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梳,轉眼又過去了三年。
墨兒五歲了,現在的他已經是暗夜一名優秀的新人殺手,常期在神父在瑞士建造的新基地接受魔鬼訓練。
小小年紀已經練就成一身的武功,槍法極準,性格冷酷,脾氣暴戾。
爲了鍛鍊他的膽識,神父甚至提前讓他跟組織裡的人一起去執行任務,讓他學着殺人,可是目前,墨兒還沒有真正動手殺過人,直到發生了一件事……
墨兒在一次新的實戰體驗中從二樓摔下去,身受重傷,命在旦夕,當地警方將他帶回醫院救治,正巧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左炎正在讓全世界的醫院爲他尋找合適的心臟,院方發現墨兒的血型跟左炎一樣,心臟也很適合,當即通知了左炎。
萬一墨兒意外去世,就可以將心臟及時更新給左炎。
而這個時候,墨兒的親生母親顏以希已經是左炎的女朋友,當即就跟着左炎和左炎的母親冷若霜趕到了瑞士。
墨兒五個月的時候,顏以希在法國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那次墨兒舊病復發,夜血瞳帶着他趕去機場攔截夜幽溟爲他治療,雖然病情暫時穩定,但墨兒身體十分虛弱,夜血瞳不想讓他繼續奔波,於是跟宮靈兒、黑熊等人就帶着墨兒在機場附近的酒店暫時休息。
墨兒因爲身體不適一直不停的哭,驚動了隔壁房間的顏以希,顏以希當時帶着龍鳳胎女兒冷顏雪在那裡暫住,見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並不認識,可是天生的血緣讓她止不住的爲墨兒心疼,於是好心的給墨兒喂藥餵奶,照顧墨兒,墨兒雖然只有五個月,卻彷彿感應得到,知道顏以希就是他的母親,一直看着顏以希。
顏以希非常喜歡他,爲他換衣服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他胸口的暗夜印章,十分震驚,責問夜血瞳爲何給這麼小的孩子紋身,後來被宮靈兒趕了出去……
她走的時候,墨兒不停的大哭,小手伸向她的方向,眼淚汪汪的看着她。
顏以希心裡酸楚,對墨兒的印象特別深刻,她來到瑞士之後,聽院方的人說起墨兒的身世,提到胸前的紋身,立即就想起四年多前在法國機場酒店有過一面之緣的墨兒,於是迫不及待的去醫院探望墨兒,以探虛實。
終於來到醫院,以希迫不及待的來到重症監護室,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她看見墨兒安靜的躺在病牀上,只是一眼,她的心就被扯痛,墨兒跟她想象中一樣,有着一頭自然微卷的黑髮,小臉毫無血色,玲瓏小巧的五官巧奪天工般精緻,他安靜的躺在那裡,小小的手上插滿了各種管子,鼻下插着吸氧器,胸前連着心電測試儀……
墨兒的樣貌特徵的確跟她四年多前見過的那個嬰兒一樣,她沒看見他胸口的紋身,還不能確定他是不是那個墨兒,但是看着這墨兒這麼小的年紀,卻要受這份罪,以希感到很心疼,現在,她完全不期待墨兒失去生命,將心臟換給左炎,她只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左炎再找到其它的心臟。
幸好左炎生性善良,善解人意,即便自己心臟病很嚴重,隨時都有可能會失去生命,便他依然不強求更換別人的心臟,他們向院方詢問了墨兒的病情,院方表示墨兒雖然傷得嚴重但並不足以致命,還有治癒的機會,只是墨兒的血型很特殊,院方一直找不到跟他一樣的血型,所以才一直拖着無法救治。
顏以希馬上詢問墨兒是什麼血型,院方說出血型,竟然跟左炎一樣,左炎十分驚喜,當即表示要給墨兒獻血,但左炎的母親冷若霜堅決不同意,因爲左炎有心臟病,根本不適合獻血,最後冷若霜爲了安撫左炎,自己給墨兒獻血。
顏以希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了不少的安慰,還好,冷若霜的血型跟墨兒也是一樣,墨兒終於有救了,不過真是難爲冷若霜,這麼大老遠的跑過來,滿心以爲可以給左炎換心,結果心臟沒換成,反而還要獻血救人,還好她深明大義,如果換成心思狹窄的人,一定不會這麼做。
冷若霜雖然沒什麼病,但是因爲生意上的操勞,身體也不是很好,抽了400cc血就開始頭暈眼花,臉色發白,醫生不敢再抽了,暫時先用着這些血搶救那墨兒,不過這些血遠遠不夠,醫生說墨兒目前最少要用一千cc血,左炎讓醫生抽他的血,冷若霜堅決不同意,硬是讓醫生再抽了400cc,抽完之後,她就昏迷了,醫生給她打點滴。
