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衝已被逼到絕境,煞氣衝擊之下,腦子已開始有些迷糊,也顧不得呂家的報復了,赫然祭出千絕殺,血影千絕殺也是在屍山血海中煉化的,屬於血煞魔器,自然不懼怕陰煞之氣,紅光一閃,便沒入虛空之中。
呂勝衣眼見沈衝不支,高聲長笑,驀然間紅光閃動,眼前數百道紅影撲面而來。
“大膽,誰敢傷我門下。”猛喝聲中,一隻大手當空抓來,竟將整個比武臺覆蓋。
這聲大喝猶如雷霆天音,振的沈衝耳鼓發麻,但神智卻清醒了一些,這一抓之勢,比呂騰空不知強了多少倍,好在對方只是想救下呂勝衣,七成攻勢都放在千絕殺之上,餘下的三成威力雖也不小,但卻給了沈衝一條生路,虛空封鎖,不能高飛,踏雲靴幾下連閃,已逃到了比武臺下。
轟的一聲,比武臺被震塌大半,沈衝被餘波掃中,打出五丈開外,噴出一口鮮血,萬千血針在這一擊之下被打的粉碎,但仍有十餘枚穿透了呂勝衣的身軀,有一枚甚至刺穿了他的丹田。
丹田氣海被破,武者的一身修爲就付之東流,呂勝衣慘叫一聲,急怒攻心,立時昏死過去。
沈衝勉強站起身來,呂勝衣的身邊出現一箇中年道人,雙掌按在呂勝衣的後心,正在爲他推宮過穴,不多時絲絲煞氣就從呂勝衣周身冒了出來。但煞氣易除,破損的丹田就難以恢復了,就算尋得靈丹妙藥,恐怕修爲也再難寸進。
那中年道人站起身來,臉色陰沉,盯着落在一旁的千絕殺,顯然也是認識,冷笑一聲:“血影千絕殺,好法器。”
呂騰空也飛掠過來,扶起兒子,一臉悲痛之色:“閻道長,沒法補救了嗎?”
沈衝心中一寒。
閻鐵心,神洲四大散修之一,神魂境高手,也是呂勝衣的師父。
若沒有這等人物在場,呂勝衣怎敢施展出魔氣摧元這等霸道魔功。
其餘的三位家主也上前見禮,玉海銓心思複雜,呂勝衣修爲被廢,呂家的後輩之中便少了一個出色之人,但卻引出了他的師父,以他神魂境的修爲已可以橫掃全場。
閻鐵心不理旁人,指着沈衝向玉海銓問道:“他真是你玉家子弟?”
玉海銓感受到對方的殺氣,還沒來的急答話,旁邊的玉夫人急道:“是,他就是我玉家子弟,出手不知輕重,我夫婦二人定會賠上厚禮,給前輩一個交代。”
閻鐵心殺氣更盛,淡淡地說道:“交代?哼,把人交給我,勝衣重傷的事情就算揭過去。”
玉海銓默然不語,而玉夫人正要答話,卻被丈夫拉住,看着他眼中的懼色,心中又氣又恨,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沈衝見玉海銓夫婦都不答話,看來是要放棄自己,不由得哈哈長笑:
“閻道長乃前輩高人,比武爭鬥,死傷難免,難道道長要親自動手爲徒弟報仇嗎?”沈衝心下一橫,大不了催動全身精血,拼得損耗一半壽元,激發天地印逃逸便是。
“好小子,有膽色,傷我門下弟子,還敢這麼對我說話,不怕我殺了你嗎。”閻鐵心冷冷的盯着沈衝,龐大的威壓甚至連沈衝身邊的岩石都壓的粉碎。
“公平比鬥,生死由命,善水者溺於水,既然選擇武道一途,又如何能有畏懼之心。”沈衝朗言道,骨骼被壓的吱吱作響,但神情絲毫不懼。
“好膽色。”閻鐵心也不由得暗暗讚了一句,他爲人本就十分偏激,門下弟子以呂勝衣最爲出色,見他丹田被廢,一生武道便止步於此,盛怒之下已放出了全部威壓。
豈料沈衝在經歷過殺戮聖王霍天青的神魂考驗之後,意志磨練的更加堅定,對神魂境強者的威壓已有有所瞭解,只要心中不存有畏懼,有進無退,遇強則強,便不會屈服,閻鐵心的修爲遠未達到殺戮聖王的境界,他散發出來的威壓也不是完全不能抵擋。
見沈衝在自己神魂威壓之下毫無懼色,還能堅持良久,心中怒氣漸消,不由得起了愛材之念。他本就是一個散修,機緣巧合之下踏入神魂境界,已打算着開宗立派,所以便有意交好呂家,並收下了呂勝衣這個弟子,此時見沈沖年紀輕輕,修爲就如此高深,便有了收徒的念頭,但轉念一想,如此修爲,怎麼會沒有明師在旁,竟然到玉家做了卿客。
想到此處,便將威壓收了起來。喝道:
“說的好,不過我的弟子也不能白白被你所傷,也罷,我只出一掌,你若接得下,今日我便不與你爲難,否則就別有什麼怨言。”
“既是如此,晚輩便接閻前輩一掌。”沈衝此時只能硬着頭皮上了,但口中咬定前輩的字眼,散修大都沒什麼規矩,就算自己僥倖接了下來,恐怕此事也難了。
