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吧?”柒殤這才鬆開我的手,“我就說你們世人的眼睛啊,只能看到表面的那一層皮囊而已,皮囊下面裝的是什麼樣的心,卻都全然不分。”
“這個是…”我一邊看着不顧衆人目光摟摟抱抱的瑞臣哥哥和阮悅心,低聲問道,“茹珊?”
柒殤拿起酒杯輕碰了我的,嘴角輕輕勾起,“他一進來我就發現了。嘿嘿…”
“茹珊還真是個妖精啊,這也可以。”我不由讚歎一聲,“原來妖真的是可男可女啊,我原來聽她說她曾經變成過男人,愛上一個女人,後來又因爲愛上一個男人而把自己變成女人。原來這是真的啊?”
柒殤斜了我一眼,“長見識了吧?妖的世界好玩着呢,這下知道了吧?”
我點着頭,由衷地點了個贊,“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茹珊的本事果然厲害。”
但是阮悅心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我聽我姐說,你們上次參加宴會,阮悅心被茹珊嚇到了?”柒殤喝完了杯裡的酒,隨手把杯子放在旁邊經過的侍者的盤子裡。
對啊,阮悅心看不出來的,她上次見到茹珊的本相就被嚇得亂跳,原來她這個小魔頭也沒見過這樣怪異的生物啊。
我忍不住得意一笑,看着他倆繼續卿卿我我。
只是這本來就是秦牧和阮悅心的訂婚宴,突然半路殺出一個陸瑞臣,而且當衆摟着阮悅心一副親熱模樣,阮悅心不僅沒有拒絕,反而甚是享受。
這樣的情形落在衆人眼裡,難免不發生一場輿論的譴責。
“這人是誰啊,怎麼和親家的準媳婦這樣啊?”
“當衆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秦書記如果看到,會不會生氣?”
“不生氣纔怪,怎麼要娶這麼個女人。”
“別亂說,這可是市長千金…”
“市長千金也屬於名媛貴族了,怎麼阮市長竟然連這種最基本的禮節也不教給他自己的獨生女兒?”
“或許是市長夫人早逝,市長又事務繁忙,所以疏於教導也是有的。”
“不對吧,我之前見過這位市長千金,她雖然嬌生慣養,個性過於張揚,但是這些基本的教養還是很好的。”
“唉,一時半會兒是沒法看出來的,你看她在這種場合竟然這樣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讓秦書記的臉面情何以堪。”
一時之間,軒然大波從阮悅心身邊掀了起來,衆人議論紛紛,皆是譴責他們行爲不端。
我想起秦牧,連忙回頭去尋找他的身影,只見他站在樓梯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賓客中間的阮悅心,臉上一片蒼白,我想他果然是因爲阮悅心當着他的面,還在他家裡做這樣的事情,難免心裡不舒服。
秦牧畢竟是我一個學校裡走出來的學長,我還是於心不忍,擠過人羣朝他走去,他如今臉色黃白,一定很需要安慰。
秦牧遠遠看到我,先是楞了一下,眼睛從我臉上又飛快移到別處,再轉過來時,眼睛裡竟然露出了驚喜,我心裡暗想,這傢伙一定是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安慰他,高興壞了吧。於是對他微微一笑,使勁擠到他身邊。
“學長,你別難過哈,”我拍着秦牧的肩膀,有意無意地擋住了他看向阮悅心那邊的視線,“要不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坐一下,剩下的事情找個人替你處理一下。”
秦牧呆呆看着我,過了一會兒又突然笑了起來,語氣激動,“梨子,你,你竟然來找我,我,我真的好開心。”
我有點琢磨不透他的話裡到底有幾層意思,他竟然說我來安慰他,他開心。真是搞不懂。
我拽着他走上二樓,發現已經有幾位黑衣人走向瑞臣哥哥和阮悅心了,心裡一寬,到底是秦書記有魄力。估計阮悅心今晚的訂婚宴要不愉快了。
秦牧一路抓着我的手,有些興奮地跑上樓,拽着我就把我拉進一個房間。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臥室,而且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秦牧的臥室。頓時被嚇了一跳,他帶我來他臥室幹嘛?
“梨子,你快坐,你先坐牀上。”秦牧把我按在牀上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我楞了會兒神,不明白他要幹嘛,“學長,你找什麼呢?”
“沒事,你先坐,我找一個待會咱們要用到的東西。”秦牧埋頭一頓苦找。
“到底找什麼?”我連聲音都開始顫抖了,秦牧,你總不能自己受了刺激,要在我身上發泄吧?
