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衝從一開始就不認爲原玉婷會死在冷玉和等人的手中。
見識過紫雲城中的強大陣容,沈衝可不會再認爲當朝一品的護國公原風雲只是區區一名武聖,能在大周武將中排名第一,其實力就算比不上父王慕容拓,但相差也不會太遠,至少也是神魂五轉的強者,這種人物,一個意念,一個烙印就不是普通煉神級武者所能抵抗。
經歷了火元道宗主之女李靜男之事以後,沈衝就知道原風雲定然也會在視如掌珠的女兒身上留有神魂烙印,而且這白雲三寶也不可能是原玉婷獨自一人煉化,背後定有這位護國公的出手,怎麼會不留有氣息。
那李三和冷玉和之流想殺原玉婷,奪取白雲三寶只是妄想。原玉婷身上的那道神魂烙印定然會更加強大,危急時刻,自行發動,足以滅殺掉吐渾谷中的所有人。
這也幸好冷玉和沒有真正威脅到原玉婷,否則,就算符籙盡出,也不一定能逃得出來。
此時見到玲瓏玉中原風雲的神魂烙印發威,沈衝身形雖被震飛,但早有準備,一聲大喝,五張符籙同時發動,五道光芒爆射而出,形成五條粗大的鎖鏈,也暴漲到十餘丈高,已將虛影籠罩住。
五道鎖鏈閃着五種光芒,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連空氣都透不出來,磅礴的五行之氣隔絕力量,隔絕神識。
大五行輪迴鎖!
這五張符籙分屬金、木、水、火、土五行,乃是神魂三轉五行境高手所煉製的符籙,五張符籙齊發,不亞於這位神魂三轉高手的全力一擊,大五行輪迴鎖更是封鎖虛空,禁錮神魂。
若不是沈衝對原風雲儘可能的高估,也捨不得用這五行符籙,要知道在衝擊神魂三轉五行境時,有這五行符籙相助,可以減輕至少一成的法力消耗,也就是說衝擊境界的難度下降了一成。
但也幸好使用了這五行符籙,否則沈衝除非自爆赤淵劍這樣的上品法器,纔有可能炸開這神魂烙印。
若是原風雲本人親至,破開這五行輪迴鎖自是輕而易舉,但現在只是一縷神魂烙印,卻是無法破開五行符籙的虛空封鎖之力。
“五行輪迴,鎖鬼禁神,收!”
沈衝雙掌一合,五條鎖鏈立時縮短,牢籠也隨之縮小,將十餘丈高的神魂虛影壓縮的不足丈許,那擊出的一掌已被硬生生打斷。
那神魂虛影微微一頓,發出一陣厲嘯,厲嘯聲中,一股屍山血海之氣衝撲面而來,卻不是魔道的功法,而是戰爭的殺戮之氣匯聚而成。
原風雲久經戰陣,磨練出的殺戮之氣何其強大,那神魂虛影無法掙脫五行輪迴鎖,立時便放出這股殺戮之氣。
嗡!
沈衝只覺的腦海一沉,眼中已是千軍萬馬翻騰,數十萬大軍在戰場上廝殺的場景印入腦海,無數殺戮之氣衝入腦海,就算是煉神大成境高手也會迷失在其中。
但沈衝的精神力也極爲強大,畢竟他也是有神魂二轉的修爲,雖然識海被封,神魂被鎖,但意志力卻不會衰退,而且他還經過海神墳場的歷練,這些殺戮之氣卻不會對他造成影向。
輕輕咬破舌尖,眼前的幻境頓時破滅。
眼前的神魂虛影暗淡了一些,身形抖動,猛然鼓起了一倍,驀然間炸開,五行輪迴鎖化出的五彩鎖鏈立時斷裂,
“不好,是神魂湮滅!”
沈衝也曾是神魂境修爲,如何不知道神魂湮滅的威力,符籙防護在神魂湮滅之下,根紙糊的沒什麼區別。沈衝想也不想,身上黃光一閃,載山法衣已附在身上,破開腳下泥土,向下鑽去。
剛剛下潛不到十丈,就感到頭頂外傳來一股可怕的威壓,颶風驟起,一股強大可怕的風暴席捲百丈方圓。
沈衝不敢停留,不斷的向下潛去,真到地下百丈,法衣上的陣法已運轉不靈,這已是載山法衣入地的極限,身後那恐怖的衝擊力才漸漸消散。
待沈衝再次浮出地面,只看到滿地的蒼涼,百丈之地,寸草不生,以草屋爲中心,開了一個數百丈大小,深不見底的大洞。
沈衝倒吸一口涼氣,幸好自己選擇了向地下逃遁,神魂湮滅的力量大部分被大地阻擋,否則,就算速度再快上一倍,只怕也難逃一死。
嘿嘿,幸好這虛影只是神魂一轉的力量,而且還被五行輪迴鎖鎖住,發揮不出力量,而精神攻擊對我也無效,否則,不止這玲瓏玉我煉化不了,還要死在這裡。沈衝暗自忖道。
一件法器承受不了太多的神魂能量,所留下的神魂烙印是有限,尤其是最後一擊的神魂湮滅過後,虛影已近忽於透明,馬上就要消散。
“小子,無論你是誰,是何門派,若是傷害到我的女兒,定然不死不休,天上地下,誰都救不了你。”虛空中傳出原風雲那不甘和憤怒之聲,最終消散於無形。
啪嗒!
