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恢復了正常形狀,揉了揉臉上的皮膚,過了一會兒才從口袋裡捏出了一包煙來。
“你給他的煙?”我吃驚地看着他,“不會吧?骷髏頭能抽人間的煙土嗎?”
瑞臣哥哥輕輕一笑,擺了擺手,“這可不是一般的煙,你看看這個…”
說完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根地給我,我輕輕一捏,才覺查出不同來。
一般的煙裡面裝得都是菸絲,菸絲摸起來很虛,一捏就碎了,煙就扁了。但是這根菸捏起來很硬實,裡面的東西裝得很滿。
我捏碎了外面的包裝紙才發現,裡面裝的竟然是黑色的膏體。
“這是什麼?”
摸起來很像藥丸子,粘糊糊的。
“煙膏。”瑞臣哥哥從我手裡拿走了那根菸,“也叫芙蓉膏。”
我湊在鼻端輕輕一聞,一股奇特的香味順着鼻端流進了心裡。
眼前似乎出現了老爹的臉,那樣慈祥地看着我笑。我使勁撲上去,準備跟他好好訴說一番。
沒想到竟然撲了一個空,老爹的形象像是被空氣衝散了一樣不見了。
瑞臣哥哥抓着我的手,眉頭緊皺,“早知道就不給你看這個了,梨子妹妹,你好點沒。”
我暈暈乎乎地看着他,“我剛纔好像看見老爹了,可是不過一會兒又不見了…怎麼回事啊?”
他抱着我的臉好一頓搖晃,“梨子妹妹,那就是芙蓉膏的厲害之處,它會麻痹人們的感官,讓人活在幻想的世界裡,你是想越叔叔了吧?所以纔會看到他…”
我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說,你剛纔給那司機大哥付的這個?”
他點點頭,“這個東西很貴的,在人間屬於禁品,不可以吸。在冥界倒也沒什麼,但是抽這類東西的大都是有些錢的,頂有錢的就抽那些提純了的東西,但是像剛纔那個司機大哥,他就喜歡這種黑膏狀的,煙癮又大,你瞧他瘦的那個樣子。”
我想起司機大哥的樣子,連忙縮了縮脖子,“他好像也不是瘦吧…”
“嗯?”瑞臣哥哥有些意外,“他還不瘦啊?”
“他都只剩骨頭了好嗎?”我翻了個白眼,骨頭還分什麼胖瘦。
瑞臣哥哥嘿嘿一笑,“抽芙蓉膏的鬼都是這幅模樣,他抽的厲害,就算變成了鬼魂,也恢復不到原來的樣子了。”
“那你怎麼還要給他這個?”我有些惱他,明知道這些不是好東西,爲什麼還要用這個作爲車費。
瑞臣哥哥連忙湊到我面前,“梨子妹妹,你可千萬不要生氣,這個東西真的不是我要給他的,他是聞着我身上芙蓉膏的味道跟過來的,一個煙癮這麼大的鬼,他瘋起來可是很厲害的…”
“可是你身上爲什麼有這樣的東西?”我定定看着他。
他先是一愣,而後口吃着說不出話來。
我瞪了他一眼,再不肯理他,只顧着自己一個勁兒地往前走去。
他跟在我後面,一路無話。
直到走到我們宿舍樓下面,我看了看進進出出的女生,轉過頭拉着他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裡,掏出了儲幽瓶。
瑞臣哥哥就乖乖的束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一雙灰褐色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心裡怪怪的。
“好吧。”他看了我一會兒,把我看得實在是沒有辦法專心把他裝進儲幽瓶,“你想說什麼,快點說吧。”
瑞臣哥哥趕緊對我笑,剛要和我說點什麼,我身邊有人搶着叫了起來。
“咦,這不是越梨嗎?你在這兒幹嘛?”
“就是啊,越梨,你怎麼這麼久都沒來上課啊?”
我扭頭一看,原來是住同一個宿舍的兩個室友,她們應該是剛從外面吃了飯回來,一個手裡還掂着一大兜零食。
“啊,哦,額…”我被她們這突然一問,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了?”其中一個湊過來,笑着問道,“被我們嚇到了嗎?”
我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就是,那個,好久不見了,有點情緒激動…”
聽我這麼說,她們對視一笑,“是啊,都好久不見了,你這是回來上課的嗎?”
