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君也,始也,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也。
這是蕭子非在問老鬼,爲什麼要用“元鴻”明明這座宅邸的時候,老鬼給他的答案,但當他問起“鴻”字的意義的時候,卻也是隻得到了一個“不可說”的囫圇答覆。
但蕭子非不是傻子,老鬼他們的神秘,一直讓蕭子非感覺彆扭,卻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們會對自己不利,他們取這麼個名字,奇怪的名字,一定是有着特殊意義的,一句話,還是他不夠強,還沒有資格知道里面的門道。
不過,他還是在心裡面直嘀咕,簡簡單單的叫個“蕭府”不就成了,幹嘛還搞得這麼複雜呢?
沒有出意料,元鴻府的招人大計徹徹底底的失敗,不只是因爲這麼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勢力是沒有辦法贏得衆多散修的信任的,也因爲沒有人願意將已經分到的餅讓給別人,更重要的是,那所謂的“元鴻府”,以前的名字叫做“城主府”,裡面死了很多人,包括上一任的城主大人。
很多人在等着看他們的笑話,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這所謂的“元鴻府”之中的人,卻好似根本不在意什麼,依然是在以前城主發佈命令的石碑上貼了一張告示,大意便是,一月之後,元鴻府正式開府,誠邀各方豪傑前來觀禮。
這就讓人摸不着頭腦了,連個弟子都沒有,就這麼開府,而且也沒有請帖,一張告示便將中都城大大小小的各方勢力打發了,總覺得有些太鬧着玩了,真不知道這位元鴻府主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奇葩。
不過,顯然的,各方勢力都沒有怎麼重視這個小小的元鴻府,但是元鴻府周圍卻還是多了不少的探子,原本冷冷清清的元鴻府,此時卻變得有些熱鬧了起來,蕭子非沒有過多的在意這些,他只是每日閉關靜修,探查宅院。
奇怪的是,自從將府邸名字改作元鴻府之後,將那座刻着“元鴻府”三個字的十餘丈的巨型石碑立在宅院門口之後,宅院之中的那種神異的陣道氣息卻是濃郁了許多,而且還在持續增加着。
這一日,蕭子非正於密室之中打坐修行,此時距離開府之日也只有十天了,按照老鬼說的,他只管好好修煉就是了,有事的話,他們自會叫他。
體內真元急速流轉,不斷地煉化着他的每一寸血肉,讓他的肉身越發的完美,強橫,他的修爲剛剛進階融天境界,想要再進一步還需時日,此時正是好好打磨肉身,穩固境界之時。
肉身乃武者根本,每一個武者成長的過程,也是打磨肉身的過程,即便是達到了開天之境,肉身依然是需要不斷地打磨修煉,也是因爲如此,無論是修煉仙道還是劍道的強者,一旦遇到武者,都是極爲頭疼,任何一個武者其防禦都是同階修者無法相比的,一旦被近身,那幾乎就是給其人判了死刑了。
蕭子非的神魂識海之中,道道密力符文閃現,九九八十一條有密密麻麻的符文組成的神鏈不斷的顫動着,其中有三分之一已經融合在了一起,那融合的部分,看起來黯淡無光,卻充滿了一種樸實無華的氣息,道韻深重,隨着蕭子非不斷地修煉參悟,那神鏈依然在緩慢的融合着,只不過這種融合的速度卻是極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先天無相戮神道,這是蕭子非以那不神秘的古籍,以及和那套無名拳法爲根基,自創而成的一門功法,雖然只是開創了三成,但是其威能之強大,絕對會讓所有人吃驚。
雙目緊閉的蕭子非不知道,就在他靜心修行的時候,他周圍的陣道氣息也變得比外面濃郁了不知道多少倍,幾乎形成實質,只見到無數符文在他的周身飄蕩,組合,分裂。
漸漸地,一座模糊的法陣在他的身下現出形來,無數的陣道符文密力瘋狂的涌入法陣之中,讓那陣法越來越清晰,散發出的幽幽白光也越來越純粹,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陣法終於凝實,一道神異的白光將蕭子非的身體包裹,緊接着法陣光芒大放,蕭子非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咦?”
就在這一刻,在元鴻府大堂正在商談開府事宜的老鬼,猛然間看向密室之中,他的目光很平靜,也很平凡,但是就是這種平靜和平凡的眼睛,竟然直接無視了蕭子非佈置下來的禁錮隔絕自身氣息的陣法禁止,看到了那密室之中,漸漸消失的蕭子非和那座即將毀滅的陣法。
“怎麼了?”
