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淺,別怪我,我之所以告訴你,不過是爲了讓你死的瞑目而已。”白安諾看着她的背影,詭異的笑了。
白安淺聽不見,只顧着如何遠離白安諾。去找到蘇一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着,無法平靜下來。
身後,一隻手伸出,輕輕一送……
白安淺的身子突然重心不穩的向前傾去。心口霍然跳了出來,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這一開始就是圈套,白安諾叫她到這裡來。不過就是要她死。
然而,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身子已然不受控制的往下滾了下去。
白安淺雙手護着肚子,做彎曲狀,想要保護還是,可是,彎曲陡峭的樓梯將她毫不留情的送了下去。
她意識渙散,頭已經被磕破了,潺潺的流着血,她的身下更是綻放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鮮紅。
暈染着潔白的地毯,她彷彿看到白安諾就站在樓上,看着她。口型慢慢的說着,“再見……”
“……”想要張口,可是。卻一點力氣也擡不起來了,視野裡,一片紅色。
疼。頭疼,骨骼疼,小腹更疼,全身都在疼,她張着嘴,發出的確實啞然的聲音。
一南……
孩子……
兩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裡蹦出來,可是她卻什麼都抓不住,孩子,她的孩子!
陡然滾下來的人,驚訝了所有人,剎那間,尖叫聲四起,蘇一南聞聲看去,只看到人羣中。
那個孤寂的身影,瞳孔陡然放大,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個無力的人。
那一刻,彷彿是要將他的心給挖出來一樣,“安淺!”
蘇一南怒吼了一聲,衝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來,根本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只要稍微用了力氣就能將她給捏碎了一樣。
“安淺,堅持住,堅持住!”他抵着她的額頭,一遍一遍的呼喚着,試圖喚回她的清醒。
“一……”白安淺吃力的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模糊一片了,看不清是誰,但是她卻能夠辨認出他的聲音,他的氣息。
蘇一南一愣,聽到她叫她了,堵住她的脣,“我在,我在,別說話,不許給我睡過去!聽到了沒有。”
他強硬的下着命令,白安淺無力一笑,身上的鮮血襯得此時的她更加的蒼白,白的像是一張紙。
讓他沒來由的恐慌,“快去叫救護車!你們都是死人嗎?”蘇一南的雙眸通紅的可怕,就像一隻發了狂的野獸一樣。
隨時有可能撲上去將他們任何一個人給殺了!masma走過來,看到面前的一幕。
徹底的驚住了,還是胡平率先回過神,立刻撥打了急救電話,“蘇先生,你先彆着急,我已經聯繫了急救中心了。”
“安淺,別睡,聽話,快睜開眼睛看看我!”蘇一南沒有聽到,一遍一遍的喚着她的名字。
喊着她,白安淺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可是,大腦已經無力再去控制任何的事物了。
睏意襲來,眼皮垂得越來越低,蘇一南死死地咬着牙關,幾乎要崩碎了一口銀牙。
轉身吼着,“人呢!爲什麼還沒有來?”
“來了!來了!”胡平眼尖的看到門口拿着擔架進來的醫護人員,連忙答道,生怕晚了半秒鐘就會發生什麼一般。
“白安淺,我告訴你,你絕對不能死了!聽到了沒有,給我堅持下去,至少爲了我,好嗎?”
醫院裡蘇一南憤憤的責備着,話到了最後,終於崩不住,紅了眼眶,幾近哀求。
白安淺聽見了,努力的想要給他迴應,可是無論如何都擡不起手,使不上勁。
溫熱的液體滴在她的臉上,連帶着她的心都跟着被灼傷了,“白安淺!你一定要給我支持住!”