我心想這不是很明顯嗎?要不是爲了上課,我幹嘛背這麼沉的書包。
過了一會兒她們好像是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嘻嘻哈哈和我打招呼要回宿舍了,因爲都是一個宿舍的,所以我也只能跟她們一塊回去了,不過女孩子之間的情誼就很奇怪,剛纔才小小的嘲諷我,這會兒又從袋子裡拿了蘋果給我,讓我當成飯後的水果吃。
我本是不想接的,因爲我平時也不在宿舍住,很少會買東西到宿舍吃,所以也基本上沒有分享過什麼給她們,這會兒拿了人家的蘋果,我又沒什麼零食送給人家。
禮尚往來的道理,我是懂得的。
然而那女孩子一定要我收下,好像我不收下就很不給她面子一樣。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抱着大蘋果,一邊走一邊想着,要不明天我買點橘子回來和大家分分。
可是瑞臣哥哥怎麼辦?
我悄悄掃了一眼很在我後面的瑞臣哥哥,他倒是臉色正常,絲毫不覺得害羞。還跟着我們走在女生宿舍的走廊裡。
有幾個女生穿着睡衣迎面和我們撞上,我剛看到她們的睡衣,臉就嘩啦紅了一大片,那睡衣幾乎就是透明的,女生嬌好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膚都一覽無遺,看起來很是性感,讓人血脈賁張。
我臉紅了以後纔想起來身後的瑞臣哥哥,趕緊扭過頭,身後的瑞臣哥哥竟然不見了。
奇怪,這傢伙去哪兒了?
我正在左顧右盼找瑞臣哥哥的身影,卻聽到一邊的室友叫道,“梨子,你走過了,咱們宿舍在這兒呢,別亂找了。”
我趕緊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過了宿舍,可是瑞臣哥哥到底哪裡去了?怎麼我一個轉頭,他就不見了?
紫雲不在宿舍,室友說她好像是去電影社團和社員開會去了,上次的電影已經在學校大禮堂裡放映了一遍,反響出奇的好。學校甚至鼓勵她們社團再創新高,拍出更優秀的作品來的。
我走到自己的牀鋪前,牀上的一切都還是我離開的樣子,但是明顯是有人給我打掃過了,看起來非常乾淨。
“梨子,紫雲對你可真是好,她每隔兩天都會幫你收拾一下牀鋪,說是長時間不用,會落灰的。”一個室友看我正在小心翼翼地撣灰,隨口說道。
我心裡一暖,紫雲對我確實是好的沒話說,沒想到這樣的小事她也這麼在意。
“對了,梨子,紫雲上次拍的那個電影裡面的男主角是哪個明星啊?怎麼長得那麼帥?”另一個室友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擡起頭問我。
“額,那個人是…”我一下子頓住了,柒殤固然是我的朋友,但他另外一個身份是冥界的死神身份,我如果告訴別人我認識他,那別人如果跟我要他的家庭地址怎麼辦?
“梨子,你不會是認識他吧?對啊,你們天天一個劇組的,肯定都認識,對吧?”那室友湊近了我,有點諂媚地笑着。
“我,不認識…”爲了保護柒殤的,我決定還是隱瞞一切,畢竟尋找骴蠡魔頭的事情這麼重大,一旦走漏了消息,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災難,更何況,我們的敵人一直如此隱秘,還是小心點爲好。
那人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唉,本來還想讓你給弄個簽名什麼的,看來又是沒戲了。”
我裝作惋惜的樣子,低頭整理了一下我的牀鋪,枕頭下面好像還放有東西,我隨手揭開,一張黃色的紙條飄了下來。
是我的符籙,我愣住了,趕緊扭頭,還好,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我趕緊把枕頭重新扣在符籙上面,壓了個嚴嚴實實。
已經是午夜了,我大概是白天睡多了,在出租車上還睡了一覺,所以並沒有什麼睡意。
瑞臣哥哥在宿舍熄燈以後就溜進了我們宿舍,趴在我牀邊,默默看着我。
我有點怪他不和我說一聲就藏起來的事情,所以半天都沒搭理他,任由他無聊地東張西望,欲言又止。
可是更讓我感覺意外的是,紫雲竟然沒有回來,時間已經過了熄燈的點,又過了鎖大門的點,我能聽宿舍女孩熟睡的微微鼾聲了,可是紫雲依然沒有回來。
我試着播她的電話,一開始無人接聽,到了後來就成了關機。
這丫頭做什麼呢?怎麼電話也沒人迴應,下午的時候還是她打給我讓我來上課的啊,
瑞臣哥哥看着我翻來覆去,總算憋出來一句話,“梨子,你別擔心,你朋友應該是沒什麼事的…”
我有些奇怪,他怎麼知道紫雲沒什麼事?
“那個,我剛感應了一下她的氣息,她應該是還在社團裡改劇本,忘了時間了,”瑞臣哥哥輕聲說着,“而且她身邊有人陪着她,沒什麼事情的。”
有人陪着她?
我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是誰,看來這傢伙還真是癡情,還一直陪在紫雲身邊啊。
瑞臣哥哥又殷勤地笑着看我,“梨子,你怎麼不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