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雲盜匪數百人,修爲在真氣級以上的就有二百人左右,這些人被分成九個小隊,每個小隊約二十人,由一名先天境界的武者爲隊長。
沈沖走過張洞平的時候,看到他的眼中透露出一股陰冷的寒意,並沒有其他盜匪顯露出來的那種狂熱,看來是一個冷靜理智的人。
就在沈衝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冷冷的看了沈衝一眼,喝道:
“你就是那個新入夥的吧,還不速速歸隊,明日的一切行動必須聽我的指揮,聽清楚沒有!”
沈衝的眉頭微揚,前兩天也就罷了,但如今他左臂的竅穴已以打通,就算不用動用法器符籙,也足以將這種人打得滿地找牙,但他現在卻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跟此人起衝突,但仍是甕聲甕氣的說道:
“俺黃虎知道輕重,不勞張隊長勞心。”隨即也不再理會,走入了隊伍之中,打量第七隊中的每一個人。
張洞平的臉色更是陰沉,眉頭一皺,似是對沈衝的態度十分不滿,但廣場之上李三的聲音又響起來,便不再多說什麼。
不多時,人手就已經分配完畢,九個小隊各自安排了不同的任務,但具體的目標是誰和行動的細節,李三卻沒有在廣場上透露半點,只是讓各自回去準備,看來只有隊長級以上的匪首才知道更詳細的信息。
沈衝早已知道了個大概,更不會去打聽些什麼,從旁邊三三兩兩人的閒談之中,看來大部分盜匪嘍羅都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們顯然並不在意,大部分人眼中都流露出狂熱之氣,他們的殺意和血性都已被李三調動起來,無論對方是誰,只管殺,只管搶就行了。
沈衝仍是和魯鑫一同下山,魯鑫對這種劫掠之事並不感興趣,但也只能隨波逐流,回到半山腰的山洞處,閒聊幾句,便散開了。
“黃虎!”正當沈衝想回自己的山洞時,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呼喝。
沈衝回頭一看,卻是張洞平。
“張隊長,找俺有什麼事嗎?”
“黃虎,你和餘二當家是什麼關係?”張洞平沒有轉彎抹角,上來就問道。
“俺和餘二當家能有什麼關係,我只不過是剛入山的時候和餘二當家見過了一面。”沈衝奇道。
“是嗎?”張洞平盯着沈衝的眼睛,足足看了一柱香的時間,沈衝讓他看的有些發毛。
“張隊長還有什麼事嗎?俺要回去休息了,不然誤了明天的大買賣,俺可擔當不起。”沈衝踹踹的說道。
“倒是沒什麼事,算了,等回來再說吧,如果你還能活着回來的話,三當家的想見一見你。”張洞平說道。
“三當家?對了,今天怎麼沒見到三當家的?”沈衝也有些納悶,這幾日只是從魯鑫的口種知道這位三當家郭槐安平時不怎麼在山上,但郭槐安的修爲也是不弱,這種大買賣李三是不會漏掉他的,定會將他招集回來。
“三當家的有事兒出去了,不過,明天他就會回來,到時三當家的會招你見上一面。”張洞平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沈衝卻是不知道,這三當家的武道修爲不在李三之下,早已有了另立爐竈的打算,那張洞平就是三當家的頭號心腹,替他拉攏了不少半天雲中的不少盜匪,而沈衝一入山就連敗七位真氣級盜匪,早已入了郭槐安的眼中,便有意將他拉攏過去
而張洞平卻擔心沈衝搶了他的地位,他從第一眼看到沈衝,就知道這個小子對自己是個威脅,將來定然不會屈居自己之下,便想先震懾一翻,但卻也知道輕重,沒敢再起事端,隨意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其實就算沈衝知道了,也會一笑置之,就算那位三當家的修爲再高,也不過是破武級,在以前根本入不得他的眼,況且半天雲覆滅在即,還有什麼心思來勾心鬥角。
第二天一早,就聽到號角聲響起,沈衝早已準備妥當,貼身穿了一件法衣,並佈滿了元氣石,就算不用真氣,也可以催動,外面再罩上半天雲的黑衫,將數十張符籙藏在袖中,隨時都可以激發。再檢查了一下全身狀態,除了左手臂的的那條筋脈竅穴打通,餘下的還是沒有什麼起色,但精神力卻是好上不少。
李三並沒有再出現,第七小隊由張洞平將二十人聚齊,每人都騎上一匹馬,沈衝一見到這些馬,就認出了這些都是大周朝廷特有的戰馬,個子高大,耐力極好。
朝廷對戰馬的管制也極爲嚴格,半天雲也不會膽子大到去劫掠軍伍,那隻能說明這些戰馬都是私下購買的。要是讓那些淮陽城將軍們知道半天雲騎着由他們賣出的戰馬來劫掠他們的家眷,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沈衝所在的第七小隊在張洞平的帶領下一路向西,縱馬而行,馬蹄狂亂,足足跑了一百多裡才停下來。
沈衝放眼看去,官道兩旁矗立起兩座山峰,呈夾擊之勢,形成一座峽谷,沈衝對附近的地形並不熟悉,但聽旁邊的人說,這裡名爲吐渾谷,山谷並不狹窄,本不是好的伏擊之地,但兩側的山峰卻是十分險要,一陣風吹過,隱隱傳出鬼哭狼嚎之聲,也不是什麼善地。