但對方畢竟說了以一掌爲限,撐過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玉夫人臉上已現出不忍之色,必竟沈衝對玉玲瓏有救命之恩,但家族之事更爲重要,她也不敢得罪閻鐵心,就算是她也沒有把握在神魂境強者手上走上一招。
沈沖服下幾粒丹藥,壓制住身上的內傷,走到殘破的比武臺上,赤陽天衣全力運轉,一個紅色的護罩將其護住。
“區區一件法衣,也拿出來現醜,讓你見識一下神魂境強者的一掌之威。”閻鐵心隨手一掌發出,整個天地好像都變了顏色,周圍元氣劇變,沒有發出半點真氣,但周身確是圍繞着一種可怕的力量,熔金化鐵。一根巨大的手指憑空出現,說是一掌,其實只是一指,沒有任何招式,單憑力量就壓的比武臺開始崩潰。
傳聞武者修煉到神魂境後,一身修爲就可以轉化爲神秘莫測的法力,其品質和真氣完全不同,那種力量可以移山倒海,舉手間便可以滅掉千軍萬馬,招式配合修爲,一掌一式都包含天道運轉,這種境界上的差異根本無法用法器來彌補。
聽說曾有肉身境高手憑藉極品法器對抗神魂境強者,今日看來只是一個笑話,藉以法器之威能逃得性命就不錯了。
可如今沈衝身上的法器基本已全部報廢了,連中品法器千絕殺也與心神斷了聯繫,僅憑一件赤陽天衣,只怕連餘波都擋不住。
匆忙中,沈衝掏出一張符低就扔了出去,正是前些日子在朱雀樓買下的替身符。
替身符冒出一串火光,哧的一聲化爲青煙,巨大的手指頓了一頓,仍舊壓了下來,這替身符雖是玄級上品符籙,只能擋得住巔峰武聖一擊,但在神魂境強者眼中,不值一提。
巨指落下,赤陽天衣紅光閃動了幾下,刺啦一聲,竟然裂開一道大縫,隨後一聲輕爆,化爲飛灰。如此一來,沈衝最後的防護也被打破。
閻鐵心這一指正中沈衝胸口,那一指包含的法力盡數打進沈衝體內,本應爆裂開來,將肉身炸個粉碎,驀然間,青光一閃,沈衝口中鮮血狂噴,倒飛出去,竟然沒死。
閻鐵心心下詫異,出手對付一個小小的通靈級武者,竟然會沒有一擊斃命,那此人定然還隱藏有什麼秘密,想到此處,下意識地揮手想將沈衝抓起查個究竟。
主臺上傳來一個聲音:“閻道長是前輩高人,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閻鐵心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紅,有言在先只出一招,而且對方還是通靈級的小輩,他也不是那種臉皮極厚之人,法力所化的手在半空驀地頓住,回身喝道:“什麼人,出來。”
那位好似大儒的老者一步一步走下主臺,神色不變:“一招之約已過,道長還要糾纏嗎?”
看到老者出面,呂騰空心裡一緊,急忙道:“此人與我有傷子之仇,還請柳總管不要插手。”
“柳總管?”閻鐵心收起了怒氣,問道:“可是翠湖山莊的柳總管?”
“老朽不過是翠湖山莊的一個下人,不勞動問,只是想不到名動神洲的四大散修之一的閻道長竟會放下身份,難爲一個小輩。”
翠湖山莊在大周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不列爲宗派,也不列爲豪門,人丁稀少,但強者輩出,家主謝曉坤在幾十年前曾被稱爲神洲第一高手,如今早已不問世事。
“莫非柳總管與這小子相識?”雖然惹不起翠湖山莊,但這柳迴風僅爲翠湖山莊的總管,閻鐵心也並不放在心上,口氣雖客氣了一些,但法力凝聚的大手依然不散,將沈衝籠罩在其下,現在他對沈衝真的開始感興趣了。
“我雖與他初次相見,但比武場上,生死各安天命,況且這小兄弟又接下了閻道長一掌,難道非要斬盡殺絕嗎?”柳迴風身上也沒有散發出真氣,但氣機鎖定之下,周圍的元氣又起變化,蕩起一圈圈肉眼看不見的波紋。
又是一個神魂境強者,旁人雖感覺不到這種變化,但閻鐵心怎會不知,竟然摸不透對方的修爲,但可以肯定的是,絕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正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