左炎和顏以希看着冷若霜虛弱的樣子感到很愧疚,左炎一直陪在冷若霜身邊照顧他,以希給她燉了一些補品,等她醒了以後喝,然後先去看望那個墨兒。
雖然冷若霜的血還不是很夠,但是墨兒有着頑強的求生慾望,再加上傷勢本來就不足以致命,所以輸了血之後,病情漸漸穩定下來,醫生說他晚上就會醒過來,不過,如果想要讓他的傷勢穩定下來,還需要繼續輸血。
顏以希聽了這些話,心裡很着急,冷若霜輸血過多,都已經昏迷,不能再輸了,左炎的身體狀態也不適合輸血,這可怎麼辦呢?這墨兒好不容易緩過來,要是血液不足,就要全功盡棄了。
她一個人坐在重症監護室外面,左思右想,想要找到辦法救這個墨兒,想來想去,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左炎的血型繼承了冷若霜,那麼,冷亦寒的血型應該也跟他們一樣吧,想到這一點,她心裡非常驚喜,墨兒有救了。
顏以希當即給冷亦寒打電話,可是冷亦寒因爲她現在跟了左炎而心生怨恨,說話語氣不太友善,兩人沒說幾句就在電話裡爭吵起來,後來就把電話掛了,左炎爲了讓顏以希寬心,堅持給墨兒獻了一部分血,纔將墨兒的病情穩定下來。
而另一邊,氣過頭的冷亦寒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覺得事有蹊蹺,他的血型很罕見,跟他血型相似的人不多,冷靜依突然讓他給一個孩子輸血,而且那孩子跟他們的女兒差不多大,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巧合?
其實這幾年來他一直都沒有停止調查兒子的下落,四年前,冷靜依告訴他,其實他兒子是被暗夜的人撿去了,但是收留墨兒的人對墨兒很好,讓他不要擔心,沒有其它的線索。
不過不久之前,冷亦寒查到撿走墨兒的人就是夜血瞳,現在他就往黑道方面去查,他馬上給顏以希打電話,想要確定一下墨兒的樣貌特徵,可是此刻左炎已經冒着危險給墨兒獻血,顏以希對左炎更加愧疚,不想理會冷亦寒,兩人不歡而散。
就這樣錯過了一次知道真相的機會。
……
瑞士的深夜,左炎獻完血之後,虛弱的睡下,顏以希在牀邊守着他,心裡即感激又愧疚。
醫生過來告訴顏以希,墨兒已經醒了,她十分高興,安撫左炎睡下之後,馬上去探望墨兒。
來到重症監護室,醫生從裡面走出來,對以希說:“顏小姐,這個孩子剛剛醒過來,身體還是很虛弱,你不能耽誤太久了,最多五分鐘就出來吧。”
“好,我知道了。”以希點點頭,跟着醫護去換病菌隔離服,然後輕手輕腳的走進病房。
病房一片白色,墨兒躺在病牀上,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口鼻上罩着氧氣罩,指上夾着心電測試儀,眼睛半張着,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手指輕輕蠕動,小嘴不停翕動着,像是在說着什麼。
顏以希走到牀邊,心疼的握着墨兒的手,輕輕撥開他的衣服,他胸前果然有一個紋身,跟四年前,她在巴黎遇到的那個嬰兒身上的紋身一模一樣,原來他真的是那個嬰兒。
顏以希心裡一酸,憐惜的看着他,哽咽的說:“孩子,沒事了,別怕,沒事了……”
墨兒的目光轉移到顏以希臉上,原來麻木的眼睛漸漸有了一點情緒,嘴脣不停翕動着,反覆重複兩個字,顏以希看了好久纔看清楚,他是在喊:“媽媽,媽媽,媽媽……”
顏以希看着墨兒可憐的樣子,不禁想起雪兒和慕凡,心裡一陣酸楚,忍不住鼻子一酸,淚如雨下,握着墨兒的手,哽咽的說:“墨兒,你媽媽在哪裡?告訴我,我幫你找媽媽!”
墨兒的嘴繼續翕動着,還在說什麼,顏以希聽不清楚,便輕輕摘下他的氧氣罩,將耳朵湊近,聽他說話,墨兒的聲音虛弱無力,像蚊鳴般呢喃低語,反覆重複一句話:“帶我走,帶我走,快帶我走,別把我留在這裡,別把我留在這裡,別把我留在這裡……”
顏以希聽到墨兒這句話,還以爲他是因爲被人遺棄產生了恐懼感,心疼的安慰:“墨兒別怕,阿姨不會丟下你的,阿姨會幫你尋找你的家人……”
可是墨兒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仍然在重複那句話:“帶我走,帶我走,快帶我走,別把我留在這裡,別把我留在這裡,別把我留在這裡……”
顏以希再次重複申明自己會幫他尋找他的家人,可他仍然堅持讓她帶他走,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墨兒的眼中有着恐懼,她才明白過來,這孩子好像是害怕什麼,所以不想留在這裡,想離開瑞士。
顏以希試探性的問:“你不想留在這裡?你想離開瑞士是嗎?”
