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這天台灣下起了傾盆大雨,獄警拿來南宮寶兒被抓那天穿的衣服給她換上,讓她顯得精神一點。
儘管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到來法庭之後,南宮寶兒心裡還是十分緊張。
魏老師、朱雲、王超、李易還有老牛老馬都來了,當然還有洛琦和白家的人,南宮家沒有其它人過來,媒體記者們唏噓不已,南宮寶兒也覺得很心寒,想起以前南宮志身體良好的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給她收拾爛攤子,現在他倒下就再也沒有人管她了。
從前那麼痛恨憎惡的人,現在才發現有多麼重要,人總是要在最落魄的時候纔會懂得這些道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當南宮寶兒看到自己的辯護律師從昔日臺灣司法界數一數二的古律師換成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律師時,心徹底涼了,沒想到南宮玉把事情做得這麼絕,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妹,體內流着同樣的血液,不管不問也就罷了,竟然連她的律師也換掉,這是真正的落井下石啊!!!
喬家的律師是與古律師齊驅並進的知名大狀,打官司很有一套,再加上他們原本就掌握了很多證據,這場官司真是打得毫不費力,南宮寶兒的新律師根本沒有還擊之力,只得抓住喬哲還活着這一點給南宮寶兒爭取減刑機會,最後法官就定案判南宮寶兒僱兇殺人罪名不成立,但僱兇傷人罪名成立,判決有期徒刑七年。
宣判之後,南宮寶兒徹底絕望了,那件事她本來是受害者,最後卻還要坐牢,這是什麼天理?她以爲坐二三個月的牢爲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就夠了,她天天盼着庭審,一直以爲即便世間黑暗但真相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是現在法官的宣判無疑給了她一道重重的枷鎖,她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她變成了名不副實的犯人。
七年,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最寶貴的青春,竟然要在監獄裡渡過。
她簡直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然而跟她一樣不能接受事實的還有喬家,喬家覺得七年判得太輕了,喬哲到現在仍然臥病在牀,雖然睜着眼睛卻像個廢人一樣沒有任何自理能力,南宮寶兒只需要坐七年牢就可以放出來,七年後她才二十四歲,依然可以重新開始,可是喬哲一輩子都毀了,他們覺得太不公平了。。。
南宮家沒有人替南宮寶兒上訴,而喬家卻不滿判決再次上訴,而且他們也沒有放棄買通女犯暗殺南宮寶兒。
這段時間,胖姐的手下因爲保護南宮寶兒多次受傷,大家覺得太危險,而且鬧大了還要加刑,於是很多人不再跟着胖姐,胖姐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只剩下幾個死囚還跟着胖姐一起保護南宮寶兒,但是她們能力有限,南宮寶兒在監獄裡的日子又恢復到之前那樣提心吊膽,她想,恐怕等不到七年,她就已經死在監獄裡了……
遠在美國的白老太太得知南宮寶兒被判七年,更是難過着急,她帶着助理和保鏢在美國找了幾個月都沒有找到夜幽溟,而南宮寶兒的案子已經宣判了,雷燃至今仍然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白老太太已經不想再找下去了,她決定明天就回臺灣,親自對付喬家,請最好的律師給寶兒打官司,全力營救雷燃。
在此之前,她想最後一次去那家咖啡館喝咖啡,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小白。
雷燃給白老太太的那個地址不是賣U盤的商店,而是一家溫馨精緻的咖啡屋,凡是經常光顧那家咖啡屋的老顧客都會獲贈一枚金色U盤,夜幽溟用來裝喬家犯罪證據的U盤正是這家的贈品,這幾個月,白老太太就讓手下去美國各地尋找夜幽溟,她自己則是每天都在這家咖啡屋守株待兔等待夜幽溟,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等到他。
幾個月的失望讓她不再抱多少希望了,現在她的心情不像當初那麼着急,反而變得平靜,應當是碰碰運氣好了,能遇到是緣份,遇不到是天意。
白老太太品着咖啡,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店裡快要關門了,仍然沒有等到她想等的人,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讓助理付了錢,然後準備離開。
這時,店主叫住了白老太太,用英文微笑的說:“這位夫人,您在我們店用了一百零九次咖啡,所以我們送給您一份禮物作爲紀念,希望以後您常來光顧。”
“謝謝。”白老太太接過U盤,再次將電腦拼成的夜幽溟照片遞給店主,“你真的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嗎?”
“沒有,很報歉。”店主歉疚的搖頭,這個問題,白老太太每天來的時候都會問一次。
“好吧,謝謝。”白老太太將照片放在收銀臺上,拿了一隻筆在背面寫上自己的聯繫方式,“老闆,如果你有緣見到他,請告訴他,寶兒在等他,謝謝你!”