看着白安淺推送進了搶救室,蘇一南還未走進去,大門已經被快速的關上了,一位醫生及時的攔住了他。
“抱歉,先生,現在準備手術,你不能進去。”說着,再度拉開門,自己側身閃了進去。
眼睜睜的看着那堵門被關上,他卻無能爲力,雙手緊緊的握成拳,狠狠地砸在牆面上。
牆壁發出一聲悶響,他的拳頭通紅一片,可是沒有時間去顧及。
徐成是隨後趕來的,蘇一南癱坐在地上,一身的冷冽,讓人不敢靠近,周圍的護士都是避而遠之。
指指點點,轉過臉,看到徐成盯着她們看,立刻噤了聲,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蘇總。”徐成走過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喊了一聲又安靜了下來。
蘇一南仍然低垂着頭,沒有迴應,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到。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圍安靜的可怕,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煎熬,蘇一南緊緊地捏着拳頭。
骨骼咯咯作響,“徐成,是不是我不夠狠,不夠狠絕,所以才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
徐成被問住了,“不,蘇總,你只能做你自己,更不是因爲不夠狠,而是,想加害的人讓你防不勝防。”
“明明都是衝着我來的,爲什麼要將這一切都付諸在她的身上!”
“蘇總,你冷靜一下。”徐成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勸着說。
“我很冷靜!”蘇一南咬着牙,他要是不足夠冷靜,恐怕現在就不會是在這裡了。
“傷者家屬在哪裡。”搶救室的門霍然被打開,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手上拿着病危通知。
蘇一南猛地站起身,“我是,我是她的丈夫。”
“病人現在大出血,孩子已經保不住了,所以只能盡力保住大人,還請你簽署一下手術同意書。”
“你說什麼?!”那一刻,彷彿頭頂被雷擊中了一樣,他放空了雙眼,有些緩不過神來。
孩子……
他們的孩子保不住了!
這個認知讓一向穩如泰山的他,終於顫抖了手,手上握着醫生遞給他的筆,遲遲落不下。
“請配合我們醫生的工作,你要死不簽署的話,我們也沒辦法進行手術!”醫生看出了他的猶豫,厲聲喝道。
蘇一南被拉回了思緒,茫然的視線轉了一圈,最後重新落在文件上面,他簽署過無數次的名字。
卻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刻,“蘇總!”徐成提醒着他。
深深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下筆,利落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最後一筆落下,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謝謝你的配合。”
“告訴她……”一隻手陡然拽住了醫生的手臂,蘇一南的雙眼帶着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意味和堅定,“我愛她。”
醫生愣了一下,隨即釋然一笑,點了點頭,“我們會盡力的。”
那道門再次被關上,蘇一南高大的身軀靠在牆壁上,顯然是累了,“去查一下,安淺這一次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的!”
方纔是真的慌了,纔會連這件事都沒有想到,現在穩下了情緒,纔想起,白安淺摔下來的那一處,只是一個窄小的樓梯。
白安淺因爲懷有孩子的緣故,根本不會走那樣的路,所以,只要一番猜測,便知道這是蓄意的。
徐成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現在就去查。”
說完,就大步離開了醫院,只留下蘇一南在醫院裡繼續等候着。
***
另一邊,masma原本是想要跟着去的,無奈,偌大的會場還需要他來維持,只能留了下來。
白安諾重新找到了蘇一宇,高興的走了過去,想到方纔白安淺那驚恐的模樣,抑制不住的激動和罪惡感在心底蔓延着。
“一宇!”她小跑到他的身邊,“怎麼了?剛纔我在洗手間好像聽到了很大動靜,幹嘛了?”
她好奇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可是會場上什麼都沒看到,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羣。
蘇一宇臉色陰沉的厲害,漆黑的眸子陡然看向她,“安諾,你老實跟我說,剛纔安淺從樓梯上摔下來,跟你有沒有關係?”
“什麼?!”白安諾捂着紅脣,一臉的不敢置信,“怎麼會,安淺竟然從樓梯摔下來?!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眼中帶着焦急,讓蘇一宇原本篤定的心思少去了幾分,深深地看了她幾眼,才收回視線。
白安諾驚嚇過後也反應了過來,尖銳的拔高了幾個音調,“一宇?你不相信我嗎?安淺是我的妹妹,我怎麼可能會加害她!”
