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來到了比賽區才知道系統對這一輪的比賽方式又做出了調整,因爲頭一天出線的選手人數爲奇數,不容易再進行淘汰分組,所以本輪的比賽又玩出了新的花樣。
1083名玩家會被全部傳送到一個叫做“魔幻世界”的大迷宮,在那裡你或者會遇到怪物,或者會遇到其他的選手。無論怎樣,只要被掛掉就會被淘汰出局,直到最後剩下512個人的時候比賽即宣告結束。根據每個人掛掉怪物或其他人的積分來排定名次,前128位的會成爲下一輪的種子選手。比賽規定了選手只能各自爲戰,絕不允許出現拉幫結夥的情況,如果有兩名以上玩家同時碰面的情況之時,多餘之人會被系統立刻隨機傳送到其他的區域。比賽沒有時間的限制,直到最後淘汰至餘下512人爲止。
這種比賽的方法大出我們的意料之外,如此一來可以說是大大增加了比賽結果的變數,儘管這樣能夠極大的增加比賽的可看度和精彩程度,但也容易造成高手過早相遇,以後的比賽精彩程度難免要受影響的隱患。可既然系統已經定下了比賽的規則,而且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我們也只有遵行。
我和少陽、阿默對視了一眼,互相微微點頭鼓勵,各自來到了傳送區。只聽得系統提示比賽開始的熟悉悠揚鐘聲響起,頓時傳送區內呈現出千道白光同時閃起的壯觀場面,所有的玩家都被傳送到了生死未卜的“魔幻世界……”
眼前的白光漸漸消散後,我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個火山口的地帶,圓錐形的赭褐色山峰並不算高,只有二、三百米左右。碗狀地火山口有淡淡的白氣嫋嫋升起,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型的菸斗在藍天白雲下正在吞雲吐霧一樣。火山腳下一邊是茂密翠綠的密林,另一邊卻是個波光粼粼的美麗湖泊。
我從來沒想過火山竟然也會有如此美麗的景色。不禁找了一塊岩石坐了下來,呆呆地望了半晌,過了好一會兒才遊目四顧,仔細地搜尋是否有怪物或是其他玩家的蹤影,結果卻一無所獲。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能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這裡欣賞着美麗的景色,等待着其他人被淘汰而自動晉級該有多好。旋即又暗笑着搖搖頭,這麼簡單的辦法其他人又怎會想不到呢,如果系統連這個漏洞都能忽略的話,那這輪比賽就會變成一場無限期拉鋸戰地大笑話了。
彷彿是要驗證我的推論一樣,我的念頭剛剛轉過。就看見一個玩家小心翼翼地從火山腳下的密林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精靈法師MM,身材嬌小單薄。白色的長袍穿在她的身上顯得有些空空蕩蕩。她的模樣算不上多麼漂亮,卻也清秀可人,一對靈活的大眼睛和精靈族地長長尖耳朵爲她平添了許多靈氣。此刻這個精靈法師MM正如一隻受驚的小白兔一樣從密林中一步三望地走出來,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情況,一雙白皙的玉手緊緊地握住了一根看上去品級頗爲不錯的黑藤木法杖。
我暗暗嘆了口氣,心說怎麼就這麼背呢?哪怕是遇到個準仙獸也比碰到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MM強呀。月鷹飛和少陽說的一點沒錯,我倒不是見個美女就犯暈之人,但確實對MM心腸偏軟。我自問現在還做不到能像邊城浪子那樣對任何人都能辣手無情,最起碼眼下就攪盡腦汁地想着應該如何掛掉這個精靈法師MM而又能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命犯桃花劫不成?
就在我正琢磨着應該如何下手之時,精靈法師MM已經一擡頭看到了居高臨下坐在山岩之上的我。她愣了一下,隨即身體微微一震,顯然是立刻認出了我是何方神聖,最讓我感到奇怪地是緊接着她的眼中竟露出了一股悽然的神色……
我頓時被搞的莫名其妙地暈了頭,立刻自我檢討起來。難道自己曾經做過了什麼始亂終棄或是糟蹋過良家婦女之事而不自知不成。否則她看着我的目光爲什麼會如此悽婉哀絕?但隨即否決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因爲說句不好意思的實話,我到現在爲止還是留着“清白”之身以待佳人的“青頭”小子,又怎麼可能幹過那樣的缺德事?可她目光中那種彷彿十世纏綿的悽婉哀絕又該如何解釋呢?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精靈法師MM卻已恢復了正常。她深深地呼吸了幾口,反倒拋卻了先前的緊張,鎮定自若地向我走來,直到離我3、4米遠的地方纔停步對我微笑道:“你就是劍飛揚劍大哥吧?我叫‘香奈兒’,想不到在這裡能碰到遊戲裡地偶像人物,我真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幸運還是背運了!”
