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動不了,也睜不開眼睛,但我的意識卻很清楚,我能感覺到每天都有人來看望我,替我揉捏四肢,我估摸着應該是防止肌肉萎縮吧。
我不記得自己在滄海中飄蕩了多久,直到耳邊不斷的傳來女人的哭泣聲,那個聲音很熟悉,像是蒂芬妮的。
“哥,菲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非要給她辦什麼接風洗塵的聚會,也許她現在就不會變成這樣。”
緊接着是男人歇斯底里的咆哮聲,“沒錯,都是因爲你,我告訴你如果小菲再也醒不過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呂毅鳴的咒罵,蒂芬妮似乎哭的更激烈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微微蹙眉,努力的睜開眼睛,終於在我的努力下我掀開了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頭頂上方各種醫療器材,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做了個深呼吸,轉動着眼睛後,伸手去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鼻息間也插了管子,而我的手背上也插了針管,點滴瓶裡的液體還是慢慢地滴落着。
“小菲你醒了嗎?小菲???”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稍稍的回了回意識,呂毅鳴眼裡如同雲霧繚繞般的擔憂眼神將我團團包裹。
我怔了怔,看着眼前的男人,有過片刻的茫然。
“菲?你真的醒了嗎?”蒂芬妮捂着臉,緊張的看着我,那雙好看的大眼睛已然紅腫的不像樣子,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哭的有多狠,纔會變成現在這樣。
醫生被克勞斯喊了過來,替我做了全面的檢查後,說是除了身體上的擦傷,其餘一切正常,在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後,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等醫生離開後,我撐起身體準備坐起來,呂毅鳴見狀連忙上前關慰,“小菲,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還是別亂動了,就這樣躺着好好休息吧。”
呂毅鳴心疼的看着我,柔聲道:“安靜的睡吧,我守着你,再也不會讓人任何人傷害你了。”
“我沒事!”可能是很久沒說話的原因,說出來的聲音又啞又澀,根本就不像是我自己的聲音。
提眸朝着蒂芬妮看去,我擡了擡手,蒂芬妮見狀連忙上前雙手握住我的手,眼淚還是不斷的往下掉落着,“菲,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在你沉睡的這幾周裡,我有多害怕,我害怕你再也醒不過來。”
我沒想到自己一覺竟然睡了這麼久,深吸一口氣後,我勾脣笑了笑,“我沒事了,你別在哭了,纔多久不見,你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而且沒有人告訴你,你哭起來一點也不好看嗎?”
聽到我的調侃,蒂芬妮破涕而笑,一面哭一面笑的她,看起來當真是難看,不過給我的感覺卻是特別的暖心。
我向着房間環顧了一眼,目光從蒂芬妮的臉上轉到了呂毅鳴的臉上,最後定格在克勞斯的臉上,就這麼久久的看着。
蒂芬妮看我走神,抹了下臉上殘留的淚水,向着我問道:“菲,你看什麼呢?”順着我的目光蒂芬妮也向着克勞斯看了過去,“怎麼了?我哥你不認識了?”
“不是!”我搖搖頭,將目光從克勞斯的臉上收回,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克勞斯給我的感覺格外的熟悉,但卻又不是我心裡想的那個人。
更奇怪的是我也不知道心裡想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只覺得隱約間有那麼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不過一時間我卻忘了那個人的名字。
我將視線定格在一個虛空的地方,努力的回想着腦海裡浮現卻又模糊不清的那個人的名字,可是隻要我稍微集中精力去想,腦袋就會一陣一陣的疼。
“啊!”我伸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吃痛的蹙眉。
蒂芬妮等人見狀,連忙上前詢問我有沒有事。
“我沒事,只是腦袋有點疼,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麼?”但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到底忘記了什麼,只是隱約的有種失落的感覺,心裡也感覺空蕩蕩的,像是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忘記了什麼?”蒂芬妮和呂毅鳴對視一眼後,不解的向我問道:“忘記什麼啊?”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自己到底忘了些什麼。”我擡手捶了下自己的腦袋後,就被呂毅鳴攔了下來。