“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釋。”蘇一宇擡起手,打斷了她的話。
白安諾聽到了他的話,這才鬆了口氣,挽上他的胳膊,“安淺現在怎麼樣了?被送去醫院了嗎?那我們可以去醫院看看她嗎?不然我不放心的。”
她一連串的問話,讓本來就腦袋有些疼的蘇一宇更頭疼了,揉着突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忍不住怒喝了一聲,“閉嘴!”
“一……一宇。”白安諾被嚇得連忙閉了嘴,雙目有些驚愕的看着他,沒料到他居然會兇自己。
眼眶立刻就泛紅,無辜的看着他,有些無措,蘇一宇反應過來知道自己的態度有些兇了。
平緩下情緒,“抱歉,安諾,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
“我知道。”白安諾垂下頭,委屈的可憐,讓他有些不耐,卻不好撕破臉皮。
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是我的不對了,我也是擔心你妹妹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畢竟她也是你的姐妹不是嗎?還有,要是她出了什麼事,masma再將注意力轉到你的身上來……”
他故意留着一半的話,沒有說完,白安諾全身一僵,這纔想起來還有masma的存在。
對啊,白安淺本來就是引開他注意力的人,要是沒有了她,那是不是以前的一切就又要讓她重蹈覆轍。
不!不會的!
白安諾緊緊地抱着蘇一宇的手,現在又蘇一宇保護着她,他一定不會讓別人對自己做些什麼的。
“masma看過來了,我們還是保持一些距離的好,免得讓他生疑了。”蘇一宇快速的掙脫了她的手。
讓她有片刻的失神,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明明剛纔都沒有擔心怕masma看到的。
爲什麼現在,又做出如此疏離她的舉動,讓她的一顆心也跟着冰冷了起來,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蘇總,已經查到白安淺白小姐送進的醫院了,在成立醫院。”胡平不知道在哪裡冒出頭,恭敬的站在一邊說話。
“成立?”蘇一宇小聲的重述着,只覺得有些耳熟。
白安諾有些驚訝,“一宇,你已經讓胡平找到安淺住的醫院了嗎?”
面上無異,但是胡平的話卻像是一根針一樣,扎進了她的心裡,說不出的感覺。
“嗯,安淺不是你妹妹嗎?因爲怕你擔心,所以事先已經讓胡平跟着了,現在要去見她嗎?我陪你。”
他解釋着,臉上掛着溫潤的淺笑,白安諾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只怪自己多想了,“這樣啊,要不明天吧,我現在有些不舒服,頭疼的厲害。”
“頭疼?”蘇一宇有些擔心的湊過來,緊緊地貼着她的額頭,“好像沒發燒,怎麼會突然頭疼,需不需要叫醫生?”
“不!不用了。”她擺着手,退後了幾步,雙頰有些紅潤,“沒什麼大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那我現在送你回去。”蘇一宇點了點頭,說道。白安諾沒有再抗拒,嗯了一聲,就尾隨在他的身後離開了會場。
***
醫院裡,許雋剛剛做完一個外科的手術,已經在手術檯上站了超過十個小時了,疲憊不堪。
拖着身體剛回到辦公室就倒在了辦公桌上,一個小護士衝了進來,找着急救的醫生和協助一聲。
主刀醫生一把按下了他想要起來的身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累了,我帶着小陳去。”
“嗯。”他是真的累了,也不敢逞強,迷糊的應了一聲,繼而繼續趴在桌子上,稍作整頓。
許雋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些許的精力,揉着眉心,讓自己醒醒神。
“這是什麼?”手邊一份搶救通知就在他的手邊,想必是那個小護士落下的。
隨手拿起來細看,“安淺?!”