墨兒終於不再說話,而是微微點頭。
“那,你想去哪裡?”以希輕聲問。
“只要……離開……就行……”墨兒的聲音非常虛弱,說話很吃力。
“如果我帶你離開,你的家人豈不是找不到你了?”以希擔憂的問。
“沒有……家人。”男孩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有着蝕骨的恨意。
顏以希看着墨兒的眼睛,心裡莫名的感到很不安,她能夠感覺到,這墨兒在提到自己的家人時心裡充滿怨恨,可見他小小年紀便已經懂得自己被家人遺棄,他的命運充滿坎坷,所以,他憎恨遺棄他的家人。
顏以希在心裡感嘆,不知道這孩子的父母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會捨得將一個這麼可愛的墨兒遺棄呢?
“墨兒,別怕,你現在身體狀況很差,等你身體恢復之後,我就帶你離開。”顏以希輕輕撫着墨兒的頭髮,溫柔的說,“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要去照顧叔叔和婆婆了,他們爲了給你輸血都昏迷了,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墨兒點點頭,感激的看着以希。
“真乖,我晚點會來看你的。”顏以希衝他笑了笑,替他蓋好被子,然後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
月墨五去是。冷若霜醒來之後,得知左炎獻血,十分生氣,責備了顏以希,顏以希不停的道歉,冷若霜沒再忍心責罵。
在醫院休養了二天,冷若霜和左炎的身體都逐漸恢復了,墨兒的病情也穩定下來,以希每天都會去看他,給他喂一些流性食物,以希問他叫什麼名字,他沉默了幾秒,淡淡的說:“你就叫我墨兒吧!”
“墨兒,真好聽的名字。”以希微笑的說,“因爲你的瞳孔像墨一樣黑,所以才取名叫墨兒對嗎?”
“不。”墨兒搖搖頭,冷笑道,“因爲我的人生像墨一樣黑,所以我才叫墨兒。”
以希愕然怔住,她沒想到,一個四歲半的孩子,居然會有這樣憂傷的心事,才這麼小,他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黑暗,他到底經歷過什麼?
“顏阿姨,你什麼時候帶我走?”墨兒再次追問,這二天,他已經追問了好幾次這個問題。
“等下我跟叔叔和婆婆商量一下就知道了。”以希用紙巾輕輕擦了擦墨兒的嘴,溫柔的說,“墨兒,你先休息一下,我晚點來找你。”
墨兒盯着以希,認真的說:“你記住答應過我的事,千萬別對我食言,我最恨別人說話不算數。”
“呵呵,你放心,阿姨一定會信守承諾的。”以希輕輕笑道。
“謝謝!”墨兒點點頭,沒再說話。
……
顏以希跟左炎、冷若霜商量要帶墨兒回中國,冷若霜堅決不同意,因爲左炎的心臟病現在很嚴重,只剩下半年的期限,冷若霜爲了替他尋找合適的心臟,已經累得心力交悴,再加上墨兒是兩邊黑道火拼時留在案發現場的,身份很可疑,冷若霜不想再惹麻煩。
顏以希理智冷若霜,冷若霜其實已經很明事理了,從一開始,她們抱着給左炎換心的希望,火急火燎的趕來瑞士,後來心沒換成,反而還給那孩子輸血,母子兩都虛弱得病倒了,現在好不容易稍微恢復過來,準備走了,顏以希又提出要帶那孩子一起走,那個孩子的確身份不明,帶走了會有麻煩是肯定的,左炎換心的事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刻,顏以希不想着給左炎尋找合適的心臟,還老想管別人的閒事,冷若霜不生氣纔怪。
可是,即便如此,顏以希還是要堅持帶那個孩子走,就算是她糊塗也好,喜歡多管閒事也好,她也一定要堅持,從四年前第一次見面,她對那個孩子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看到他哭他受傷,她就感到無比心疼,這種感情很真實很強烈,強烈到她可以爲他不顧一切。
但是考慮到左炎的身體狀況,顏以希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把墨兒帶到中國之後交給冷亦寒的手下燕七照顧,燕七是軍人出身,身手高強,戰略經驗豐富,不僅可以很好的保護墨兒,還可以防止黑道空襲。
顏以希當着冷若霜的面打電話給燕七,燕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加上左炎的勸說,冷若霜最終只得妥協,答應讓她帶墨兒回中國。
顏以希滿心歡喜,卻沒想到冷亦寒已經在懷疑墨兒是他們的孩子,所以才讓燕七答應她照顧墨兒,打算等他們帶着墨兒回來夢城時再查清楚這件事。
當天下午二點,左氏的專機啓程飛往中國夢城,左炎爲了照顧墨兒,又在瑞士當地醫院請了幾個醫生和護士,還帶了很多必用的藥物,冷若霜擔心左炎出事,乾脆沒有回法國,而是跟他們一起去夢城。
專機上,墨兒靜靜的躺在包廂的牀上,手上還扎着針管,他的傷勢沒有痊癒,現在還需要打點滴,顏以希端了一碗營養粥走進來,看到墨兒盯着天花板發呆,她將碗放下,溫柔的說:“墨兒,是不是覺得很悶?”
