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等了一下午都沒看到謝聿銘的影子,晚上吃過晚飯後,早早地跑到遊輪渡口想來個守株待兔。
天黑之後,陸續有人開始上游輪玩。
我估計謝聿銘要來也只會包一整艘豪華遊輪,不會像我們一樣買散票。所以我跟宋頌倒是沒想過買票上船。
可我倆癡癡地等到九點也沒看到謝聿銘那一行人上船,宋頌被冷風吹得直哆嗦,氣呼呼地罵司機師傅耍我們玩。
我心灰意冷,有些愧疚地對她說:“我們回家吧。”
她也沒勸我再等,抱住我的胳膊就急急地準備去打車,結果中途碰到了痞子似的肖程。
他一看到我倆就兩眼發亮,衝上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兩位美女,要不要上游輪玩玩?”
我們都沒心思搭理他,繞過他那條討厭的長臂就準備走。
“上面可很好玩哦,什麼達官貴人都能見到。”
我腳步一滯,下意識地回頭看他:“能見到謝聿銘嗎?”
他眼裡閃過轉瞬即逝的鄙夷,但很快就恢復了吊兒郎當似的神態:“能,就是謝氏的新老闆嘛,你要是想見我待會兒就給你安排怎麼樣?”
我跟宋頌懷疑地對視了一眼,這傢伙太自負,肖鵬都沒那麼容易跟謝聿銘相約,這看似無所事事的肖程能有什麼法子勾搭到謝氏?
可我的內心在嚴重動搖,等了這麼久,不在最後關頭努力一把是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今天的折騰了?近在咫尺啊,可能這是唯一的機會。
宋頌看到我的糾結就明白了,不動聲色地看向肖程,問道:“那你想要什麼報答?”
肖程對她很是鄙視,撇了撇嘴才笑眯眯地看向我:“只要這位冉冉美女答應陪我吃頓晚飯,那就行了。”
看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就知道藏了齷蹉心思。
可能他跟別的美女都是如此,吃過晚飯就去開房了吧?不過他話裡可直說了吃晚飯,到時候他想更進一步的話,我只要咬文嚼字就行。
不過還沒等我回答,宋頌就搶了話:“我家冉冉內向,吃晚飯可以,但到時候必須讓我陪着。肖大公子不會小氣到不肯多請一個人吧?”
肖程哪裡還好意思拒絕,一拒絕不就承認自己小氣了嗎?
“行,到時候隨你跟,愛吃什麼吃什麼,只要別跟我們同桌礙眼就行。”肖程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當即紳士地朝我們做了個“請”的動作……
遊輪上很熱鬧,像是有人特地在上面開了派對,而且確實有謝氏的人員穿梭其中,因爲我看到了在電視直播裡出現過的謝氏高層領導。
然而,謝聿銘並不在其中。
“你不會真的跟那些小姑娘一樣迷謝聿銘吧?”肖程遞給我一杯紅酒,好奇地湊近想跟我聊天。
我沒接紅酒:“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謝謝。”
但看他並沒有及時把酒收回,宋頌嗤笑一聲便把酒接過去一飲而盡,倆人互相看不順眼,所以宋頌開口問話時語氣裡充滿了火藥味:“你不是說能見到謝聿銘?肖大公子,你這泡妹的手段不夠高明,我們冉冉可不喜歡騙子。”
肖程被她損得臉紅脖子粗,宋頌卻又補了一句:“有錢的騙子也不行,咱們冉冉是富婆,看不上你那兩個臭錢。”
她說着就要拉我走,肖程在後面咬牙切齒道:“謝聿銘不會上這條船,不過我剛跟謝氏的人打聽過了,他那條遊輪再過十分鐘左右會開過來。”
我趕緊轉身折了回去:“真的嗎?那我能看到他嗎?”
肖程有些挫敗,撇撇嘴看向黃浦江:“當然能,我還能騙你個小丫頭?”
其實肖程的年紀看着跟謝聿銘差不多,但他玩世不恭的性子真的很幼稚,沒有謝聿銘身上那股成熟穩重的魅力。
我抱歉地朝宋頌擠了個笑,沒肯再離開。
肖程許是察覺我對謝聿銘很感興趣,爲了打開我的話匣子,便直接跟我談論起了謝聿銘:“這傢伙也是憑空冒出來的,以前倒是很少聽謝老董事長提這個兒子,我聽說他一直在國外進修,在華爾街上混得風生水起,確實是個大腕。”
我想笑,謝聿銘現如今發達了,那些各種將他神化美化的謠言也開始此起彼伏了。
他有沒有在華爾街上混過我不知道,可他這些年壓根就沒去國外進修呀。
“他是不是有個弟弟,叫謝聿辰?”
肖程滿含深意地睨了我一眼:“你對他倒是很感興趣,”這話聽着略有些酸,但他還算大方,沒有故意吊我胃口不說,“謝聿辰是謝老董事長第二個老婆的孩子,好像只比謝聿銘小半年,嘖嘖,謝老董事長當年也挺風流啊。”
就是說,謝聿銘媽媽懷孕期間,他爸就出軌了,呵呵。
難怪謝聿銘不喜歡他爸,這肯定是其中一個原因。
“謝老董事長這些年只給了謝聿辰一個小公司玩玩,大公司一直抓在手裡,結果謝聿銘一回國,就直接當了謝氏的ceo,嘖嘖,看來謝家很快會有各種好戲上演了。”
我眼皮一跳,乾巴巴地笑道:“那你怎麼沒跟你哥搶啊?也不是每個兄弟都會爲了財產不顧親情吧。”
肖程用看白癡的眼光白了我一眼:“我不喜歡做生意,我哥賺錢給我花,我還神經兮兮地湊上去搶罪受,犯得着嗎?你沒聽過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謝家的資產可不是吹出來的,是個人看了都會心動,何況謝聿辰?”
