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很暗,厲晏城已經離開了,身邊的被窩還是暖的,他應該沒有離開多久,我茫然的坐起來揉了揉脹痛的眉心,瞥到牀頭櫃上放着新鮮的三明治和牛奶。
輕嘆了一口氣後,我有些頭疼的靠在身後的牀板上,腦袋一脹一脹的。
拖着鐵鏈我下了牀,先是去浴室洗了個澡,就像厲晏城說的那樣,鐵鏈的長度足夠我在整個臥室自由的活動。
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後,我開始爲自己尋找出路,先是將目標鎖定在房間裡的座機電話上,將座機握在手裡的時候,我有過片刻的狐疑。
厲晏城那麼一個心思縝密的人,怎麼可能會把座機留在房間呢?
但轉念一想,百密一疏終有一漏,也許他是暫時沒想到。
輕抿了下脣後,我沒多想,連忙摁下了周嵐的號碼,眼下能讓我信任,並且不會將事態擴大化的只有她了。
我雖然想要儘快的擺脫這樣的困境,但如果前提是要以傷害他的名譽,那我寧可不要,倘若讓外人知道了他非法囚禁我,肯定會被有心之人用來炒作的。
之所以選擇離開,是爲了讓他不再痛苦,所以但凡是有一點要傷害到他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在等待接通的時候,我長舒了好幾口氣,還是覺得有些坐不安穩之後,乾脆站起身走到窗邊,來回踱步着。
“快接啊???快接啊???”我緊張的要死,不禁有些埋怨起來,平時接電話倒是麻溜的,今天怎麼這麼慢呢?
正在我焦灼不安的時候,那頭終於傳來了周嵐有些慵懶的聲音,“喂,誰啊?”
“周???”我剛準備說話,身後便傳來了男人熟悉的聲音,“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聞聲,我怔了片刻,沒等我喊出救命,手裡的電話就已經被他從後面直接抽離,然後掛斷。
我轉身看着面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的感覺不僅僅是震驚和害怕,更多的是失落,以至於脊背發涼。
看着一臉邪魅的厲晏城,我難以相信他居然沒有離開,看着他手裡的座機,以及回想起他剛剛說的那句話,我頓時間全都明白了。
這一切壓根就不是他的疏忽,更不是我的僥倖,而是他蓄意爲之,爲的就是測試我會不會打求救電話。
想到這裡,我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如同被他打了一記悶棍。
緊接着,他直接扯過過我的肩膀,將我順勢壓在了落地窗上,低頭看了我一眼後,直接捏住我的下顎就吻了過來,我能感覺到他很兇,很怒,舌尖利劍般掠過我的脣齒間,肆無忌憚地橫掃着每一個地方。
他粗壯的手臂如同鐵鉗死死地禁錮着我,那兇狠的眼神似想要把我給粉碎。
“放開我,你放開???”說着,我伸手就去掰他抱着我的雙臂。
可任憑我怎麼用力,他就是紋絲不動,那感覺就跟蚍蜉撼大樹一般,無力的很。
如此反覆了幾次,我實在是有些累了,終於不再掙扎。
見我不在掙扎,他也像是失去了興趣,稍許地鬆開了我一些,擡起頭幽深地眼眸緊盯着我的,胸口一陣起伏。
“就這麼迫不及待的離開我,我不過才離開一小會兒,你就想要打電話求救?”他用修長的手指挑起我的下顎,眸色陰戾的瞧着我,“我說過的吧?在我沒有感到膩之前,你是不能夠離開我的,只要不說讓你走,你就沒有離開的資格,難道你聽不懂嗎?”
他的話森冷無比,俊朗的臉頰頃刻間變成了邪惡的禽獸,他的手撐在玻璃的兩邊,把我圈在懷中,身體緊緊地壓着我不容我動彈。
“我爲什麼沒有離開的資格?厲晏城我之所以對你忍讓,並不是我沒有脾氣,更不是因爲我覺得自己愧疚你什麼,而是因爲我愛你,所以我願意爲你去順延我的一切原則,哪怕是對你委曲求全,可你呢?”我咬脣看着他,聲音嘶啞地繼續道:“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難道你表達愛的方式,就是用鐵鏈拴住我的這種卑劣方式把我強行留在你身邊,哪怕我痛苦,我難過你都還是始終要自私的把我留下來嗎?”