我早已站起身來。此時故意板起臉用淡淡的語氣說道:“偶像地稱呼在下實不敢當。
不過姑娘在這裡遇到我可絕不是什麼幸運的事情,因爲那意味着你很有可能再也無法參加比賽了!”
“香奈兒”的臉上又現出了黯然之色。但隨即又強笑道:“我剛纔在見到劍大哥的一剎那就已經知道自己的戰靈大會之旅算是結束了,可是我有一個故事和心願想講給劍大哥聽,不知你能否滿足小妹的這個小小要求呢?”
我的眉頭微皺,心說這樣的對手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本來上來就應該拼個你死我活的兩個人現在卻要講故事和聽故事。不過心裡這樣想着,人卻不知不覺中隨着她一起坐了下來……
“香奈兒”的雙手抱膝,眼睛盯着面前的地面,似乎是自言自語地開始說道:“我是‘飛花城’的玩家,是被男朋友拉入了這個幻界大陸游戲的。不過我一進來就迷上了這裡,和他一起練級、做任務、交朋友,日子過的真是開心之極,我們在遊戲和現實中的感情也是越來越深。他和劍大哥一樣是個無畏的戰士,遊戲裡的名字叫做‘花風流’……可是他的人卻不花心風流的!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每次打怪和PK都會拼死頂在前面。寧可自己犧牲掉級也不願意讓我受一點傷害。我們一起在遊戲裡經歷了無數的風雨,噩夢森林、死亡谷、黑暗沼澤、落日大漠……這些都給我們留下了驚險刺激但美好的回憶。……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失蹤了,在遊戲和現實中我都找不到他的蹤影。足足有三天的時間,打電話不接、密他不回,那幾天真是我這一生中最彷徨無助的經歷,我痛苦、驚慌、彷徨失措,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第四天我照例去‘飛花城’外以前我們經常去欣賞美景的‘落花亭’等他之時,他終於出現了……卻渾身浴血遍體鱗傷,等級也足足掉了五級,身上但凡是好一點的裝備已經變得無影無蹤。可是手裡卻緊緊地握着這根黑藤木法杖!當我驚喜悲傷交集地問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些天都跑到哪裡去了之時。他像往常一樣漫不經心地微笑着告訴我他這三天是去做一個特殊的任務,就是爲了幫我得到這根極品裝備。但回來地路上遇到了惡意暴裝備的玩家,他以一敵衆,明知不敵卻戰鬥不息,不斷地被人掛掉、暴裝備,最後自己的裝備幾乎被暴光。可黑藤木法杖卻始終不曾放棄……”
說着,她的眼中又露出了那種悽婉哀絕的目光。我在剎那間明白了她的這種目光是爲自己最心愛地人所留露,只是還不明白爲什麼會在剛,一看到我時露出這目光。
只聽她繼續開口說道:“我問他爲什麼這麼拼命,他一開始卻不肯說,只說是要爲了讓我得到一件好裝備。在我再三追問之下,他終於說出了殘酷的事實……他在最近的一次檢查中被醫生告知他患有末梢肌肉萎縮症,這是一種隱性的遺傳病,醫生告訴他多則三年少則一年病症就將發作,到時候他的人將會從腿部開始逐步向上癱瘓,最後直至全身癱在牀上爲止。那時別說再玩遊戲了。連生命都會受到威脅。以後用錢的地方可能會很多,所以他沒法再幫我購買極品的裝備,只想趁自己現在還有時間去拼命爲我做任務博得獎勵……”
“香奈兒”頓了一頓,然後擡起頭來目光堅定地望着我繼續說道:
“我一開始當然是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但在知道這終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後我終於決定和心愛的人來一起面對!他已經爲我付出了太多。現在該是我爲愛人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我要他在剩下的時間裡在遊戲裡開開心心,我也要爲他贏得最好的裝備,將來也要在牀前照顧陪伴他一生!可是我的錢也不能亂花,也要留給他將來治病用,所以我決定來參加戰靈大會,我要盡一切努力取得好的名次來爭取得到好地獎勵。我知道以我的實力根本無法與遊戲中的高手相抗衡。但是有一種信念在支撐着我。我也奇蹟一般地走到了這一步。但是剛纔在看到劍大哥的一剎那,我知道這一切都結束了。奇蹟不會再發生,我也將結束我的戰靈大會旅程。多謝劍大哥能夠聽完我的故事,我最後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我還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火山景色,我希望遊戲裡萬衆矚目地偶像級人物能陪我一起去山頂看一看,然後我會在那裡結束我的比賽旅程。我不希望自己的偶像來親自動手,更不希望他看了會傷心!”