“好的,我會的。”店主將照片壓在收銀臺的花瓶下。
白老太太步伐蹣跚的往外走,助理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輕聲安慰,“白總,別擔心,我們回去請最好的律師給小姐打官司,她一定能夠洗脫罪名的。”
白老太太的心情很沉重,沒有說話,一小步一小步的離開,當她們走到街道的轉角處時,一個修長挺撥的身影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他戴着大大的墨鏡和黑色的帽子,只露出下面半邊臉頰,看不清容貌,走到咖啡屋,他習慣性的說:“卡布其諾,謝謝!”
“好的,馬上。”美麗的老闆娘馬上去煮咖啡。
店主在收銀臺邊擦花瓶,那個男人正準備坐下,照片飄落下來,男人無意中看見,目光便定在上面再也移不開,店主過來撿照片,看見男人的臉,不由得怔住,看看照片對比了半晌也不太敢確定,氣質很像,樣貌有那麼一點點相似又不太像,到底是不是本人?
男人摘下墨鏡,伸手拿過照片:“這張照片是誰給你的?”
“是一位中國老太太。”店主小心翼翼的觀察這個男人,還是覺得他不太像,這個男人比照片上的男人要陰柔一些。
“中國老太太?”葉滔感到很疑惑,照片上的男人是他大哥夜幽溟,可是夜幽溟最近一直跟神父鬥,根本沒有露面,這個中國老太太怎麼會有大哥的照片?
“他說了什麼?”葉滔嚴肅的問。
“呃。。。”店主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她說,寶兒在等你。”
葉滔心裡一驚,寶兒?是個女孩子的名字?他早就覺得大哥這次回來之後性格有些變了,難道大哥消失那幾個月愛上了哪個女孩??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五天後,美國拉斯維加斯,暗夜總部黑牢,葉滔來探視夜幽溟,用暗語對他說:“大哥,我按照你的意思去了趟舊金山的house咖啡屋,真的有人在找你,據店主說那是一位年近七十的中國老太太,那位老太太在這裡等了你足足一百零九天,臨走的時候讓店主轉告你,寶兒在等你!”
聽到這句話,夜幽溟的心都顫抖了,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睛頓時風起雲涌,手腳上的鐵鐐都在輕輕震動,發出清脆的聲音,像將要掙脫牢籠的野獸……
夜幽溟被關三個多月,一直惦記着寶兒的事,可惜他在這時根本無法得知外界的消息,也不知道寶兒現在到底怎麼樣了,直到前些天葉滔有機會來探望他,他馬上讓葉滔去一趟舊金山的house咖啡屋,因爲他之前給雷燃的證據資料上留下了線索,他相信,以雷燃的聰明才智一定會發現這個線索,如果雷燃和寶兒都出了事,雷燃一定會讓人去那個地方找他。
這次來的人是白老太太,可見事情有多麼嚴重,白老太太足足等了一百零九天才走,現在寶兒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他一定要出去救她……
“大哥,到底是什麼事?需要我去替你辦嗎?”葉滔低聲問。
“你先派人保護寶兒,絕對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而且這件事不可以讓神父知道!”夜幽溟低沉的說,“我現在還不能露面,否則神父一定會動寶兒。”擡眸,他深遂如海的眸子涌現堅毅的光芒,“阿鬼,告訴夜傲風,我答應跟他聯盟!”
葉滔驚呆了,夜傲風和夜血瞳多次提出讓夜幽溟一起聯手對付神父,向來獨來獨往不爭名利的夜幽溟一再拒絕,現在只是聽到“寶兒”這個名字就馬上決定要跟他們聯盟,“寶兒”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怎麼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他改變多年原則???
“知道了,我會告訴主人。”葉滔連忙點頭,“可是大哥,您那個寶兒不是在坐牢嗎?爲什麼不直接讓我救她出來?”
“她以後要過正常人的生活,就必須用正常方法救她,她是天使,我不能將她拉進地獄,染上我身上的黑暗!”
“明白了!”