墨兒轉眸看着她,微微點頭。
“你是第一次坐飛機嗎?”顏以希將粥放下,將牀調高,給他墊了幾個枕頭,讓他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她指着機窗外面的雲層說,“你看,外面的雲多漂亮,那邊還有彩虹呢。”
“坐過很多次飛機了,記不清多少次。”墨兒盯着外面的雲層,淡淡的說,“不過,真的沒有用心看過這些風景……”
“墨兒,有些風景就在身邊,看上去平淡,但是,如果你用心觀察,會覺得它很美的。”顏以希微笑的說,“來,先吃點粥吧。”
“謝謝你,顏阿姨。”墨兒感激的看着顏以希,傷感的說,“對一個外人都這麼好,你的小孩一定很幸福吧!”說到這裡,他的目光變得森冷,“爲什麼世人差距這麼大?你這麼善良,我的父母卻狠心拋棄我,如果讓我遇到他們,我一定要問清楚,他們爲什麼要拋棄我,爲什麼……”
顏以希看到他的目光,心裡突然顫了一下,像被針紮了一樣難受,她憐憫的看着墨兒,傷感的勸道:“墨兒,這個世上有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也許他們也是有苦衷的。”
“再大的苦衷,也不能成爲他們拋棄自己孩子的藉口。”墨兒的語氣充滿怨恨。
“也許他們並不是拋棄你,可能他們也出事了,又或者,你是被人偷偷抱走的,又或許……”
“顏阿姨。”墨兒打斷顏以希的話,“你太善良了,纔會相信這個世上有那麼多也許,一個成年人,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只能說他太無能,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孩子。”
聽到這句話,顏以希徹底震住了,一個四歲半的孩子到底要有什麼樣的心理纔會有這樣的想法?面對墨兒的早熟,她突然覺得有些無底自容,她自己也是無法保護雪兒和慕凡,那她是不是也不配擁有孩子?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冷慕凡根本不是他的兒子,只是醫院抱去頂包的孩子,而她的親生兒子就在她面前,這個對父母充滿怨恨的墨兒。
“算了,不討論這些。”墨兒轉移話題,揚起無力的手,想要自己端着碗吃粥,顏以希連忙說,“你別動,我餵給吃。”
……
顏以希無微不致的照顧墨兒,讓墨兒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從他記事開始,就沒有感覺過人間溫暖,他周圍所有人永遠都是一副冷峻的表情,每天提到最多的字就是“殺”與“血”,他的玩具除了冰冷的匕首之外,就是各種各樣的槍。
如果墨兒一直呆在那個環境中,也許他會麻木得沒有任何想法和渴望,可是偏偏,他的乾爹夜血瞳總是帶着他去正常人的環境中感受人生,因爲,夜血瞳不想讓他迷失人性最初的本能和血性。
每當墨兒看見同齡的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懷抱中,享受幸福溫暖的時候,心中的妒忌之火就油然而生,他不明白,爲什麼他和其它的孩子不一樣,他們可以笑得很開心,盡情享受父母的疼愛,而他,只能與血和死亡爲伍!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漸漸懂事,比同齡的孩子都要早熟,別的孩子只知道圍着父母的膝蓋撒嬌,要零食和玩具,他卻開始跟着夜血瞳的心腹一起執行任務,看着別人死在他腳下,他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只覺得這些人無能,纔會被別人殺死。
在他的觀念中,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纔是真正的天理。
不過,每當他看到其它小孩享受幸福的時候,他也會怨恨自己的父母,怨恨他們拋棄了他。
他甚至對自己發過誓,總有一天,他會站在世界的頂峰,對他的父母宣佈,他們當初拋棄他,是錯誤的!!!
十八個小時的航程,專機在夢城機場降落的時候已經是8號早上八點,專機降落之後,左炎的私人產業炎黃集團的副總來接他們去左炎以前的別墅。
大概上午十點左右大家才安頓好,顏以希來到墨兒的房間,親切的對他說:“墨兒,我和你炎叔叔他們要去參加一場婚禮,大概晚點纔會回來,我安排了醫護人員照顧你,你今天一個人在家,要好好休養身體,知道嗎?”
