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寧夕便被陸霆驍從療養院接到了鹿鎮。
帝都寸土寸金,這個小鎮原本跟其他地方一樣,也都是要改遷重造的,但是,當年小鎮的居民全都集合在了一起抗議,加當地居民有一位國際知名的地質學家,多方奔走之後,這個小鎮作爲化遺產保存了下來,且爲了保護地質地貌,不對外開放。
傍晚,夕陽的餘暉灑滿了整個花園,耳邊是悅耳的鳥鳴,花架薔薇花瓣的露水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陸先生,今天這麼早?”護工遠遠看到來人,忙從屋內迎了出來,接過男人手裡的外套。
“夫人今天怎麼樣?”男人照例問了一句。
“夫人今天一切都好。”護工忙回答道。
“嗯。”男人點了下頭,隨即便邁步往樓走去。
而護工和往常一樣麻利地打好熱水端了去,隨後便退出了房間。
雖然她是陸家高薪請來的專業護工,但實際她的工作真是少得可憐,這個男人學會了一切護工的技能,有關夫人的所有護理,他都是親力親爲,甚至她這個專業人員做得都要好。
整整一年時間,風雨無阻,從未間斷。
她做護工這麼多年,見過太多人間冷暖,俗話說久病牀前無孝子,這個理論夫妻之間也是通用,大多數人都是一開始幾天可能還傷心難過,親自照顧幾天,但時間一久……陪伴在這些病人身邊的,往往只剩下了他們護工。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男人可以對妻子做到這種地步……
房間內。
陸霆驍隨意地將自己的襯衫袖子捲起來,隨後將毛巾用熱水浸透、擰乾,然後開始給牀的女孩擦拭身體。
當初寧夕身的外傷全是那個神秘的長髮男子處理的,男人的縫合技術連軍醫院最好的縫合醫生見了都讚歎鬼斧神工。
經過一年時間的恢復,加輔以祛疤的藥物,寧夕的身幾乎已經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
相反,因爲長年待在室內,加悉心備至的護理,女孩的肌膚更加白皙透嫩,安靜躺在牀的樣子,如同下一秒會醒來。
陸霆驍給女孩擦拭好身體,抹各種護膚的保養品,隨後又細心地給她梳理好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然後便是熟練地給她按摩身體。
一切做完之後,男人坐在牀沿,輕輕在女孩的額頭印下一吻。
每一天,都是重複同樣的流程,同樣的動作。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蹬蹬蹬樓梯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恍神,然後便看到,小寶手裡捧着一大束剛採摘來的花,飛快地朝着房間跑來。
結果因爲跑得太急,過門檻的時候沒注意,小傢伙一下子被絆倒,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手裡的野花灑了一地。
陸霆驍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將小寶扶了起來,眉頭緊蹙地看着他膝蓋的一片紅腫。
“待着別動,我去拿藥。”陸霆驍立即面色嚴肅地轉身去找醫藥箱了。
身後,小寶坐在地板,怔怔出神地看着自己膝蓋的傷口。
陸霆驍拿着藥水在給他擦拭,小傢伙這麼怔怔地盯着自己的膝蓋,一言不發,從頭到尾都沒有移動眼睛。
“怎麼了?”陸霆驍蹙眉問。
小傢伙摸了摸自己的膝蓋,擡起頭,用漆黑的眼珠子看着男人回答,“媽媽……媽媽會給小寶呼呼……”
陸霆驍頓時臉色一僵,身體四周那層脆弱的殼子彷彿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滿是裂痕。
半晌後,男人才穩住情緒,看着兒子,彎腰湊過去,笨拙地在兒子膝蓋受傷的地方吹了吹,“還疼嗎?”
小寶揉了揉眼睛,然後搖搖頭,“我已經不是五歲的小孩子了。”
媽媽,小寶已經六歲,而且還有幾個月,小寶要滿七歲了。
媽媽,等我七歲的時候,你能醒過來嗎?
媽媽,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媽媽,我很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