聲轟然大響。
王浩驚了一驚,也不管那麼多,只是滿腹疑問地出了門口。他站在空闊的街道上,四處望望,一下傻眼了。
這是一個王浩印象中從來沒有過的城市,王浩所處的地方就港口附近,可以看到港口處停靠着幾艘不知道什麼年代的木船,此刻碼頭上有爲數不少的搬運工人正在從船上將貨物搬運下來,旁邊還有好幾個身穿灰黑色上衣的高大漢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那幫忙碌的工人,眼神中似乎充滿了鄙視與不屑。
王浩看看兩側,街道邊是一些灰色的木屋,沒有什麼高樓,也沒有什麼人的聲息。靠近碼頭的一側則是一排排的倉庫,正張大着烏黑的倉庫大門,似乎要將這些如螻蟻般移動的碼頭搬運工全部吞噬進它那深不可測的肚子裡。
此時一位身材中等的搬運工人不經意看到了站在街道上的王浩,他停住了匆忙的腳步,揮舞起雙手,向着王浩這邊喊到:“富貴哥,你醒過來拉”。
王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這時候旁邊的一個身穿黑色綢衣的大漢也轉頭看到了王浩,他也大聲叫喊道:“徐富貴,你都沒事了還在那閒着幹嘛,快點給我滾過來搬麻包”。
王浩見大家的眼光都望向自己,轉身看了看附近,沒發現一個人影,他悶悶地喊了聲:“是叫我嗎?”。
一個灰衣漢子指着那穿黑色綢衣的大漢道:“不叫你叫誰啊,還不滾過來虎哥可要發脾氣了”。
王浩還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邁步走到那灰衣漢子和“虎哥”面前,問道:“這是在那裡啊,怎麼我對這裡沒一點印象”。
“虎哥”嘴角一跳,嘿嘿笑道:“徐富貴,看來這一道雷還真把你給劈傻了”,那灰衣漢子一把拉過王浩,叫罵道:“你還以爲這是那裡?這是上海,而你,只是一個虎哥手下的小苦力而已,別給我裝失憶了,快點去搬麻包”。說着一把將王浩推向碼頭上的那艘船。
王浩聽了那人的話,楞楞地朝船頭走去。他平靜的臉上掩蓋着內心的翻江倒海,我靠,難道我王浩真來到了1928年的上海?我穿越了?
之前那揮舞雙手呼喚王浩的年輕大漢此時走近了他身邊,語帶驚喜道:“富貴哥,你沒事就好,前天晚上你可把大夥給嚇壞了,大家都以爲你是逃不過這關了”。
王浩撓撓後腦,驚異地道:“前天晚上?我昏睡了一天一夜嗎?前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我一點都不記得”。
那人拉着王浩就向船上走去,一邊低低說道:“富貴哥,前天晚上你被一道老大的閃電給打中了,一下就昏迷了過去,大家還都以爲你挺不過來了呢”。
“噢”,王浩一邊走着,一邊在腦海中搜腸刮肚地回想,可惜怎麼也想不起一絲半點的內容。
王浩悶聲不響走在碼頭上,到了船身旁邊,他不經意低頭向前面的水面上望去,只見那微微盪漾的水面上,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的倒影,但對王浩來說,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容。
徐富貴的全部記憶,突然一下子從思緒的角落中閃現出來,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