一枚龍眼大小的珠子墜落於地,隨之一同墜落的還有五張符籙。
沈衝又等了片刻,纔將那五張符籙收起,這五張符籙都是玄級上品,而且還是成套,極爲罕見,其中還存有小半威能,這是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東西,沈衝自然是不會浪費。
再看那玲瓏玉,已徹底失去光芒,表面灰濛濛一片,看上去普通石子沒什麼兩樣,沈衝又細心的用真氣試探了幾次,沒發現什麼不妥,才徹底放下心來,又彈出一滴精血,用法器祭煉之法,將其煉化,這次沒有再出現什麼異常。
將玲瓏玉祭煉過之後,沈衝就感到丹田中有一股暖意,順着筋脈涌上去,全身一陣舒暢,果然有些效果,沈衝大喜,借用這股曖意,遊走周天,天地靈氣的吞吐量比之前多了十倍,而一些竅穴在連續不斷的衝擊之下,也有些鬆動。
就在沈衝將玲瓏玉徹底煉化之時,遠在幾千裡之外的金陵城,在護國公府第深處傳出一聲怒喝。
在護國公原風雲書房之下百餘丈深的地方,有一間無門無窗的密室,密室的牆壁上游走着無數蝌蚪一般的符紋,這些符紋隔絕神念,又隱藏氣息,無論是真氣還是法力,一觸碰上去,都會引發強烈的反彈。
密室之中,兩個中年男子相對而坐,紫色蟒袍男子身上散發出至剛至陽的純陽之氣,而青色儒服的男子身上卻散發出至陰至柔的陰寒之氣,兩道氣息相互膠着,似是在相互吞噬,又似在互補互生。
這兩人氣息平穩,不時的從身上爆發出強大的氣息,似乎是在修煉什麼絕世功法。
忽然間,身着紫色蟒袍的男子身子一震,猛的睜開了眼睛,露出憤怒之色:
“不好,有人煉化了我留在白雲三寶上的烙印。婷兒她們遇上危險了。”
青色儒衫男子也隨之睜開眼睛,徐徐收功,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原兄,玉婷不是去了淮陽城,遊說大將軍穆青松,怎麼會遇到危險?你可感應到是何人所爲?”
“不知道,我布在玲瓏玉上的神魂烙印被一種怪異的力量封鎖了,似是一種強大的符籙,根本沒有發揮出威力便消散了,我甚至沒有看清對方的樣貌,不過,那人的修爲不低,受了我的神魂衝擊仍然不死,應該是肉身境巔峰人物,還請鄭兄動用神算之法,爲玉婷算上一算。”
如果讓大周朝臣看到兩人在一起同修武道,定然會驚訝的叫起來。
這兩人正是大周朝的兩大支柱,武將之首護國公原風雲,文官之首丞相鄭敏風。
自古以來,文武不合,原風雲和鄭敏風的政見也時常不一,朝堂對罵更是家常便飯,卻沒想到兩人竟然同室修行,要知道武道修行最忌諱打擾,也是十分兇險,若不是十分親近之人,絕不會共修武道。
這原風雲和鄭敏風何時有了這麼親近的關係?
聽原風雲所言,鄭敏風點了點頭,化指爲刀,在原風雲手臂上劃過,原風雲也不躲閃,一滴鮮血已出現在鄭敏風指尖。
鄭敏風一口精氣噴在血珠之上,那血珠已飛速的轉動起來,一股淡淡的血氣散發處,冥冥中產生一道牽引之力,而他的右手不停的掐出各種法訣。
神算之法,測算吉凶,推演過去未來的運勢,需要有至親之血爲引,也會損耗一些神魂,而且所算之人修爲越高,所消耗的神魂就越多,若是同級武者,則根本算不出來。
鄭敏風熟讀經史子集,天文地理無一不知,對神算之法也有所涉獵,而且原玉婷修爲差他太遠,也消耗不了多少神魂。
片刻之後,血珠消融,鄭敏風也停下了手指,微微點了點頭,笑道:“原兄不必多虛,玉婷並無大礙,不過是一些宵小罷了,有一個小賊還搶走了玲瓏玉,現在那小丫頭正在大發雷霆,不過,她吃了一次虧,也未必沒有收穫,至少可以磨一磨她的性子,不過,我沒想到紅袖這丫頭也跟着去了邊關。”
鄭敏風將吐渾谷發生的一切隨口道到,如同親眼看見一般。
聽到女兒無恙,原風雲放下心來,畢竟能抵擋自己的神魂烙印,就有了擊殺原玉婷的實力,他晚來得女,對這個女兒自然是疼愛有加。
“有紅袖跟在玉婷的身邊,我也放心一些,不過,區區一股盜匪怎麼敢那麼大但,攔截朝廷軍隊,看來朝廷多年不對處展現武力,很多人都忘記了我大周鐵騎的可怕。”原風雲眼中忽然爆發出一股殺氣,這股殺氣是多年在戰場上養成的,只是一個眼神中能讓肉身境武者戰慄發抖。
“哼,宗派盜匪,歷來是禍亂之源,聽之任之,非百姓之福,若有機會,還是要一一除去。”鄭敏風出身於儒家,以文入道,對於宗派亂匪,向來十分痛恨,七大道宗倒也罷了,大周朝廷也沒有絕對的把握除去,但對於小宗派和盜匪,卻奉行除惡務盡。
“對了,照你的推演來看,最後得到玲瓏玉的應該是那姓郭的盜匪,以他的實力,怎麼可能抵擋我的神魂烙印衝擊,煉化玲瓏玉。”原風雲沉吟道。
“不是他,他已經死了,玲瓏玉最後的得主另有其人。”鄭敏風搖頭道。
“嗯?是何人?”
“算不出來,那人並沒有跟玉婷交過手,而是從郭槐安手中搶走的玲瓏玉,我只能根據血脈推算相關人等,毫無關聯之人,推算起來太過繁瑣,只怕會大損壽元。”鄭敏風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