我沉默無語,終於明白了她一開始看到我時那悽婉哀絕的目光是因爲知道自己要結束比賽,無法再爲心愛的人繼續前進而留露。說實話,我的直覺告訴我她說的故事是真的。我不相信這麼一個清純的MM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編出了這樣的一個故事來欺騙我,而且還如此的真情留露,這種演技即使是最專業的演員和最大奸大惡之輩恐怕也未必能夠辦到。因此,我竟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了下來,也成就了日後遊戲中的一段傳奇佳話……
火山並不高,山路也不如何崎嶇,我和“香奈兒”很快就登上了峰頂。只是我的心中卻泛起了荒唐的感覺,本應該一見面就拼個你死我活的兩人,現在卻並肩在火山口欣賞起什麼美麗的風景,這番回去不被少陽他們罵個狗血淋頭纔怪!
火山口的溫度比下面陡然間上升了許多,從這裡向下望去可以看到數百米地深處暗紅色的岩漿在洶涌翻滾。不時有串串的氣泡冒出,一副地火煉獄的景象,灼熱的高溫讓我絲毫不懷疑它能將任何東西都汽化的蹤影不見。
我們兩個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奇景,忍不住探頭貪婪地看着,這樣的不同探險經歷才讓我感到是人生最寶貴的東西。我情不自禁地想到,難道“香奈兒”待會兒就要從這裡縱身一躍來個自我了斷不成?我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絲不忍,但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幫助她。讓我去成全她的勝利固然不太可能,但她對男友的一番癡情和作爲又令我感到實在難以下手或是眼睜睜地看着她自我了斷。
正微微有些走神之際,突聽見“香奈兒”驚呼了一聲:“劍大哥快來看,那是什麼!”
我猛然一驚。幾乎是本能地縱身過去,先將她向後一扯。然後探頭往火山口下看去,同時右手握緊了血柔長劍,防備着有什麼怪物突襲。可是除了洶涌翻滾地岩漿之外,我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剛剛覺得有些不對勁之時,一股巨大的推力從背後無情地傳來,猝不急防之下我根本來不及有任何應變。頓時凌空一頭向着火山口栽下去,同時耳邊聽到了“香奈兒”充滿了歉意的聲音說道:“對不起了劍大哥,我的故事並沒有騙你,可是我一定要進入下一輪比賽,請你原諒我吧!”
我的心驟然涼到了底,心說人常道最毒婦人心,果然並不無道理,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單純無比的MM竟然徹底地欺騙了我。在看到對手是我時明知無法匹敵,居然導演瞭如此精彩的一齣戲來引我入局。看來月鷹飛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敵人就是敵人。千萬不要因爲敵人的性別而生出婦人之仁。如果不是自己有着這樣弱點的話,哪怕是對方的戲再精彩、故事再感人,我又怎麼會上當呢?我不禁自嘲地想到,如果說我這個最大的奪標熱門就這麼糊里糊塗地栽在了這裡,那恐怕會成爲戰靈大會最大的笑話呢!
雖然是身處危境。但我絲毫沒有慌亂,身體連着凌空翻了幾個跟頭,登時微微減緩了下墜的速度。同時間左臂急揚,玄天戰甲的飛索電射而出,閃電般地釘入了火山口上地巖壁之中。緊接着我急收飛索,人已如凌空飛渡一樣飛回了火山口之上……
我的目光如刀般射向了“香奈兒”。殺氣隨之如潮水般涌了過去。
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懼色。將頭轉向了一邊,看也不看我的自言自語說道:“果然還是不行!唉。我已經是盡了力了。劍大哥別怪我的卑鄙偷襲,我也是沒有辦法纔出此下策。現在我會履行我的諾言,就在這裡自我了斷!”