這次顏以希和左炎回中國夢城就是爲了參加顏以希義兄顧以誠的婚禮……
“嗯。”墨兒點點頭,精緻的小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我買了一些玩具,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不過,聽說像你這麼大的孩子都喜歡玩這些,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就玩一下吧。”顏以希將幾個搖控玩具車放在墨兒的牀邊。
“這些太幼稚了,我不喜歡,你拿走吧。”墨兒看都沒有看一眼,淡淡的說,“顏阿姨,您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習慣了,不會有事的。”
“墨兒……”顏以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想過很多方法哄墨兒開心,可是無論她怎麼做,墨兒從來沒有笑過,他的表情永遠都是那麼淡漠,好像世上的一切都不放在眼裡,對任何事也都沒有興趣,有時候還會皺着眉頭,小小的年級,已經有了成年人才會有的心事。
“以希,好了嗎?”左炎在外面催促,“快點,時間要來不及了。”
“馬上就來。”顏以希應了一聲,走到牀邊,輕輕撫了撫墨兒的頭髮,親切的說,“墨兒,阿姨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事,爲什麼你的心情總是這麼沉重,好像你的世界總是陰天,沒有天晴,不過,阿姨想對你說,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值得你去珍惜,你應該學着樂觀開朗,才能看到更燦爛的陽光,知道嗎?”
墨兒垂下眼眸,沒有說話,好像在想什麼心事。
“好了,我得走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會帶我的兒子和女兒回來,他們跟你年紀一般大,也許你跟他們一起玩,會開心起來。”顏以希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慕凡和雪兒,心情就很好。
“你快去吧,別耽誤時間。”墨兒淡淡的說。
“嗯,晚上見。”顏以希向他揮揮手,便轉身離開了,墨兒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轉眸看着牆上的時鐘,神色黯沉下來,眼中有着濃濃的心事,他知道,他等不到顏以希回來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他……
顏以希參加完婚禮,帶着女兒冷顏雪回到左氏別墅,車剛停下,她就迫不及待的牽着雪兒快步往別墅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雪兒,媽咪帶你去見一個哥哥,那個哥哥長得很可愛,而且跟你有點像哦……”
話沒說完,她就驚呆了,家裡那些保鏢全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顏以希驚愕的睜大眼睛,燕七一看這情形,立即警覺護在她前面,急切的說:“你們快出去!”
左炎馬上拉着顏以希和雪兒退到後面,冷若霜慌亂的問:“怎麼回事?是不是收養那孩子的黑道找上門來了?”
“估計是,不過有燕七在這裡,不用擔心。”左炎護着一家人退到車邊。
“我要去看看墨兒。”以希往別墅裡闖,冷若霜卻拉着她,“以希,讓燕七去吧,裡面危險。”
“不行,我要去看看墨兒,他還那麼小,又受了那麼重的傷,萬一出事怎麼辦?”顏以希心急如焚推開冷若霜,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
……
一部分保鏢留在門口全力保護左炎他們,另一部分跟着燕七進去搜查。
燕七衝進別墅檢查情況,發現所有保鏢都只是被麻醉,並沒有喪命,敵人已經走了,墨兒已經不見,那些負責照顧墨兒的醫生和醫護也全都暈倒了,而他派來埋伏在附近的保鏢也昏迷了,他立即給冷亦寒打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冷亦寒一直都在等燕七的電話:“燕七,怎麼樣?”
燕七焦急的說:“冷少,孩子被人帶走了!”
“什麼???”冷亦寒怔住了,慌亂的問,“這麼快?我不是叫你派人在那裡保護他們嗎?”
“我是有派人潛伏在這附近,可是所有人全都被麻醉了,就連爭鬥的痕跡都沒有,對方辦事神不知鬼不覺,根本防不勝防。”燕七覺得很詭異,有這種本事的人,看來不是普通的黑道。
“我馬上趕過來。”冷亦寒果斷的說,“你先讓人把左炎和以希他們送回冷家住,以免在那裡遇到危險。然後在那孩子住過的房間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他跌落的頭髮或者血漬,可以拿來跟我做dna驗證,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兒子。”
“好,我知道了。”燕七掛斷電話,立即來到墨兒的房間,準備讓人保護現場,不讓其它人進來,剛剛來到門口,就聽見顏以希的哭聲,他走進去一看,顏以希捧着一堆染血的繃帶,悲痛欲絕的喊,“墨兒,墨兒……”
“以希……”燕七走進來,輕輕拍拍以希的肩膀,安慰道,“別傷心了,我會盡力去找的。”