還沒等穩住心神,下一刻,就猛地推開了椅子站了起來,凳腳摩擦着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
“該死的!”
許雋丟下手邊的東西,顧及不得其他,火箭一樣就衝出了醫生辦公室。
急救室外,蘇一南高大的身軀格外的顯眼,怒火中燒,更確認了躺在那裡面的人到底是誰。
“蘇一南!”他緊緊地咬着牙根,大步衝了上去,直接提起他的衣領,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
拳頭已經握緊,一拳砸在他的臉上,蘇一南摔倒在地,有些狼狽,嘴角被打破了皮,滲出濃重的血腥味。
他雙目猩紅,看着面前的男人,面色白皙,溫潤的面容,還有那一身熟悉的白大褂。
“你到底是怎麼照顧安淺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出事,蘇一南,你他媽到底是不是男人?你要是護不住她,讓我來!”
許雋彎下身子,再次提着他的衣領,破口大罵着,蘇一南直接往旁邊啐了一口血唾沫。
“我的人,憑什麼要你護?”他的聲音及其的冷,就如寒冬臘月一把,瞬間將人給凍得僵硬,雙眸凌厲的刺在他的身上,帶着毀滅的色彩。
但是這一切讓正在氣頭上的許雋絲毫沒有察覺到,諷刺一笑,“憑什麼?就憑你沒本事!”
說話間,又是一拳頭握起,準備襲過去,方纔是沒有準備才讓他得了逞,現在蘇一南怎麼可能再平白無故受他一拳。
拳頭化掌,一把就接下了他的拳頭,攥在手心裡,微微用力,彷彿還能清晰的聽到骨骼作響的聲音。
“我沒本事?!呵……”蘇一南迴以一笑,一腳將他踹開,從地上站起來,鬆了鬆領帶,褪下身上的外套扔在地面上。
伸出手朝他勾了勾食指,“既然都是男人,別廢話了,來吧!”他喝了一聲,看着地面上的許雋,眼中同樣帶着盛火。
送上門的沙包,爲什麼要拒絕?
許雋面色嚴峻,卻絲毫沒有猶豫的爬起來,同樣脫下自己一身礙事的白大,站立在他的對面。
兩個男人,周邊散發着冰冷的氣息,許雋咬牙,率先攻擊了過去,橫腿一掃,直攻他的下盤。
蘇一南往上一躍,躲了過去,兩人之間,你一拳,我一掌,掌風生刃,拳頭硬如剛石。
沒一會兒,兩人的身上臉上都掛了彩,許雋原本就剛經歷了十多個小時的手術,此時又這一番消耗精力,率先敗下陣來。
身軀無力的倒在地面上,胸口一起一伏的,明顯是累了,蘇一南也出了汗,後背溼了一片,衣料黏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最後,索性也跟着他坐在地上,“蘇一南,我曾經和安淺說過,你要是讓她過得不好,隨時來找我,我可以帶她走。”
“你休想!這個豐城,只要我開了口,你絕對離不開!”蘇一南徑直的打斷了他的話。
許雋一笑,有些苦澀,“是,或許是這樣,可是,安淺也不會跟我走的。”圍團貞劃。
蘇一南挑眉,不可置否,他又繼續說,“但是,你知道你讓安淺受了多大的苦了嗎?上一次,她在火海中,心心念唸的都是你,我並沒有要說我能爲她做什麼,而是,一次一次的,你都讓她受到了致命的傷害!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如此……”
許雋說着,忍不住再次有些咬牙切齒了,“蘇一南,你若是不能保護她,就別將她控制在你的身邊!”
“這與你無關。”蘇一南掏出手帕,擦拭着臉上的污漬和血跡,“嘶!下手可真狠。”
許雋哼了一聲,胸口被他踹的一腳現在都還沒緩過來,“你下腳也不輕。”
雙方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順眼,“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不會再手下留情,所有害她的人,我都會一一的清掃乾淨!”