奇怪的是,其餘幾位卻是沒有感應到任何情況一般,疑惑的看向老鬼,有些奇怪正談得好好的這老鬼怎麼了,忽然來這麼一下。
“沒事,我們繼續吧!”
老鬼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
蕭子非雙目緊閉,體內真元狂涌,讓他的身體都有瑩瑩白光閃現,此時,他感覺到似乎在這一刻,很多未明的道理竟是漸漸通明起來,讓他的修爲似乎都又有了一絲精進。
終於,蕭子非身上的氣勢慢慢回落,歸於平靜,他的眼眸也緩緩睜開。
他的眼神之中開始是疑惑,充滿了迷茫,似乎是忘了自己是誰一般,隨即又變的清明起來,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恬靜,淡然,那是一種頓悟之後的開懷,但是很快,他的面色卻又變得吃驚不已。
他清楚地記得,他閉關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密室,而現在,他的眼前,卻是蔥蔥郁郁,是一片草原,一片他確定自己沒有來過,卻是極爲熟悉的草原,在那草原之上,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在咯咯笑着,跑着,追逐着大地上的偏偏飛蝶。
“哥哥,你醒了,快來幫我抓蝴蝶。”
小女孩似乎是感應到了他已經醒來,在遠處依然在追逐着蝴蝶,一邊大聲喊道,聲音悅耳,讓人一聽就不由得想要親近。
沒來由的,蕭子非似乎是相信了小女孩的話,竟是直接起身,向着小女孩的方向走去,面色帶着一絲微笑,但是就在他起身的一霎那,他感覺到,自己似乎是碰到了什麼,然後他看到了,他碰到的,是一粒塵埃,微不可見的塵埃,然後他也發現了,這個地方很乾淨,看起來,唯一的不和諧,便是那一粒塵埃了,但是卻被他碰到了。
於是,他眼前的景象變了,沒有天,沒有地,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義,只有他自己,存於這無窮盡的空間之中,一切都變得枯燥。
他閉上了眼睛,似乎知道,似乎不知道,感覺上,他的神魂像是被什麼力量裹住了一般,但是他卻不想衝破這力量的包裹,他只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舒坦,由神魂而肉身。
但是,從外來看,卻可以發現,他的肉身,他那具堪比神器的肉身,正在腐朽,他原本光滑的皮膚正在變得粗糙,他的臉上開始出現皺紋和一個個醜陋的黑色斑點,他的頭髮也在慢慢的變成了灰色,然後是白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刻,一根徘徊在他的頭上的白髮晃晃悠悠的,從他的頭上慢慢的掉了下來,似乎是接到了命令一般,他的頭上的頭髮開始脫落,起初是一根一根的掉下來,後來變成了一小撮,再後來,他,變成了光頭,只是那頭上不是油光發亮,像廟的和尚一樣,反而是佈滿了褶皺,而他的肉身,此時卻是像完全脫水了的木乃伊一般,似乎只剩下了一張人皮,包着他的那副足可以瞬間崩碎頂階靈寶的骨架。
他的眼睛依然閉着,但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溫和的微笑,這很詭異,一個木乃伊,本應面無表情的,不是嗎?
“你是誰?”
他的眼睛依然閉着,他的嘴角依然有着一絲微笑,但是空間之中卻是猛地一顫,似乎有一個聲音出現,呢喃着,聽起來是蕭子非的聲音,卻又不像。
“那你呢?你是誰?”
這是另一個聲音,是一個女人,平平淡淡,卻是清清涼涼,讓正在腐朽的蕭子非的肉身都似乎又有了一絲水分一般。
“你是聖祖選中的人。”
那個女人沒有等蕭子非回答,便是自顧說了出來。
“聖祖是誰?”
還是蕭子非的聲音,但又不是,這是空間的震顫,似乎是這片空間在說話。
“他是我人族之祖,開創人族武道,陣道,丹道的三位聖祖之一的陣道聖祖,你應該知道的。”
那聲音似乎有些懷念,有些不捨。
“爲什麼我應該知道?”
蕭子非的聲音充滿了疑惑。
“二十七年前,我感應到了大哥的逝去,他掌管着聖祖傳承的第一部分,在你的身上我感應到了大哥的氣息,你得到了那一部分陣道傳承,應該知道一些聖祖的事情的。”
那女子的聲音似乎也是疑惑了。
“我不知道,我的確曾經不知道爲何,突然就知道了一些陣道方面的事情,可是二十七年前,我還沒有出生呢,豈會得到什麼聖祖傳承。”
蕭子非的聲音似乎想要笑笑,可是卻是發不出那種聲音來,只能放棄,轉而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