牢記又進來兩個新人,看那殺氣騰騰的眼睛,南宮寶兒就知道她們是衝着她來的。
胖姐身邊只剩下了四個姐妹,其它人現在都是明哲保身,誰也不幫誰,這兩個女人處處找機會對她下手,儘管她謹慎小心,南宮寶兒的心又再次懸起來,每天過得步步爲營,分秒都不敢怠慢,但還是受了兩次傷,一次在洗澡的時候,突然被人從後面偷襲打昏,要不是胖姐及時趕到,她恐怕早就被那三個女人給弄死;
還有一次是在睡覺的時候,有人用枕頭死死按着南宮寶兒的臉,企圖將她蒙死,若不是一個姐妹做春/夢摔下牀吵醒胖姐,南宮寶兒也無法活到現在。
現在南宮寶兒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覺,生怕一個不小心眼睛一閉就不能再睜開,白天,她幹活的時候就打瞌睡,總是被獄警懲罰,晚上只要聽到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患得患失的尖叫,由於睡眠不足,她的眼圈黑得跟國寶熊貓一樣,白天精神恍惚,她快要瘋了,再這麼下去,沒死都要得精神病。
就這樣又過去了半個多月時間,南宮寶兒在監獄裡撐了四個多月,頑強的活下來,可是她的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了,有時候她真想放棄,不想再撐了……
這時,白老太太來探望南宮寶兒,當她看見南宮寶兒憔悴削瘦的樣子,忍不住老淚縱橫,南宮寶兒本想強裝堅強,可是一看到外婆哭了,自己也忍不住悲痛低泣,低着頭不停的道歉:“外婆,對不起,是我不懂事,讓你們傷心了……”
“傻孩子,不關你的事。”外婆一邊擦眼淚一邊說,“你生在南宮家,被多少人妒忌,就算再懂事再聽話也會被壞人鑽空子,是外婆沒有保護好你,你放心,外婆不會讓你受傷害的,就算拼了這把老骨頭,外婆也會救你出來。”
“不要。”南宮寶兒不停的搖頭,“外婆您別管我了,爹地和雷燃都出事了,我不想再連累您……”
“傻瓜,如果說連累應該是我們連累你纔對,如果你生在平凡人的家庭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財多惹災難,這就是原因啊。”
“外婆……”
“時間到!”獄警強硬的宣佈打斷了祖孫兩的話,外婆不得不離開,一步三回頭的叮囑,“寶兒,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外婆會救你出去的,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
南宮寶兒回到牢房還在想着這句話,擦乾眼淚,用力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南宮寶兒,就算爲了外婆,你也要勇敢的活下去,一定要活着離開這裡。”
說來奇怪,自從外婆來探望南宮寶兒之後,那兩個企圖謀害南宮寶兒的女犯就消失不見了,之後再也沒有殺手混進來謀害她,南宮寶兒以爲是外婆安排的,心裡暗自竊喜,她終於能夠睡個好覺了。
喬仲明將手機砸在手下廖偉頭上,惱羞成怒的厲吼:“廢物,我們安排進去的人是怎麼失蹤的都不知道?你是幹什麼吃的?”
“對不起,喬總。”廖偉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
“再給我派幾個精明的女殺手混進去。”喬仲明凜然命令。
“這個……”廖偉眼神閃爍,爲難的說,“不知道爲什麼,最近臺灣的女殺手都消失了,我一個也聯繫不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喬仲明一巴掌甩在他頭上,“辦不好事竟然找這種爛藉口?你腦袋生鏽了???”
“喬總,我不是找藉口,這是真的。”廖偉慌忙解釋,“最近臺灣黑道好像有人插手了,我在想,混進監獄那兩個女犯的消失是不是也跟這件事有關?”
這句話提醒了喬仲明,他眉頭一皺,回想起有關於夜幽溟的事情,暗夜是黑道之王,想要插手臺灣黑道的事一點根本就是易如反掌,難道真的是夜幽溟回來了???
想到這個,喬仲明心裡就惶恐不安,不行,他必須儘快解決這件事,以免夜長夢多。
三十八天後,喬家申請重審成功,法院再次開庭重審南宮寶兒的案子。
這一次比上次正正式,白老太太重新給南宮寶兒請回了古律師,洛琦和幾位同學老師都到場,還有南宮玉竟然也來旁聽。
南宮寶兒被押到被告席上,看着臺下的外婆和同學們,心裡很酸楚,當她看到南宮玉的時候,不免有些意外,南宮玉好像也在看她,只是她戴着墨鏡,遮住了半邊臉,南宮寶兒看不見她的眼神,她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很快扭過頭去看法官。
基本的程序、證據和辯護詞跟上次差不多,只是洛琦和他的兩個保鏢,還有王超、李易都成了證人,這一次喬家的律師更重着強調南宮寶兒罪行的惡劣,把喬哲打成重傷不說,還在人家身上刻字,然後還剝光衣服丟到大街上等等,這種事跡在社會上影響極壞,必須重判。
古律師就一再申明事情起因是喬哲引起的,喬哲在夜色門口非禮侮辱南宮寶兒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夜色門口的攝像頭也拍了進去,還說事後喬哲企圖強-殲南宮寶兒的事,又說當時南宮寶兒已經被雷燃和洛琦帶走,根本不知道事後的報復事件等等……
雙方律師各執一詞,不相上下。
後來開始審問南宮寶兒,喬家的律師咄咄逼人,質問南宮寶兒有沒有親口承認在喬哲後背刻字,南宮寶兒想起那晚的事情,低着頭輕聲說“有”,她當時的確承認了,因爲那時候她真的很恨喬哲,而且她不想將夜幽溟拉下水,所以就說是她自己刻的。
她這種勇敢承擔的行爲在這個時候無疑是愚蠢的,古律師當時就皺起了眉,喬家的律師馬上就抓住她的把柄不放,然後一直誘供,逼她說出後面打人剝衣服的事情也是她指使的,她起初否認,可是後來喬家律師把茅頭指向王超和李易身上時,她又沉默不語,這一下,古律師徹底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