“墨兒太可憐了,他身上還有那麼重的傷,就這樣被人拆了繃帶和針頭,強行帶走,那些到底是什麼人啊?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對墨兒?”顏以希泣不成聲。
燕七不知道怎麼安慰顏以希,看着顏以希手中那些繃帶都染着血,只要提煉出來就能跟冷亦寒驗dna,於是拿着顏以希手中的繃帶:“以希,這些繃帶給我幫你處理吧。”
顏以希低頭痛哭,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燕七四處尋望了一下,發現牀邊有一些中藥的藥漬,還有一點紗布漬,立即欣慰的說:“以希,你不用擔心了,原來他們拆了墨兒的繃帶和針管,是重新給他包紮。”
“真的嗎?”顏以希驚愕的問。
“是真的。”燕七指着那些東西說,“你看,這些藥漬都是治外傷的,我以前在部隊也用過,還有,你看,地上這個針頭,雖然撥掉了,但是沒有帶血,可見他們是專業的,並沒有傷害孩子。”
“那,那就好。”顏以希心裡暫時鬆了一口氣,她想起四年前在巴黎的賓館看到的那個黑衣人,那個人雖然很陰沉,但對那孩子是極好的,大概是那人來接墨兒走了吧……
燕七拍拍顏以希的肩膀,安撫道:“以希,別想太多,我會竭盡全力尋找墨兒。”
“嗯嗯,謝謝你。”顏以希點點頭。
“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出去吧。”燕七陪着顏以希來到別墅門口,不遠處,一輛黑色蘭博基尼急馳而來,車剛停下,冷亦寒就衝了過來。
大家都錯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來幹什麼。
冷亦寒瞟了以希一眼,對左炎和冷若霜說:“姑姑,左炎,這裡很危險,你們先去冷家暫住吧。”
“不用了,我們在夢城還有其它的別墅。”左炎客氣的說。
“那些人很有可能還會找上門來,萬一有什麼危險,你們能應付嗎?”冷亦寒不悅的瞪着左炎,冷冷的說,“你們自己考慮吧,我不勉強,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到我那裡去住,我也沒辦法,不過,雪兒必須跟我回去。”
冷亦寒說着就要抱雪兒走,雪兒不停的大喊:“媽咪,媽咪……”
顏以希立即衝過去拉着雪兒,焦急的說:“不要把雪兒帶走,你不是答應讓她陪我幾天嗎?”
“我不能讓她跟你們一起冒險。”冷亦寒抱着雪兒就要走。
顏以希心急如焚,左炎突然說:“好吧,我們去你那裡住。”
“左炎……”冷若霜低聲說,“要不我們回巴黎吧。”
“以希纔剛剛跟雪兒相聚,怎麼能這麼快回去?”左炎皺着眉,轉眸對顏以希說,“以希,上車吧。”
顏以希感激的看了看左炎,又看着冷亦寒,小心翼翼的說:“讓我抱雪兒。”
冷亦寒將雪兒交給以希,對左炎說:“你們先開車回去,我把這裡處理好了再回去。”
“好。”左炎點點頭,讓顏以希和冷若霜帶着雪兒上車,燕七派了幾個保鏢護送他們去冷家。
開向冷家開去,以希從後視鏡裡看着冷亦寒的背影,心裡感慨萬千,雖然發生這麼多事,冷亦寒卻從來沒有對左炎產生一點怨恨,甚至還能在關鍵時刻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保護他們,這讓她感到很欣慰。
……
車剛開走,冷亦寒就急切的問燕七:“怎麼樣?東西找到了沒有?”
“找到了。”燕七將那些染血的繃帶遞給冷亦寒,“這些就是墨兒用過的繃帶,上面都是他的血。”
冷亦寒接過繃帶,那些冰涼的血讓他的手顫抖起來,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覺得,這個墨兒一定是他的孩子,一定是,他的心幾乎快要跳出來,喃喃自語的說:“墨兒,墨兒,他叫墨兒……”
“冷總,我先拿這些繃帶去驗血。”燕七急切的說。
“不,我去驗血,我們兵分兩路,你帶人調查這個孩子的去向,有消息馬上通知我。”冷亦寒迫切的想要證實孩子的身份。
“好,我馬上去。”
……
冷亦寒帶着染血的繃帶來到冷氏旗下的私人醫院,讓醫生馬上驗血做dna,醫生說就算晚上通宵不睡,結果也要第二天早上才能出來,勸他回家休息,可他卻固執的守在醫院,一直等到天亮結果出來。
早上八點,醫生拿着化驗單,恭敬的對冷亦寒說:“冷總,化驗結果出來了,您的血液和提煉出來的血液驗證結果表明,你們是直系父子關係!”
聽到這句話,冷亦寒的心臟似乎在瞬間停止跳動,接過化驗單,盯着“父子關係”這四個大字,他的手都在顫抖,原來墨兒真的是他的孩子,原來他的兒子沒有死,沒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冷亦寒的心情非常激動,立即給燕七打電話,詢問他有沒有追查到墨兒的下落,燕七那邊沒有任何消息,他給夢城市長和交通部高官打電話,要他們封鎖夢城海陸空所有交通,全力搜查那些黑道的下落,務必要找回他的兒子,然後,他又給所有認識的警局高官、高級私家偵探打電話,要他們幫忙調查墨兒的形蹤……
總之,冷亦寒迫切的想要找回兒子,一刻都不想等待。
……
冷亦寒打完能打的電話之後,纔開車回家,一路上,他的心情如五海翻騰,波濤洶涌,百般不是滋味,他即高興兒子沒有死,又自責沒有早點找回兒子,還擔心兒子現在有危險,再想起以希說墨兒傷得很嚴重的事,他心裡更是愧疚得無法言語。
終於回到家裡,車剛停下,燕七就迎了出來,低聲說:“以希看到了慕凡,感覺他和雪兒的樣貌相差很遠,而且,那麼巧,早上珠珠來看雪兒,遇到以希,把那件事都跟她說了。”
冷亦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走進客廳,冷若霜、雪兒,還有慕凡正在吃早餐,慕凡看到冷亦寒,乖巧的喊道:“爹地!”