他看着我的眼神隱約含着一絲痛心,聲音同樣嘶啞地道:“恭喜你,終於看清了我的面目,我就是一個這麼自私的人。”他俯身湊近了我,臉頰距離我幾公分的距離,我甚至都能感覺地到他噴出來的灼熱氣息。
正當我揣測着他可能要對我不怕死的言語,做出怎麼樣的瘋狂報復行爲的時候,他居然泄氣般的鬆開了我,然後自說自話地道:“先吃早餐吧,吃完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睨了他一眼,依舊不怕死的繼續道:“你要用這條鐵鏈把我栓到什麼時候?”
沒想到,厲晏城直接假裝沒聽到,鬆開我後把我帶到了牀頭,接着衝我揚了揚下巴,“吃吧,趁早餐還熱着的時候。“
“厲晏城你覺得這樣囚禁遊戲有意思嗎?難道你想讓我對你連最後一點愛都消磨殆盡纔開心嗎?”我擰眉看着他,嘗試着跟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聽到我的話,厲晏城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不過,他垂在身側的手確實微微握了一下。
如我所料,他再一次無視了我的問題,只淡淡地說了句:“我先去給秦天打個電話,安排一下工作,你慢慢吃。”
等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厲晏城帶我去的居然是墓園。
是的,他父母的墓園,站在雙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對緊緊相擁的夫妻,我一下羞愧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站進去。
雖然這不是我一次見厲晏城的父母,可這一次的心情卻和上一次的截然不同。
我依稀記得上一次厲晏城帶我過來,是爲了得到他父母的祝福,當時我也是滿懷着欣喜而激動的心情,誓言一定會做個好妻子,好兒媳。
可是現在,我的心情是這麼的沉重,儘管那件事只是個意外,但我還是感覺自己像個罪人一樣,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以死謝罪。
這個時候,偏偏天空也飄起了細雨,墓園裡開始慢慢地隆起了一層濃濃的水汽,那感覺就像是老天爺都在悲慼一樣。
微風拂過,牛毛般的細雨打在我的臉上,讓我感覺到一片刺骨的寒意,我慌忙的擡頭,將眼眶裡的溼意逼退了回去,瞥眼朝着厲晏城看去,他此刻正莊嚴的挺着腰板站在墓碑旁,眼眶周邊也浸染了些溼潤。
看着他堅毅的側臉,我的心裡升起了一股莫名複雜的情緒,我很想很想安慰他,可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尤其是在他的父母面前,我更加沒有資格。
如果不是我,這個家原本應該會一直幸福溫暖下去吧,厲晏城也不會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就這樣站了一會兒後,他終於開了口:“知道我爲什麼帶你來這裡嗎?”
我垂在身側的手就此捏緊,明明心裡慌亂的要命,可還是故作鎮定,至少在他的面前,我不要那麼的狼狽。
深吸一口氣後,我輕言道:“你不用試着用你的父母來讓我有過多的沉重負擔,我說過的那只是個意外,在那場意外中喪身的不止是你的父母,還有我的父母,所以我不欠你什麼。”
“是嗎?”厲晏城轉過頭涼涼地瞧着我,深邃的眸子裡透着悲怨,情緒複雜至極,“你說的都對,那只是一場意外,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的父母撞上了我父母的車,我的父母就不會那麼早的離開我,而你作爲那場意外的唯一生還者,你覺得你的身上揹負着的是什麼?”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自顧着答道:“是罪惡感,毫不誇張的說在你的身上揹負了四條人命,是你毀掉了我幸福的生活,所以你要必須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我,重新給我一個幸福的家庭。”
“
”我怔怔地看着厲晏城,所以他的意思是把我留在他身邊,實際上是因爲他覺得是我剝奪了他父母生還的權利,所以要讓我代替他的父母給他幸福的生活?
忽然間我變得有些緊張,手心也開始冒出汗來,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厲晏城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要你當着我父母的面發誓,說你這輩子絕不離開我,你會用一生的時間補償我,我們要不離不棄。”
我瞥眼看向這個固執的男人,皺眉道:“你明知道我們的相愛就是一個錯誤,如果繼續在一起只會錯上加錯,你根本就不會幸福,我也是,即使這樣也還要繼續?”
“是,即便是個錯誤,即便我不會幸福,你會痛苦,我也要把這個錯誤繼續下去。”他的胸口一起一伏,兩眼直直地盯着我。
我瞧着他冷冽的眸子,嗤之以鼻地道:“你太自私了,你說的我做不到,所以我是不會發誓的。”
“你必須這麼做。”他冷若冰霜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威脅道:“如果你不發誓,我就會當着他們的面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