“好了,找到了,”秦牧從櫃子裡扒出一個小盒子,高興地走了過來,“梨子,你快點脫,把衣服脫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跳起來就往外跑,人心真的是太可怕了,我好心安慰秦牧,他卻把我帶到他的臥室,還要讓我脫衣服,這都是什麼世道啊,我拎着裙子跑的飛快。
秦牧家裡的面積很大,樓層高度很高,我就這樣演着空蕩蕩的走廊一陣狂奔,一會兒就把秦牧的呼喊聲扔了老遠。
太驚魂了,我抱着一棵柱子劇烈喘氣,心裡暗暗後悔怎麼沒讓柒殤跟着,他要是在,保準一眼就看出秦牧的陰謀了,我就不用這樣倉惶失措地逃命了。
“阮市長這樣說,就是涮我秦某人了?”我剛定住神,就隱約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秦書記可不能這樣說,阮某也是無可奈何,你看…”這個聲音,是阮市長的。
我這才發現,我現在就站在一個樓梯的拐角,順着這樓梯走上去,就是秦牧家裡別墅的閣樓。
我聽這兩個人談論異常激烈,好奇心作祟,就躡手躡腳地沿着樓梯向上爬,果然,聲音更加清晰了,他們就是在閣樓上談話。
“明明是你說要聯姻,我秦某人夠不夠給你面子?”
“書記,是這樣,我知道…”
“報紙我也登了,滿城皆知我秦某人的兒子要娶你這市長的千金。”
“是是是,書記確實給足了小女面子。”
“我秦某人雖然算不上頂頭人物,但也算是有點臉面,訂婚宴的賓客我都是一一挑選,都是在我雙方的好朋友…”
“是是是,書記很給面子,惶恐了…”
“你在這訂婚宴上給我來這麼一出算怎麼回事?!”秦書記的語氣明顯加重了,看起來很是惱怒。
“書記,是這樣,你也知道,小女…”
“你教的好女兒,竟然當衆和別的男人摟在一起…”秦書記看來是非常火大,這樣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已經很重了。
“書記,我的意思呢…”
“你的意思就是要在這個時候退婚,”秦書記像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剛纔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剛決定訂婚,訂婚宴還沒結束,就要宣佈退婚,別說秦書記這樣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就算是我們老家農村裡的兩家人,退婚也是得緩斷時間再說的,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在這個風頭浪尖上做這樣的事,不屹於打了雙方一個臉啊。
阮市長半天沒有說話,估計也是被秦書記嚇到了,也是,阮市長也真是太膽大妄爲了,這個時候,怎麼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呢,秦書記官兒比他大,壓他一下很正常的。
不料,阮市長突然說話了,語氣非常陰森,“書記,想想秦公子身上的毒吧,你爲人父母,應該多爲子女考慮,我也是做父親的,所做所爲也只是爲了這個寶貝女兒…”
秦書記沒有說話,我心裡都忍不住着急,這是怎麼回事。
半晌,一道幽幽的嘆息才響起來,“阮小姐爲什麼要突然退婚,難道真的是爲了那個…”
阮市長也嘆息一聲,“悅心一直中意老陸家的那個兒子,你也是知道的,本來老陸的兒子突然暴病而亡,悅心爲他哭了多少次,我這個做父親的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啊…”
沒想到秦書記冷哼一聲,“我記得以前你女兒一直纏着的可是我家牧兒…”
“誰說不是呢,我原本也以爲她喜歡的是小牧,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丫頭突然就迷上了老陸家的那個,後來就…唉!我也是真不知道那個叫陸瑞臣的小子怎麼突然就又回來了,悅心哭着喊着要和他在一起,書記,你說我這個當爹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啊。”
阮市長這哭天抹地,很是無可奈何,聽得我是隻撇嘴,這老狐狸,真真是精明極了。但是他們剛纔說秦牧身上的毒是怎麼回事?誰在秦牧身上下了毒?難道,是阮悅心?
阮市長又開始說話了,“秦哥,你放心,以後我們兩家還是好朋友,小牧身上的毒我讓悅心繼續給他看着,你放心,悅心是個好孩子,她不會不管的…”
我心裡一凜,果然如此,這老狐狸真真精明,那邊阮悅心有了新歡就要立即拋棄舊愛,這邊老狐狸半是威脅半是誘惑,就爲了逼迫秦書記同意退婚,他們竟然用秦牧的生命做賭注,看來秦牧身上的毒果然是阮悅心下的。
想到這裡,我一陣憤怒,卻一個不小心,踢倒了手邊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