冷亦寒看着他,心裡五味雜陳,雖然這個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但養了這麼多年,他對慕凡也視如已出,慕凡天生就很乖,從來不讓他擔心,但是他每次看到慕凡,都會想起那個可憐的親生兒子,現在他已經知道他的親生兒子還活在這世上,只希望竭盡全力,快點找回墨兒。
“亦寒,你怎麼一夜沒回來?來吃早餐吧。”冷若霜親切的說。
“有點事在處理。”冷亦寒淡淡的應道,“你們先吃吧,我回房換衣服。”
冷亦寒擡步向樓上走去,剛走幾步,就看見顏以希站在走廓裡,用一種極度怨恨的目光陰沉的盯着他,她的情緒非常非常激動,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緊得在顫抖,死死咬着自己的下脣,幾乎快要咬出血來。
左炎站在她身後,輕輕攬着她的肩膀,低聲說:“好好談,別衝動。”
顏以希像沒聽見似的,咬着牙,憤恨的說:“冷亦寒,我要跟你談談!”
“到書房等我。”冷亦寒瞟了她一眼,徑直向自己房間走去。
“我一秒鐘都等不了,現在就要說——”以希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兩個孩子聽到。
“那就來我房間。”冷亦寒冷冷的笑,“如果左炎不介意的話。”
以希憤恨的瞪了他一眼,快步走進他房間,冷亦寒跟着走了進去……
以希站在房間中央,恨之入骨的瞪着冷亦寒,冷亦寒隨手關上門,像沒看見似的,疲憊的坐在牀上,脫掉鞋,扯掉領帶,然後開始脫衣服,以希咬牙切齒的瞪着他,激動的質問:“我兒子呢,我親生兒子在哪裡?在哪裡???”
冷亦寒沒有理她,脫掉外套,現在開始一粒一粒的解着襯衣的扣子。
“冷亦寒,問你話,爲什麼不回答???”顏以希走前一步,憤怒的低喝,“爲什麼要瞞着我?爲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我沒有發現,你還打算瞞我瞞到什麼時候???”
冷亦寒眼皮都沒擡一下,已經解完襯衣的扣子,將襯衣脫掉,露出健碩性感的胸膛,胸膛和肩膀上一共四個槍孔,還有心口處那道傷疤赫然躍入以希的視線,她怔住了,心裡的憤怒突然被一種無比複雜的情緒所衝激,那種情緒,叫作悲傷……
冷亦寒站了起來,當着以希的面脫掉褲子,只穿着一條貼身子彈內庫徑直向浴室走進去,當浴室的門關上,顏以希纔回過神來,氣惱的敲着門,大吼道:“冷亦寒,你什麼意思?我在問你話,你爲什麼不回答???”
冷亦寒仍然沒有理她,接着,浴室就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冷亦寒,你給我開門,給我說句話,說句話,我的兒子在哪裡?他到底在哪裡……”
顏以希不停的拍門,歇斯底里哭喊,她簡直快要崩潰快要瘋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牽掛了四年半的慕凡居然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親生兒子從一出生就生死不明,還被人當垃圾扔掉。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像被一把尖銳的冰刀一下一下的割着,痛不欲生,到現在還在疼,一點也沒有減少,天知道她是有多麼努力才剋制自己沒有發瘋的尖叫,哭已經無法宣泄她心中的痛苦,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現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知道她的兒子到底還在不在這世上,可是她質問燕七,燕七卻是雷打不出聲,好不容易等到冷亦寒回來,親口質問他,他卻也是閉口不談,她真的快要瘋了,天啦,誰來告訴她,爲什麼會這樣,她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到底在哪裡,他是不是早已被野貓野狗吃掉……
顏以希崩潰的坐在地上,將頭埋在膝上,痛苦的大哭……
許久,洗手間的門終於打開,冷亦寒裹着一條浴巾走出來,赤着腳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她,以希擡起頭,悲痛欲絕的問:“求求你告訴我,我的兒子怎麼樣了,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冷亦寒看着她淚流滿面的樣子,那雙紫藍色的眼眸被淚水填滿,早已不見當初的清澈,因爲全都渲染了悲傷,想起可憐的墨兒,他的心裡突然感到特別酸楚,悲傷無法掩飾的泄露出來,低沉的說:“他還活着!”