竟然到現在還在演戲!我暗暗冷笑了幾聲,心說我要是還信你的話那是棒槌,將雙臂抱在了胸前,笑嘻嘻地看着她要如何自我了斷。只見“香奈兒”的嘴邊露出了一絲苦笑,輕輕地閉上了雙眼,兩臂張成了一字型,竟然真的縱身朝着火山口內一躍而下……
我的心中一驚,心想自己難道真的是冤枉她了不成?正在猶豫着是否救她上來之際,忽然間從地底深處傳來了一陣巨響,腳下地大地猛然搖晃起來,火山口內一道強勁地氣流噴射而出,頓時將“香奈兒”從裡面彈了出來,和我一起摔做了滾地葫蘆。
不好,火山就要噴發!這個念頭閃電一樣劃過了我的腦海,我來不及細想,從地上縱身一躍而起,一把拉住了“香奈兒”就向山下飛奔而去。我很清楚正是因爲我們兩個到現在還沒有交手,從而引發了系統地應變措施,直接將我們置身於災難之中,因此火山的這一下噴發肯定是非同小可,搞不好的話我們兩個全部都要葬身其中。
這件事情很長時間以後“花風流”曾經有一次問起過我,爲什麼他老婆對我那樣的卑鄙偷襲,我在火山即將噴發的危急時刻還會想到去救她。我想了好半天,回答了他“本能”二字。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自此以後甘願以性命相托,是“熱血堂五虎”中的第一號猛將……
我們剛剛跑到山腳下,大地再一次劇烈震動起來,伴隨着如雷般的轟響,火山終於全面噴發。只見火紅的岩漿流和着石塊被猛地噴射到數百米的高空,隨即一場火雨從天而降,灼熱的岩漿匯成了滾滾熔流順着山體蜿蜒而下,以飛快的速度朝着我們涌來。
我此時顧不得再欣賞這大自然的壯觀奇景,立刻使出了“流星趕月”的技能,拉着“香奈兒”就向遠處急奔。我知道我們不僅要和身後的岩漿流賽跑,還要和天上降下的火雨、和不斷噴發的有毒氣體賽跑。
全面爆發的火山讓我領教到了什麼是大自然之威,但見剛纔還美麗的景色轉眼間就變成了人間地獄。現在不僅是火山口在噴發,我們腳下的大地也在不時地裂口,一股股灼熱的岩漿和氣體噴涌而出,匯聚到主岩漿流中加快了朝我們追擊的速度。
我由於帶了一個人,速度上不免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眼看就被岩漿流越追越近,但終究狠不下心腸拋下“香奈兒”獨自逃命。
忽聽得她冷靜地開口說道:“劍大哥,我剛纔如此對你卑鄙偷襲你卻仍然救我,小妹已經是十分感謝了!你趕快自己跑吧,我們沒有必要一起掛在這裡。”
還沒等我回答,她猛地掙脫了我的手,對我高聲喊道:“劍大哥快走,我來爲你抵擋一下,就算是爲剛纔錯誤的補償吧。看我的精靈之‘藤蔓之海’,去!”
我愕然停步回身,只見隨着“香奈兒”的黑藤木法杖一揮,從焦裂的大地中神奇地生出了碧綠的藤蔓。這些藤蔓以驚人的速度瘋長,層層疊疊地糾纏到一起,如綠色海洋一般朝着岩漿流迎了過去。而且新的藤蔓還在不斷長出,在後面結成了堅實的樹牆。
看到我仍然愣在原地,“香奈兒”急道:“劍大哥還不快走,難道你想讓我做無謂的犧牲嗎?”
我猛然警醒過來,終於下定了決心向着遠處的一座山峰掠去。當我再回過頭來之時,正見到滾滾的岩漿洪流吞沒了藤蔓的海洋,吞沒了“香奈兒”那嬌小但堅定的身軀。雖然這只是個遊戲而已,但我的眼睛卻不知怎地溼潤起來……
站在山峰之上,我俯視着已經變成了岩漿洪流的凹地,心中卻感慨萬千。人們常說“女人心,海底針”,真是一點錯也沒有。從一開始“香奈兒”的感人故事直到她在火山口上對我進行卑鄙的偷襲,都是爲了要贏得這場看似毫無希望的比賽。結果最後卻爲了讓我能夠獨自逃生而又甘願犧牲了自己,這其中的心理變化委實是讓我搞不明白。看來這世界上變化最快的東西里面,女人的心絕對能排上一號。
看着已從天堂變成地獄的火山谷景象,我苦笑着搖了搖頭,下一刻已被系統傳送到了一個新的場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