我突然感覺肖程這個有錢公子哥跟電視裡那些不一樣,玩世不恭中似乎藏着一絲豁達,難怪當初吳小喬跟了他那麼久。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跟我說這些,但知道了之後,反而對謝聿銘的處境越發擔憂了。
他瘦削的臉龐,像影像似的釘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看肖程挺爽快的,忍不住問他跟劉媛什麼關係,他曖昧地抖抖眉,不疾不徐地掏出了手機。
也不知道他想搞什麼鬼,拉着我往偏僻的角落走了去,而後才翻出兩張照片給我看:“那小妞有意思,讓我利用這些照片把你泡到手。”
腦子裡“轟”地一聲,有一股難言的憤怒炸了。
他麼的劉媛又把我跟謝聿銘滾牀單的照片散播了出去!而且是那種只能看到我臉卻看不到謝聿銘的照片!
我氣得雙手打顫,宋頌看到照片後就伸手搶手機,肖程立馬把手機舉得老高,她根本夠不着,急得她大叫:“你要不要臉!拿這種照片威脅人有意思嗎?你沒跟你女人上過牀?他麼的,那個賤女人別讓我再碰到,見一次打一次!”
肖程笑笑,沒說話。
他挑挑眉頭,看着手機上那幾張羞辱人的照片,又用曖昧不清的眼神打量了下我的身材:“刪了也沒用。”
對啊,他手機照片可能連着什麼雲盤,早就自動備份了。
我苦澀地笑笑:“隨便您吧,看過這段視頻的人都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人拿這個羞辱我。可如果你想借這些照片來威脅我跟你發生關係,那是不可能的。”
他饒有興趣地挑挑眉頭,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當着我們的面把照片一張張都刪了:“我本來以爲你跟我之前遇到的女人一樣,是那種勾搭有錢人出賣色相的人。看了這些照片後我更這麼認爲了。不過現在,我改變看法了。”
“你的看法對我來說不重要,肖先生,如果你把這些照片傳出去,你哥的事業肯定會受打擊。”我只是在堵,劉媛這麼久不敢再做小動作,顯然是在忌諱謝聿銘。
如果謝聿銘真的還愛着我,他一定不會放任別人繼續傳播這種照片傷害我。以前他沒接手謝氏時,尚且能找人控制住視頻和照片的傳播,如今的能力自然更大了。
肖程挑挑眉,對我的說法不屑一顧。
不過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low到把這種照片傳播出去。
可宋頌真的是看他太不順眼了,居然當着肖程的面又打電話給肖鵬了:“你家好弟弟,從劉媛那個賤人那裡得了幾張冉冉的照片,現在想利用這些照片要挾冉冉呢,你好好管管吧。”
“你胡說什麼!”肖程這下真怒了,揚手就想打宋頌。
宋頌也不怕,揚起脖子直接把臉送了出去。
“肖程!”肖鵬在電話那頭急了,他的憤怒隔着電話都能感覺到,“你小子別給我犯渾!回來有你好看的!把照片都給我刪了!”
肖程氣得臉色漲紅:“老子不要你管,刪不刪是我的事!”
他說着就轉身走了,這下是真的被宋頌氣着了。
我無奈地瞥了宋頌一眼,她難受地吸了吸鼻子:“冉冉,我現在怎麼這麼招人煩的?我就是看到姓肖的就不舒服,誰叫他是老肖的弟弟。你不怪我吧?就算你跟謝聿銘不能在一起,我也不贊成你跟他這樣的浪蕩公子哥在一起。”
“瞎想什麼呢,我怎麼會怪你。”
就在這時,人羣中傳來一聲歡呼。
我們趕緊擡頭看去,另一艘豪華遊輪正緩緩而來,遊輪上,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漸漸映入我眼簾。
我緊張得扒住欄杆,呼吸在那一刻停滯,所有的喧囂都在那一秒沉寂下來。五光十色的燈光下,那個高大的身影顯得如此落寞。
“謝董!”這艘遊輪上有人跟他打招呼,還遙遙舉起酒杯敬酒。
我激動得扒着欄杆朝離他最近的地方走去,眼淚像雨水一樣肆意往下流着。
謝聿銘,謝聿銘,此時此刻,我離你這麼近,你看到我了嗎?我在這裡,我在這裡看着你,你快看看我,我們有寶寶了!
我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萬語千言在這一刻全部擠在喉嚨口,堵得我胸口發悶。
“謝聿銘!冉冉在這裡!”宋頌激動得大叫,在我身邊跳着朝對面招手。
我明顯看到謝聿銘的身子猛晃了下,他急急擡頭朝着聲音的源頭看來。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我用力地朝他揮着手,另一隻手則一直指自己肚子。
就在這時,岸上突然綻起了煙花,五光十色,蓋過了我倆的聲音。我拼命朝他吼着我懷孕了,可我覺得他可能會聽不到,因爲我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楚。
我身後漸漸出現很多人,因爲我這裡是離謝聿銘最近的位置。
熙熙攘攘中,不知道是誰擠了我一下,我差點一頭往下栽進黃浦江。
就在我差點翻下去時,謝聿銘的臉色驀地大變,下意識地跑到欄杆處朝我伸出手來。我看到他的嘴巴在動,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然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端端地穩住了身子時,對面船上卻傳來一聲驚呼,有誰“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我茫然一看,謝聿銘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