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劉備帶人親自來到雒城城前查看,遠遠的劉備便發現城牆上多了兩面大旗,旗杆足有三丈高,立在城牆上顯得很有氣勢。
一左一右,像兩個高高挺立的巨靈天神一樣。
左側的大旗,上面寫着:“堅守雒城!”
右側的大旗,上面寫着:“劉備必敗!”
任何一個人,只要一擡頭,都能看到這八個大字,劉備心裡說不出的鬱悶。
可別小看這兩面大旗,卻能時時刻刻對雙方將士的士氣產生影響。
如果只是喊喊口號,可能也就幾分鐘的熱度,可這兩面大旗,時時刻刻都豎在城牆上,舉頭便能看見。
王虎發現了劉備,急忙飛奔着跑去給劉循送信。
劉循正在議事廳跟衆人開會,聽說劉備來了,急忙一擺手:“走,去瞧瞧。”
衆人齊聲響應,紛紛跟隨,唯獨龐統表情顯得很尷尬。
劉循給了龐統足夠的自由,而龐統又最不喜歡沉悶,於是便不請自來的溜達到了議事廳,哪怕這裡面牽扯到許多的軍情機密,劉循也沒讓龐統迴避。
劉循對龐統說:“先生!要不要隨我一同前往,去跟劉備打個招呼。”
龐統搖了搖頭,低聲道:“我還是算了吧。”
“先生是不想見劉備,還是不敢見他?”
劉循來了興趣,笑着邀請道:“先生胸襟磊落,行事灑脫,你現在並沒有歸順於我,難道還有什麼顧慮嗎?”
龐統用鼻子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公子!你不用激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去就去。”
劉循滿意的點點頭,有意放慢了腳步,跟龐統並肩一同登上了城牆。
“主公!你看?那不是軍師嗎。”魏延眼尖,龐統剛一露面,他便發現了。
劉備循着魏延手指的方向看去,見龐統跟劉循並肩一起走上城牆,劉循滿面春風,不時的看向龐統,兩人似乎在說些什麼,氣氛顯得十分的融洽。
劉備的心裡就好像小孩子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一樣,心裡很不是滋味。
雖然他不相信龐統會這麼快背叛他,可眼前的一幕劉備實在很不舒服,至少這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龐統也注意到了城牆上的那兩面大旗,注視良久,眉毛微微擰在了一起。
龐統也算見多識廣,上過不少戰場,可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戰旗,也沒見過有人會把戰旗擺在如此顯眼的地方。
與其說這是戰旗,不如說這是標語更加貼切。
“這是誰的主意?”龐統看向劉循,問道。
見劉循笑了,龐統便明白了,“想不到公子心思如此靈透,這戰旗對守城一方來說,可以鼓舞士氣,以壯聲威,可對攻城一方來勢,卻可以殺人誅心,公子,我真是小看你了。”
劉循淡淡一笑,“先生過譽了,雒城是守衛成都的最後一道屏障,不容有失,只要對守城有利,哪怕不擇手段,循也定要守住雒城,不讓劉備越雷池一步。”
往城下看去,目光落在劉備身上,哪怕已經年過五旬,劉備依然面容白皙,氣度不凡。
迎着劉循的目光,劉備輕輕的點點頭,甚至還對劉循笑了一下。
劉循心中暗罵:“劉備,你還真能裝,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賢侄,別來無恙啊。”劉備主動打了個招呼,一上來就壓了劉循一頭,佔了輩分上的便宜。
他和劉璋兄弟相稱,於情於理,劉循都低他一輩,
劉循冷笑一聲:“劉備!別來這一套,從你入蜀的第一天開始,在你心裡其實這份同宗之情便已經斷了,枉家父對你那麼信任,掏心掏肺的厚待你,結果卻是引狼入室,開門揖盜。劉備,這不能怪你,是我父子瞎了眼,錯把你當成了仁義君子。”
劉循出口毫不留情,字字如箭,箭箭扎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絲毫不給劉備留半點顏面。
也就是劉備,換了別人早就變臉了。
劉備冷然一笑,依然保持着風度,“賢侄,你還太年輕了,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當然,劉璋懦弱無能,把益州治理的烏煙瘴氣,上下離心,民心盡失,這是漢室的疆土,即便我不出兵,你父親也會把益州丟掉,我這麼做,並無私心,乃是爲了興復漢室!”
劉循譏笑道:“你還真是夜壺嘴鑲金邊啊!”
劉備一愣,不明其意,其他人也好奇的把目光看向劉循。
龐統突然嘴角抽搐了一下,狠狠的瞪了劉循一眼。
劉循笑罵道:“夜壺嘴鑲金邊,值錢就值錢在你這張嘴上!劉備,你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則是包藏禍心,面帶忠厚,內心奸詐,你能騙過天下人,卻騙不過我劉循,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想要奪取益州,送給你四個字,白日做夢!”
劉備臉色漸漸有了一點點變化,他用力的握緊拳頭,恨不能現在就踏平雒城,殺了劉循來泄憤。
劉循轉過身來,對身後的將士們大聲說道:“將士們,從現在開始,每堅守一天,每人賞五貫錢,若堅守一百天,則是五百貫,若堅守一年,則是一千八百貫,如果有誰不幸陣亡,他的家小不僅一次性可以領到一千貫撫卹金,家人還可終生免除徭役!”
劉循振臂高呼,一番話擲地有聲,讓在場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守軍將士頓時精神大振,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而劉備的臉色,則是愈發的難看。
劉備很想效仿劉循,也狠狠的鼓舞一下己方將士的士氣,甚至想說什麼他都已經想好了:“一旦攻破雒城,所有的將士可以任意劫掠,時限三日!”
可爲了顧惜自己的名聲,劉備覺得現在還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
劉循的做法把劉備狠狠的比了下去,守軍的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震天動地,久久不絕,而劉備的臉色則變得陰晴不定,幾乎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