蘇一南斂着眉,眼底下全是陰霾,讓許雋呆滯了一下,隨即釋然一笑,他知道了。
或許,白安淺的選擇並沒有錯,蘇一南確實是值得她託付的人。
“砰!”搶救室的門被推開,陸陸續續的醫護人員走了出來,蘇一南快速的站起身。
醫生端看了他一下,解下口罩,“傷者已經搶救過來了,但是現在很虛弱,不能夠打擾她的休息,要看望還得等她醒過來。”
蘇一南剛穩下來的心神定了定,指尖不自覺的顫了顫,“那……孩子呢。”
頓時,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醫生沉默了半響,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還年輕。”
話說到這個份上,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蘇一南的臉僵硬了一下,快速的回過神。
“我知道了。”
回答的聲音微乎其微,幾近聽不見,許雋身形一震,無法想象,若是白安淺知道了這個消息到底是何反應。
***
病房裡,白安淺就躺在病牀上,面色白皙,蒼白的可怕,蘇一南看着病牀上的人。
雙眼不自覺的通紅了起來,這一瞬間的事情都發生的太突然,他的妻子如今躺在病牀上,還無法下牀。
而他們近四個月的孩子,卻也已經再也不能重見天日了,那一團肉一樣的東西被護士推送了出來。
可以很清晰的看得到,那是一個嬰兒的模樣,蜷縮着身子,模樣也能夠辨認的出來。
可是,卻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白安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身子虛弱的無法撐起身,很累,很疼……
夢裡,她夢到了白安諾猙獰的面孔,還有將她推下樓時的笑容,那樣的絲毫不在乎,那樣的風輕雲淡。
彷彿她做的事情是多麼的不在乎一樣,卻不經意的泄露出她身上的戾氣,鮮血就在她的身下綻放。
孩子的哭叫驚醒了她,“孩子!”她尖叫了一聲,緩緩地睜開雙眼,蘇一南靠在牀邊睡着了,沒有醒來,熟睡的面容全是疲憊和憔悴,眼底下的烏青更是無法掩飾。
“一南……”她的嗓音有些低啞,發出的聲音讓喉嚨一陣發疼,蘇一南快速的驚醒。
“安淺!”他看着她,有些片刻的恍惚,“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水……”
她小聲的說,他這才反應過來,轉過身,將溫熱的水倒出就着手喂着她,白安淺喝了幾口,喉嚨才稍微緩解些許。
“我沒事嗎?”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帶着迷惑,蘇一南放回杯子的手僵了一下。
“沒事,幸好你沒事。”他攬過她的身子,將她緊緊地抱住,白安淺虛弱的揚起一笑。
“嗯,我和孩子都沒事。”手伸到她的小腹上,微凸的身形卻再也摸不到了。
她一把推開了蘇一南,掀開了衣服,看着自己的小腹,突然就落下了淚,“一南,你告訴我,孩子怎麼了?”
“安淺。”蘇一南的話哽咽了一下,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兩人沉默了許久,“安淺,孩子我們還會有的,所以……”
“我不要!”白安淺尖叫了一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停地敲打着牀面,“孩子!我要我的孩子,你告訴我?!他到哪裡去了!”
“安淺!”緊緊地抓着她的手。
“相信我,我一定會讓她們付出應有的代價的!”蘇一南捏緊了雙拳,泄露着一身的陰霾。
絲毫不像任何時候的他,白安淺拽着他的衣服,不停地哭鬧着,“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一南,是我不對,你讓他回來好不好?”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連帶着他的心都跟着都疼,“安諾!白安諾!”
她死死地咬着脣,感覺到了口中的血腥味也不捨得鬆開半分,她無法想明白,爲什麼她一定要自己死!
白安淺陡然擡起了頭,眼中迸發着恨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隱忍着他們對自己所做的事情。
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將她逼到這個地步!明明她只想息事寧人!並不想去招惹任何人,只想要好好的過着終於屬於她自己的人生!
