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放花樓。
潘馬蚤雖然懷裡抱着阿丹,腳步卻非同一般的輕快,地上的泥巴四處濺起,卻完全沒有沾到他的靴子上。一旁的文又知同樣速度驚人,且氣息異常平穩,彷彿他們兩個此時正在潘府裡飲茶談樂一般。
“看來我們有點小看他們了。”潘馬蚤看似無心地拋出一句話。
“是的,只拖延了這麼一點時間。雖然有點趕,但是我們的計劃還是在正常地進行着。”文又知說道。
“喚天鼎,上古神器,每百年出現一次,便會引起腥風血雨,千年來無一例外。這其中的原因,固然存在着世俗之人被衝昏頭腦,但還有一個潛在的原因便是,喚天鼎是嗜血的殺器,只要它現世,殺戮和矛盾就會以各種原因出現,從而滿足它的慾望。而當它被戰亂和鮮血餵飽的時候,便會達到極致,只有在這個時候由轉世之人閱讀《天神右翼》方可讓這五十三頂喚天鼎合而爲一,屆時天地倒轉,乾坤挪移,趁此時許下願望,一切都能成真。”潘馬蚤突然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文又知轉頭盯着他看了數秒,問道:“難道是。。。”
潘馬蚤晃了晃頭說道:“是的,寶塔的信息開始涌現了。隨着喚天鼎聚在一起的數量越來越多,吸收的殺戮越來越多的時候,我們做爲鼎底寶塔的轉世,便會開始獲取更多的信息,引導我們朝着它們慢慢靠近。”
話音未落,文又知的雙目驟然暗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又明亮了起來。
潘馬蚤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麼樣?”
文又知說道:“是的,歐陽陳是轉世之人。”
潘馬蚤瞳孔放大了數秒,不再接話。兩人依舊高速穿行在樹林間,朝京城慢慢逼近。
京城,放花樓。
正是夜晚時分,放花樓裡歌舞昇平,四處都充盈着女子的歡笑聲和男子的粗魯言語。各色小二和官人和大廳中央的圓柱擦肩而過,沒有人知道里面竟有一羣人。
林微依舊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雙目無神,不知在想什麼。羊皿在一個角落裡調着藥水。有那麼一小段時間,她雙手舉着兩個瓶子卻彷彿被定身了一樣。另外的角落裡,九日懷裡抱着林菲,林菲一臉安詳地閉着眼睛,幸福地睡着了。芃豐和文語在一旁互相依偎着,芃豐的臉上隱隱掛着淚痕,文語輕輕地安慰着。子窈子君兩個人並不在房間裡。只有廖媚安一個人悠悠地在房間裡慢慢地踱步,好像不久前的戰鬥和錯綜複雜的現狀和他完全沒有關係一樣。
“你確實是轉世之人。”林微驀地開口說道。
所有的人都擡起了頭。芃豐一臉詫異,“什麼?”
“我們作爲鼎的守護者,會在時機成熟時聽到喚天鼎的聲音。”羊皿接口道。
“喚天鼎會說話?”九日問道。
“你要這麼說也行。如此說來,潘馬蚤和文又知應該也聽到了不同的聲音。我們得趕快找到剩下的喚天鼎才行。”
“怎麼了,一下子這麼嚴肅?”廖媚安淡淡地說道。
“喚天鼎現世之時,之所以要有鼎底寶塔的轉世來守護,是因爲它做爲殺器的另一面。”羊皿低沉地說道。
“怎麼回事?難道它們不是用來實現願望的嗎?”陳文語問道。
“是的,但是它只有一個期限。”一旁的芃豐突然插口道,手中捧着《天神右翼》仔細看着。
“書上有期限嗎?”林微關切地問道。
“沒有具體的時限,但是當超過一半的喚天鼎靠在一起的時候,做爲殺器的嗜血性便會過於強大,從而轉換成驚天動地的鬼神力量。”芃豐讀到。
“那就好,剩下的喚天鼎應該還散落在各處吧?我們只要消滅了他們兩個,再蒐集喚天鼎把戰亂消失,不就好了嗎!”九日生硬地笑了笑,說道。
“但願如此。我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羊皿嘆了口氣。
“我們回來了。”子窈子君二人從樓梯口出現。
“外面怎麼樣?”芃豐合上書問道。
“九日說他聞到了鐵鏽和馬糞的味道。果不其然,京城的東邊數十里之外的地方出現了大批軍馬,應該是起義軍。觀其數量相當的可怕。”子君說道。
衆人的臉色都暗了下來。現在的京城沒有軍隊把守,皇城裡的聖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這種情況下被起義軍攻入,豈不等於屠殺?
只有廖媚安好像沒事一般笑呵呵地盯着九日看了一會兒說道:“你的鼻子果然不同尋常。”九日打了個冷顫,想起了自己曾在京城當太監時被公公們盯着的時候的感覺。
“我們得趕快通知聖上啊!”
林微站了起來:“羊皿,我們去皇城找聖上。”
“大將軍他們不是去找聖上了嗎?”子窈問道。
“還記得我們在來的路上曾今有過快要到京城的感覺嗎?剛纔你們不在,其實是多虧了羊皿和林微認出了潘馬二人的詭計,我們才順利到達真正的京城。”陳文語說道,“他們相比是被困在了假京城中。”
羊皿沉默了片刻,擡起頭對林微說道:“好。這樣最安全。你們剩下的人好好在這裡呆着不要亂跑。歐陽陳,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信息。”
芃豐點頭示意。
林微和羊皿即可快速從樓梯口離去。
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每個人都不知在想什麼。
九日突然開了口:“我其實很希望喚天鼎變成殺器。”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瞥了九日一眼。
九日繼續說道:“這樣,等我們蒐集齊喚天鼎的時候就不用因爲各自的目的而互相殘殺了啊!大家在一起不好嗎?”九日越說越激動,“我們這個聯盟不是很好嗎?難道不能齊心協力重新封印喚天鼎,一起生活嗎?我可以給大家做飯啊!”
芃豐正欲開口,突然瞥見了神書上的一句話,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卻沒有流露給其他人。廖媚安眯眼看了芃豐一眼,沒有說話。
人們就在這狹小的房間裡沉默不語着,沒有人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皇城。
“潘馬蚤,文又知,別來無恙啊?”羊皿冷冷地說道,眼裡滿是殺氣。
在林微和羊皿面前的,正是剛剛趕到京城的潘馬蚤和文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