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神情疲憊已極,話沒說完,就已合上了眼睛。沈衝心下一驚,但感受到它的神魂並沒有消散,氣息已經穩定,便放下心來。
心裡默然盤算,自認識青鸞以來,這隻神獸對他幫助良多,數次救過他的性命,對它的話當然是十分重視,神獸可避吉凶,是上古就有的事情,沈衝也陷入了沉思當中。
吳江也知道事關重大,倒也沒有催促,靜靜的等待。
半個時辰過後,沈衝長身而起。
好,就走上這一趟,既然青鸞前輩已爲我測出吉凶,我又何懼之有。沈衝暗道,轉頭對吳江說道:“那我們三人就走上這一趟,不過,只能在一二層探索,發出不對,立時退出來。”
事不宜遲,既然已作了決定,三人便立時行動,真氣催動之下,已飛出了金鰲島,對於海神墳場,吳江也並不陌生,在數年以年曾經跟師尊諸葛青雲去過一次,雖然沒有深入,但也有了一些瞭解。
以他們三人的速度,飛至那裡至少需要二日,有可能會錯過七月十五的落潮之日,沈衝也不藏私,將飛天盾取出,吳江和劉康都立於盾牌之上,速度一下子快了數倍。
消息已大範圍傳出,神洲大地深處的一些宗門高手趕過來還需要一些日子,但附近海域的散修也已來了不少,不僅要小心海眼裡的稀奇百怪的兇險,更要提防人心險惡。
雖然持有海圖,但沈衝卻不敢說這一定就是真的,總之小心一點沒有壞處。
一路無事,雖也遇到一些趕往海神墳場的武者,但大都一閃而過,重寶沒有出世,誰也不會浪費力氣。
海神墳場仍然如故,漆黑的大洞中,海水不停的灌下去,但卻永遠填不滿,雖然已經進去了成百上千的武者,但海面上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數百數氣息沉入其中,轉瞬間便失去了感應。
“小心一點,緊守心神,這裡的殺戮之氣能影響心智,產生幻覺。”沈衝一掌拍在劉康後腦之上,提醒道。
“好厲害,差一點就迷失了本心。”劉康是第一次來這裡,片刻間就被殺戮之氣衝入腦海,臉色變的血紅,被沈衝一掌拍在風池竅穴之上,腦中頓時清醒過來,後心全是冷汗。
“這裡自上古以來就有不少大帝葬身其中,留存了不少意識在其中,聖皇強者,破碎之境,就算是數萬年過去了,仍有不少意志在其中,若是意志薄弱之人進入其中,少不得被奪取肉身,成爲殺戮機器。”吳江看了一眼劉康,點醒道。
吳江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深處傳來幾聲怪叫,還有咆哮之聲,夾雜着武者的呼喝之聲,但片刻後又歸於平靜,不知哪個意志不堅定的武者被殺戮之氣貫穿了腦海,又被同行之人所斬殺。
劉康似乎有些懼怕這位吳師兄,諾諾應道,他成爲內門弟子以來,並沒有明確歸屬於哪一脈門下,倒是前些日子和諸葛青雲相隨幾天,頗合這位大長老的性子,有希望歸於恆陽宮一脈。此刻正是出生牛犢不怕虎,才莽莽撞撞的跟了過來。
吳江也不再多說,遁光一起,飄然入內,這黑洞之中,隔絕神識感應,而且其內極爲黑暗,以三人的目力,最多不過五丈,便會失去行跡,三人不敢相距太遠,按圖搜索,小心前行。
不多時,便已來到黑洞底部,腳下全是海水,漆黑如墨,翻滾着危險的氣息,四周的海水衝擊而下,濺起大片的浪花,但卻不見水面增減分毫,沈衝等三人面面相覷,根本不敢潛入。
看看時辰,已是午夜,不時的有武者聚集在黑洞底部,沈衝細細的感應,只能感覺到周圍數十丈的距離,約有數十人,遁光各異,都在靜靜的等待退潮的那一刻。
數個時辰過後,天上的月光已被掩去,黑洞之中的潮水也飛快的落了下去,耳邊只能聽到嘩嘩做響的落潮之聲,大片大片的海水打着漩渦降了下去,半個多時辰過後,已能看到地面了,而且視覺和靈覺也已大開,看的清周圍數百丈的事物。
這黑洞下面空間並不大,不多時衆人便發現了真正的海眼入口,一隻巨大的蟾蜍臥在正中,像小山一般,身上體面長有許多碩大的毒瘤,內有毒腺,還不斷有毒液滲出,緩緩的流了下來,導至周邊沒有任何活着的東西,一張嘴大開,足有數丈高。
這蟾蜍的巨口便是這海眼的入口。
這蟾蜍早已死去萬年,甚至連肌肉都已變爲化石,但毒素不絕,仍是觸之即亡。連空氣中都散發着一股腐臭的氣息,周圍的幾十的武者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進去,畢竟重寶動人心,一件法寶在手,就算是對上比自己強的多的對手也有了自保之力。
沈衝心下揣揣,吳江倒是藝高人膽大,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鑽了進去。
沈衝也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隨後跟上,大着膽子向蟾蜍口內走去。
“小心一些,這裡面情況不明,千萬不要分散了。”前方的吳江傳音道。
沈沖和劉康點頭不語,真氣佈滿全身,將靈覺大開,小心戒備。
順着蟾蜍的肚腹滑入,螺旋而下,不多時便已踏到實志,不過腳下有些軟綿綿的,不知道是不是那蟾蜍的肚腹,忽然間,眼前已是豁然開朗,視線大增,一片混沌空間徐徐展開,烏濛濛的,看不到盡頭。
沈衝猛然間發現,遠處數裡之遙有數十個人影晃動,雖看不清衣着模樣,但依稀是剛剛進去的那些武者,從氣息判斷,都是破武級以上修爲。
劉康也發現了這些人,低聲問道:“要不要跟上去,讓他們幫忙探探路?”