“好了,我們就埋伏在北面的山峰之上,行動的時候大當家的會給我們信號,到時候,大家不用管別的,只管殺就行了。”張洞平冷冷的說道。
沈衝心中一寒,全部殺掉,看來李三是不想留活口了,但其他人也就罷了,真要是殺掉了玉婷郡主,別說一個半天雲,就算是九星盜也難以倖免,李三真的不怕激起護國公的怒火嗎。
算了,這也輪不到我操心,只要玲瓏玉到手,就立刻離開。沈衝倒不是沒想過救出原玉婷,但轉瞬間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就算有大量符籙法器在手,但若是同時面對多位破武級高手,只怕也會顧此失彼,飲恨當場。
伏擊這種事情羣盜都作的都很熟練,很快,幾個派不上用場的小嘍羅將馬匹牽走,二十人,連帶張洞平都融入北面的山坡上,衆匪都懂得一些斂氣的法門,長草覆蓋之下,沒有露出半點痕跡。
沈衝將意識盡數放出,感知周圍的一切,又仔細的觀察了這裡的地形,九個小隊,一百八十個真氣級高手,藏身在吐渾谷附近,這股勢力也比得上一個小宗派了,而李三和餘下的兩位當家的定然是在主路上伏擊,沈衝也沒忘了還有一個九星盜首在一旁窺伺。
餘下的就只是等待。
玉婷郡主並沒有讓衆人等待太久,很快就看到遠處沙塵滾滾,馬嘶之聲遠遠傳來,有一隊馬車在沙塵的籠罩之下緩緩駛來。
這支車隊很長,馬車足足有五十輛之多,看來淮陽城那些將軍們的家眷也是不少,有幾輛馬車的車輪深深的壓在土裡,留下深深的溝壑,想必是分量沉重的金銀之物。
而車隊兩旁則是金戈鐵馬,上千甲士踏步而行,步伐出齊的整齊,每一步邁出的大小也相差無幾,顯然是久經訓練。數十杆大旗迎風招展,上繡一個碩大的“方”字,領頭的是一位將軍,胯下一匹赤紅色的駿馬,身着大周將軍特製的盔甲,年紀約三十上下,臉色黑紅,一幅久經風塵的模樣。
沈衝曾打探過淮陽城諸位將軍的樣貌,這位正是駐守的十七位將軍之一平威將軍方澤濤。
雖然軍甲人數是半天雲盜匪的五倍,但沈衝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上千士兵能活着逃出去的不多,那些家屬女眷只怕更是一個都逃不掉,因爲這些士兵大部分都只是元氣級的功力,踏入真氣級的不到百人,真要是對上了這一百八十個如狼似虎的強盜,只能是一面倒的屠殺。
而且沈衝也看得出來,這平威將軍方澤濤的修爲不過是通靈巔峰,一個餘化就能將他攔下。
沈衝沒有看出玉婷郡主在哪輛馬車中,所有的馬車幾乎是一模一樣,但那原玉婷就算有白雲三寶在手,只怕也不是李三和冷玉和的對手,自己可要看準機會,一擊即遁,絕不能陷入圍殺之中。
很快車隊就已到達了吐渾谷入口,方澤濤明顯的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帶頭縱馬入了吐渾谷,但兩旁的軍甲眼色中多了一絲戒備。
當最後一輛馬車入谷之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天空中陡然一暗,一塊數十丈寬的山石不知從何處飛起,墜落於地,將大地都震的嗡嗡作響,堪堪將谷口堵住,截斷了車隊的退路。
“什麼人,敢阻擋朝廷的車隊!”方澤濤眼神一縮,一聲大喝響徹山谷,引起的音波在谷中不停的迴盪。
“平威將軍,別來無恙啊,小弟李三在這兒有禮了。”李三長笑連連,很快就將平威將軍的呼喝聲壓了下去。
“嗚……”
一聲聲號角聲傳出,兩側的山峰上數百面黑旗搖動,連成一片,如一塊巨大的烏雲。
平威將軍臉色一變:“半天雲,李三,你好大的膽子,敢劫掠朝廷大軍。”
“嘿嘿,朝廷大軍,不過是你們這麼多年來搜刮的民脂民膏罷了,甚至還有我半天雲的一部分孝敬,今日我就要全部拿回來。”李天笑道。
“大膽!”平威將軍大怒,手臂一揮,上千軍士立即拔刀出鞘,閃閃的寒光連成一片。
雖然近些年邊境戰事較少,但從這些軍士整齊的動作和步伐來看,並不缺乏訓練,山谷中立時傳出一股鐵血之氣。
但還沒有等那些軍士排好陣勢,就見兩側的山壁上已射出大片烏光,細看處,是一根根烏黑髮亮的木刺。
半天雲羣盜使用的是半山峽上特有的灌木磨製的木刺。
沈衝已知道山上那種漆黑的灌木名爲墨夜魔灌,質地堅硬,而且沉重,尤其是刺破血肉之後,會有一種麻痹之感,製成木刺後擲出,可近可遠,威力不亞於長矛。
成百上千根木刺攢擊而下,頓時有數十軍士倒在地上,木刺還刺穿了不少輛馬車,婦女孩子的哭喊聲頓時傳了出來。
沈衝無意殺戮,雖也擲出了黑夜魔灌製成的木刺,卻有意避開了人羣,落在了空處。
“殺……”
數十名性急的盜匪已露出身形,一聲吶喊,便各執武器衝了上去。
平威將軍爲將多年,臨危不亂,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仍是指揮軍士形成一個戰陣,將五十輛馬車彙集起來,圍成一個圓圈,採取了守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