他的眼眸如同暗夜水草,緊緊地纏住了我的眼睛,柔聲地道:“忘就忘了,反正忘記的都是不重要的,別想了。”
話音剛落,蒂芬妮連忙接腔道:“是啊,毅鳴說的對,既然你都忘了,說明一定不重要,別想了,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我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克勞斯,然後提了一個連我自己都想不到的要求,“克勞斯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
此話一出,克勞斯的身形明顯一怔,感到吃驚的不止是他,還有蒂芬妮,尤其是呂毅鳴,他的反應最大。
不等克勞斯開口,呂毅鳴搶先開口道:“小菲,還是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我朝着蒂芬妮看了一眼,淺淡的勾了下脣後,婉言拒絕道:“不用了,你幫我送蒂芬妮回家吧。”末了,我補充道:“記住不許趁機欺負她,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呂毅鳴皺眉看着我,縱然是有多不情願,但到底還是聽了我的話。
走之前,蒂芬妮不放心的看着我,“菲,還是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我哥畢竟是個男人,粗手粗腳的,別到時候反倒弄傷了你。”
“不用,你就讓毅鳴好好的送你回家就行,就算你哥照顧不來我,不還有醫護人員嘛,別擔心了。”我向着蒂芬妮扯了扯脣角,寬慰道:“回去吧,看你憔悴的我都快不認識你了,至少你回去洗洗弄弄,等有個人樣的時候再來照顧我也不遲啊。”
聽到這麼說,蒂芬妮哭笑不得,衝我翻了個白眼後,埋汰道:“我沒人樣還不都是因爲你,我好好一美少女就因爲擔心你,才變成現在這副邋遢模樣。”
我點點頭,牽過她的手後,讓她側身湊過來,跟她咬耳朵的小聲道:“毅鳴可是不喜歡邋遢的女人,所以你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之後再梳洗打扮的好好的再過來看我。”
蒂芬妮感激的看着我,小聲地嘟囔道:“菲你都這樣了還想着幫我,你對我這麼好,讓我情何以堪?”
我點頭笑着道:“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好吃的就行。”
目送着蒂芬妮和呂毅鳴離開後,整個病房裡就只剩下我和克勞斯兩個人,我向着克勞斯看了過去,視線久久的定視在他的臉上。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克勞斯邊說邊給我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了我的面前。
在水杯伸過來的時候,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好在他的手腕比較有力,纔不至於水杯裡的熱水潑灑出來。
對於我突如其來握手的舉動,克勞斯明顯感到了吃驚,他渾身僵硬地愣在原地,怔愣片刻反應過來之後,正要從我的手裡掙脫開。
察覺他的想法後,我用十分沙啞的嗓音看着他,乞求道:“別動,就讓我這樣握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
”
不知不覺中,我的聲音變得特別的柔弱,別說克勞斯身爲一個正常男人聽了會受不了,就連我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可現在我全然顧不得這些,因爲在我的內心深處對克勞斯有種渴望。
或者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在我的內心深處像是強烈思念着什麼,但被我強烈思念的某人某物卻被我遺忘了,但我敢肯定那個人一定和克勞斯有關,再者他們一定很相像。
克勞斯用另一手接過水杯,將水杯放回了桌上,接着平攤着他的手掌,任由着我緊握着,我一直垂着腦袋,十分投入的用食指去撫摸他掌心的紋路。
他的手真的很溫暖,給我一種很熟悉很安全的感覺,這是呂毅鳴給不了我的,我也很奇怪我爲什麼會突然對克勞斯有這樣奇妙的感覺,但內心的渴望就是這麼的強烈,甚至強烈到我無法控制自己。
我反握住他的手,慢慢地將他的手往上,再往上直到落在我一側的臉頰,在碰觸到我皮膚的時候,克勞斯的手似乎滯待了幾秒,雖然很不明顯,但是我感覺到了。
見他沒有反感,沒有掙扎,我輕吸了一口氣,更加大膽的將他的掌心輕撫在我的臉頰,我微微的閉上雙眼,感受着他掌心摩挲我臉頰的感覺,特別的美妙。
越是摩挲我的內心深處的某種原始慾望就越是強烈,尤其是回想起當我被摩托車高高撞起後,落地的那一剎,我想念的那個畫面,那個人影后,瞬間便感覺道渾身都被點燃了。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身體微微上前,雙手直接捧住了他的臉,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將脣輕輕地蓋住了他的。
並沒有深入,只是輕輕碰了一下。
我們誰也沒有閉上眼睛,我看着他,他也在看我,我滿眼的渴望,而他黑亮的眼眸裡卻是滿滿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