“別想這種好事兒,這次明玉谷將這海眼中的地圖散發出來,也是想讓我們幫着探路,好作那背後的黃雀。”吳江正顏道:“小心點,不要遭到別人暗算了。”
劉康點頭稱是,剛想祭出青葉舟,就被沈衝一把拉住:“在這種地方還是不要用飛遁法器,步行更安全些。”
還沒等劉康答話,遠處便傳來幾聲慘呼,一個巨大的黑影掠過遠處那數十名武者,利爪伸出,只一抓便有一個人被抓起,慘哼幾聲便沒了聲息,更爲可怕的是那黑影身後還有上百道黑影隨後而來,向那數十名武者撲擊而下,那些武者各自亮出兵器,向那些黑影擊去。
那些黑影來的快,去的也快,並沒有纏鬥,呼嘯幾聲便又遠去,沒於黑暗之中,再看那些武者,各個帶傷,已有數人喪命於那些黑影之下。
沈衝看的清楚,那些黑影像是鷹隼之類的猛禽,但體形碩大,喙尖爪利,體內沒有真氣流轉,完全是憑藉肉身的力量與人其鬥,甚至可媲美六品妖獸。
“一羣白癡,身在險地,修爲不高,還敢如此張揚,真是找死。”吳江嗤笑道,說的劉康也有些臉熱。
“嗯,後面還會進來更多的人,小心無大錯,先尋找大長老要緊。”沈衝輕聲說道。
“收斂氣息,進去吧。”吳江大袖一拂,也不敢使用法衣,縱身向前掠去。
步行前進,雖然慢了一些,但卻能很好的隱藏身形,而且身在險地,也不可能高速前行,這能否飛行就顯得可有可無了。
又過得片刻,又是數十道人影,從蟾蜍口入掠入這海眼第一層,衣袂飄飄,夾雜着一股血腥之氣,無聲無息的出現,更顯的詭異,這些人全部都是血紅的寬袍,眼露兇光,赫然是血影魔宗的弟子,領頭之人是一名老者,手持一隻鑲嵌着骷髏頭的權杖,鼻樑高聳,眼珠碧綠,不似是神洲之人,他身上的氣息最爲邪惡,如深淵血海,又如九幽陰魂,全身上下包裹着一層淡淡的血霧,竟然是法力演化,想不到這麼快就有神魂高手到來。
“大長老,七大宗門的弟子基本都已經進去了,這海眼之中莫不是真的有極品法寶?”一個青年人問道。這人也是一身血紅之色,眼底閃着狡黠之色,若是沈衝在此,定可認得此人,他便是當日在黃沙嶺與沈衝交手過的那個血影宗年輕人,名子叫尚天寶。
“極品法寶,嘿嘿,怎麼可能,當年上古大戰之後,極品法寶基本都已絕跡,偶爾現出蹤跡,也都是殘破之物,不過百川歸海,這海眼又是大海氣運所在,吞沒掉數十件中下品法寶倒是有可能。”那血影宗大長老嘴角微微抖動,尖聲說道。
續而眼神一動:“這海眼之中瞬息萬變,據傳埋葬過不少上古聖皇級強者,所以有海神墳場之稱,若沒有這張地圖,我也是不敢進來的,大家打起精神來,按圖所示,好好搜搜這片區域,一個寶貝也別漏掉了,若有人敢搶奪,哼哼,放手殺了便是,我的血魂旗中還缺了不少生魂。”
衆弟子眼裡放出精光,轟然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