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胡感到很吃驚,也很滿意,按說劉循打敗了他們,就算派人進駐賨人的部落,對他們強行統治,他們也沒有辦法拒絕。
可是現在劉循明確表態,賨人的事情自己說了算,賦稅也不用繳,只服兵役。
這個結果大家都非常滿意,三丁抽一的兵役也比較合理。
如果家裡有三個男人,必須有一個投軍入伍,如果有兩個男人,那就不用服兵役了。
樸胡心裡盤算了一會,現在杜濩死了,他的地位和威信無人能及,顯而易見,在劉循的統治下,他這個七姓王依然握有實權,可以真正說了算。
指了指周圍的部下,樸胡試探着問道:“大人!這些人你想怎麼安置?”
劉循往四周看了一眼,說道:“樸胡!坦白說,賨人的勇士我非常敬重,他們驍勇善戰,打起仗來都是好樣的。”
劉循也不介意周圍的賨人聽到,因爲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如果不是我們定計把你們引入八蒙山,深陷困境,我軍即便最後能夠獲勝,傷亡也難以估量。”
周圍的賨人聽到劉循對他們的認可,都挺起了胸膛,臉上無不露出幾分自豪的得意之色。
接着,劉循又說:“我看這些人都不錯,就留在軍中吧,之後你可以統計一下,把不符合兵役資質的遣返回家,至於此戰陣亡的賨人由我府庫出錢給予他們的家小撫卹,你告訴大夥,投軍之後,軍餉跟其他人一樣,若日後殺敵立功表現出色,我必定會重重賞賜他們。”
“這……”
樸胡心裡有些不捨,這些勇士都是各部落精心選拔出來的,皆是身強力壯,能打敢拼的壯卒,現在卻要拱手把這些人交到劉循的手中。
可是轉念又一想,即便自己不答應,按照兵役的規定,依然有很多賨人要投軍入伍,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大人!容我和幾個首領商議一下。”
劉循點點頭,“請便!”
劉循這一次表現的非常大度,但並不代表他可以什麼事情都做出讓步。
賨人的治理他可以允許他們自制,他們的賦稅劉循也可以不要。但賨人的壯丁,這些兇猛彪悍的勇士,劉循一定不會放手。
即便樸胡依舊做他的七姓王,即便他不願意心甘情願的向自己臣服,只要把賨人的這支部隊牢牢掌控在手中,劉循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因爲失去了這些勇士,賨人已經很難有資格跟劉循繼續叫板。
加上永久制度的兵役,凡是壯卒日後都要補充到軍中,這就大大降低了賨人對劉循的威脅。
正所謂“槍桿子裡出政權”,而賨人的槍桿子,必須握在劉循的手中。
今後對待南中的異族,這個規定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樸胡跟幾位首領商量了一番,大家雖說有些不情願,但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
繼續打下去,只會傷亡更加慘重,下場會更加難看!
樸胡非常精明,再次來到劉循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們各部落都信奉巫覡,而當年張魯祖孫三代也在這裡傳播過教義,今後……”
沒等樸胡把話說完,劉循便打斷了他,“宗教信仰我不反對,再說張魯雖然背叛過我先祖,但對他傳播的教義,我覺得還是有許多可取之處。”
張魯用五斗米教教化民衆,自稱“師君”,因爲五斗米教又稱“鬼道”,所以學道的人都稱作“鬼卒”,資深的教衆稱爲“祭酒”,祭酒可以統領普通的民衆,統領民衆較多的稱作“治頭大祭酒”
張魯教導民衆誠實守信,不要欺詐,患病的人要檢討自己的過錯,很多教義都與張角的太平道相似。
祭酒們在各地建立義舍,免費提供大米、義肉,過路的人根據飯量取用。犯法的人,可以赦免3次,然後才行刑。
任何事情都要客官的評價,宗教信仰只要有可取之處,劉循都覺得沒必要反對。很多宗教都已深入人心,寄託了百姓的希望,跟宗教作對,明顯是不明智的。
劉循馬上就要跟曹操開戰,奪取漢中,在這個節骨眼上,只要不是原則性的東西,他願意做出讓步。
他現在只在乎這兩萬戰鬥力極其強悍的賨人部隊,其他的,都好商量!
即便有問題,也應該等到劉循拿下漢中再說。
見劉循並不反對,樸胡心裡徹底鬆了口氣,當即跪在地上,連聲高呼:“主公!”
其他部落首領,也紛紛跪倒。
很快,其他賨人也紛紛效仿,喊聲一浪高過一浪,久久在四周迴盪着。
龐統在山上注視良久,欣慰的笑了,“想不到,事情竟如此順利,看來我們可以準備下一步對漢中用兵之事了。”
一聽到“對漢中用兵”,王平、張翼、魏延等人全都眼睛變得異常閃亮,渾身的血液也按耐不住的要沸騰起來。
劉循還保證賨人絕不會拆散編入其他的部曲,他們將會獨自成軍,保持戰鬥序列的獨立性。
接下來,劉循命人打掃戰場,安置雙方的陣亡將士。
樸胡則帶人統計賨人這邊的情況,陣亡的名單、符合兵役的名單,都要儘快整理出來。
“主公!”
劉循正在四處巡視,過來幾個賨人,王虎機警的瞪大眼睛,下意識的護在劉循的身邊,衝那些人瞪眼呵斥道:“你們要做什麼?”
“那個……”
有一個帶頭的站了出來,對劉循說:“主公!有件事想問一下,投軍我們不反對,我們這些人能不能抽時間回去一趟,看一看家人。”
這些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劉循,而且周圍許多賨人也按耐不住的向這邊靠攏。
於情於理,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可問題是這些人還沒有編入軍中,如果都跑回去,萬一再被人鼓動反抗,那對劉循來說就會非常麻煩。
龐統走了過來,衝劉循搖了搖頭。
放樸胡他們回去可以,但如果再把這些賨人都放回去,那實在太冒險了。
憑什麼信任他們?
畢竟雙方剛剛纔打了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