顏以希震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停的擦着眼淚,驚慌失措的問:“是真的嗎?真的嗎?他真的還活着?你不會是爲了安慰我,故意騙我的吧?”
冷亦寒苦澀一笑,嘲諷的說:“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心思安慰你?我自己都需要人安慰。”
他轉身坐在沙發上,低着頭,用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他不想讓她看清他眼中的傷感,不想讓她知道,他現在的感覺絲毫不比她好受,心如刀割的滋味又一次在胸膛重演,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又一次感受到了凌遲的滋味……
他想起那天晚上,顏以希打電話求她給墨兒獻血的事,他因爲一時的妒忌,斷然拒絕,他真後悔,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那是他的兒子啊,是他的親生兒子,才四歲半,就經歷了無數次生死掙扎,還被傷害得體無完膚,現在剛剛從死神手中救過來,又被人帶走。
他無法想象,這些年,那個孩子是怎麼過來的……
“太好了,他沒死,他真的沒死,太好了……”顏以希激動得語無倫次,“你既然知道他沒死,那也一定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吧?你知道的吧?啊?”
冷亦寒擡起頭,幽深的看着她,傷感的說:“他就是……墨兒!”
顏以希驚愕的睜大眼睛,呆若木雞的震在原地,好久好久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的問:“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是墨兒,怎麼可能……”
“這是真的!”冷亦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聲音低啞的說,“昨晚我趕去左家別墅,不是特地去請你們來我家暫住,而是拿墨兒那個染血的繃帶做dna驗證……”他撿起地上的褲子,從裡面拿出那張化驗單,遞到顏以希面前,“我在醫院等了一夜,拿到這張化驗單!”
顏以希打開一看,上面四個大字赫然躍入視線“父子關係”!!!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淚突然如決堤洶涌而流,捂着嘴,泣不成聲的說……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原來真的是他,難怪我對他感覺那麼親切那麼心疼,我真笨,我真沒用,四年次在巴黎的賓館,我就應該認出他,帶他走,那時他才幾個月,可憐的墨兒哭了一天,餓了一天,高燒四十度卻沒有人管,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向我伸出小手,眼淚汪汪的看着我,不停的哭,希望我別走,可我還是走了,我爲什麼那麼笨啊,爲什麼那麼笨啊……”
以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狠狠抽自己耳光。
“以希……”冷亦寒慌亂拉住她的手,再也忍不住,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悲痛的閉着眼睛,顫抖着聲音說,“這不怪你,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當初沒有跟你分手,你就不會在公交車早產,墨兒也不會在出生的時候沒有呼吸,被人誤以爲斷氣,更不會被人當垃圾扔掉,不會離開我們……”
後面的話,冷亦寒已經說不下去,想起可憐的墨兒,他的心就好疼好疼……
顏以希撲在冷亦寒懷裡,哭得渾身顫抖:“他還那麼小,心口就被人刻了紋身,身上遍體鱗傷、體無完膚,這次還從二樓摔下來,傷得那麼那麼重,險些喪命,好不容易渡過危險期,又被人帶走了……”
冷亦寒緊緊抱着顏以希,在她耳邊鄭重的承諾:“別擔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把他找回來,不會再讓他在外面受苦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抱走的,他一直以爲他是被我們遺棄的,他心裡充滿怨恨,對人生沒有任何期望。”以希擡起頭,悲痛而愧疚的說……
“他曾經對我說,因爲他的人生像墨一樣黑,所以他才叫墨兒;他說,爲什麼他的父母狠心拋棄他,如果讓他遇到我們,他一定要問清楚,我們爲什麼要拋棄他;他說再大的苦衷,也不能成爲我們拋棄自己孩子的藉口;他還說我太善良了,纔會相信這個世上有那麼多也許,他說一個成年人,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只能說他太無能,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孩子……天啦,我當時還在心裡疑惑不解,爲什麼會有人狠心拋棄這麼可愛的孩子,原來他怨恨的人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別說了,以希,別說了……”冷亦寒的聲音哽咽了,一個四歲半的孩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一定經歷了非人的折磨和苦難,這些話就像一根帶着荊棘的鞭子,狠狠抽着他的心臟,讓他痛得窒息,無底自容。
顏以希還在懺悔,搖着頭,悔恨不已的說:“今天早上,我離開的時候,他是那麼失落,我當時爲什麼沒有察覺出來,如果我早點發現,他就不會被人帶走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受了那麼重的傷,卻還要被人強行帶走……”
“別說了。”冷亦寒緊緊抱着顏以希,兩人抱頭痛哭……1ce8l。
事隔五年,冷亦寒和顏以希才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就是墨兒,他們多次與墨兒擦肩而過,卻相見不相識,一次又一次的錯過……
現在總算有了一點線索,冷亦寒開始運用所有人際關係,全面搜尋墨兒的下落,甚至不惜動用重金買通美國新任總統奧古斯汀幫他尋找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