而她們,永遠都不要讓她好過,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白安淺口中吐出的名字讓蘇一南一怔,回想起徐成調查的結果,只將她緊緊地按在懷裡,輕喚着她的名字,“安淺,安淺……”
白安淺只是落着淚,帶着恨……
***
白安諾回到家裡一直無法定下神來,坐也坐不住,不停地在屋子裡打轉,她不知道白安淺被送去醫院之後是否被搶救過來了。
抑或是,早就已經死了……
若是死了,那便一了百了,要是還活着,那麼讓所有人知道了,那她到底應該怎麼辦。
廖茹看着面前走來走去的她,都被她弄得心慌了,終於忍不住出聲叫住了她,“安諾!你到底在幹嘛?有什麼事能讓你煩成這樣?”
白安諾看了一眼廖茹,眉眼一閃,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媽,我有話跟你說。”
廖茹正吃着橘子,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答道,“嗯,說吧。”
“媽,我……”她猶豫了一下,“我把安淺給推下樓了,現在已經送進醫院搶救了。”
“什!咳咳!!!”廖茹口中的橘子直接把她給嗆住了,眼淚都竄出來了,咳嗽了半天才回過神,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說什麼?!你把安……安淺給推……推下樓了?!”話都說不利索了,她愣愣的看着白安諾,迫切的求證着。
白安諾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媽,這可不怪我啊,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滾下去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是因爲我告訴她,說蘇一南就是殺死自己父親的冷血動物,她也不知道發什麼瘋,要掐死我,我回過神的時候,她……她就……”
白安諾雙眼無辜的落着淚,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氣急了廖茹。
“這個小賤人到底要惹出多少的禍端才肯罷休啊!這一天一天到頭的,還要我別去打擾她和那個瘋女人!自己倒好,不停地生事!”
廖茹罵罵咧咧的,這樣的反應恰好入了白安諾的局中,“媽,我該怎麼辦啊?現在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要是她醒過來了那我豈不是要坐牢啊?媽,你這會兒可得救救我!”
“安諾,你放心,媽媽一定會救你的,那個小賤人死了就死了,可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媽媽的下半輩子還指望着你呢。”
她握着白安諾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白安諾臉上掛着笑,心中卻在冷笑着。
說到底,自己不過也是一個工具而已,一個白家的工具,哼!幸好,她是個聰明的工具!
“那……那你怎麼救我啊?”白安諾無助的說,身子不停地顫抖着,害怕的不成樣子。
廖茹沉默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緊了又緊,“她住在哪間醫院,我去替你看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應該是在成立醫院。”
***
廖茹連夜趕到成立醫院,這時候到處都是寂靜的一片,原本就是心虛的她此時更是無法穩下心慌。
一個風吹草動就能將她的心給嚇得跳出來,“你好,請問你們這裡有一個叫白安錢的病人嗎?”
廖茹詢問着值夜班的前臺,前臺看了她幾眼,“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我是她媽媽。”
“有的,在三樓的302病房。”前臺翻看着入住記錄,回答說,廖茹笑了笑。
禮貌的道了聲謝,“謝謝。”
302病房,蘇一南正巧離開去看醫生過來,房中只有白安淺一人。
白安淺苦鬧的累了,直接就昏了過去,蘇一南一驚,這才轉折出去找來醫生,此時的她更是毫無防備之力,
廖茹看着她蒼白的面容,還有平穩的呼吸,更確認了她此時的生還,她要是活着,就一定會把白安諾給供出來的。
她要是連最後的指望都沒了,那下半輩子可就真的別想過了,咬了咬牙,手上拿着一條手帕。
“安淺,你別怪媽媽,真的不是我狠心,而是這一次,真的沒有迴轉的地步了!”她的話音都帶着顫抖,小心翼翼的捂上了她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