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算算時間,我媽下午一點鐘就該到了,結果我等到兩點鐘也沒見到人。
我有點擔心,當時救我一個人在房裡,所以我就想出去找謝聿銘和婆婆問問情況,結果只有婆婆一個人在家。
看她眉頭緊鎖的樣子我就知道情況不好,但當時還沒料到我媽是被記者圍得走不了:“媽,我媽怎麼還沒過來?”
謝媽媽魂不守舍地看看我,想擠個笑容出來,卻比哭還難看:“啊?哦,沒什麼,堵車了,堵車。阿銘親自過去接人了,冉冉啊,你別擔心啊,不會出事的。”
她嘴裡是在安慰我,可我怎麼聽都感覺她是在安慰她自己。
所以,我本來還沒那麼不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半天也落不下去:“媽,我媽到底怎麼了,不會是出車禍了吧?”
沒出事也不至於這麼瞞着我,不會半道上又被謝聿銘給勸着送回家了吧?
應該不會,他不至於連我媽都要防備着,最多在半路上跟我媽叮囑叮囑哪些話不要跟我說。可再怎麼也不至於到現在還不回來,這都什麼點了?堵個車也不用堵這麼久,之前算的一點鐘能到已經加了半個小時的堵車時間在裡面。
我媽還沒吃飯,廚房裡還特地給她留了午飯的。
“沒有沒有,冉冉你別胡思亂想,就是那些記者……”謝媽媽也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一急之下就沒忍住,可說到記者兩個字,她立馬又頓住了。
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記者去拍我媽了?跟蹤我媽了?還是他們已經把我媽攔下來了在採訪啊?”
我媽肯定不會適應那種場面的,我現在就能想像到她面對記者時的侷促不安。
哎,真是煩人,我跟謝聿銘本來想低調地扯個證就算了,反正我媽跟後爸也明白我們的苦衷,並不強求着我們辦婚宴。
本來還想着等生完孩子後跟孩子的喜酒一起辦的,眼下提前讓他們進入公衆的視野,而且生活還受到了極大的干擾,我心裡實在不是滋味兒。
“冉冉,你別擔心,就是採訪採訪,阿銘已經過去幫忙解圍了。”難怪謝聿銘顧不得身體又跑出去了,哎,也真是讓他操勞了,想想就心疼。
謝媽媽想看新聞,也許上面會出現直播,但是又記着謝聿銘的叮囑不敢讓我看電視,急得坐立不安,一直在房裡來回徘徊。
最後還是我要求的:“媽,還是看會新聞吧。不然我倆都得急壞了。”
我看她一連幾個電話打不通,忍不住打開了客廳的電視。
她急着跑過來,可看到新聞上真的在直播採訪我媽跟謝聿銘的畫面,頓了下,終究沒關。
謝聿銘已經趕去了,他跟保鏢一起把我媽護着,我媽不喜歡那些鏡頭,下意識地在用手遮臉,嘴裡一直嚷嚷:“你們這是做什麼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快讓讓。”
“請問您對網上的傳言有什麼看法?網上有人說您女兒是第三者插足,請問這件事屬實嗎?”
“請問您對您女兒之前的香豔視頻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謝董事長,請問你們是不是真的已經結婚了?老董事長對此有什麼看法……”
都是些我早就預料到的問題,可突然之間,我媽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突然頓住了腳。
她放下遮臉的手,急急地在那羣記者裡尋找着誰:“你們說什麼?誰說的?”
她氣得全身都在發抖,五官都在微微打顫:“你們這些小年輕都沒有孩子嗎?怎麼可以在一個媽媽面前這麼污衊她的女兒……誰罵的,你纔是賤人,你纔是不要臉的臭表子,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啊?什麼?你……你……”
我媽也不知是出現了幻聽還是怎麼了,胡亂地在人羣裡瞎指,突然之間,她捂着心口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要不是被謝聿銘接住,她肯定直接砸在了地上。
我“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我媽這是怎麼了?
直播最後以謝聿銘的一聲怒吼結束:“都給我讓開!”
他們過了這麼久,還在火車站附近徘徊,看來我媽之前一直躲在火車站裡沒出來。
“冉冉啊,你別急,千萬別急啊!”謝媽媽看我情緒激動,慌得趕緊把電視關了,扶着我慢慢地坐上了沙發,“阿銘肯定送她上醫院去了,你別急,這……你媽之前也沒生過什麼大病,肯定不會出事的,你別慌。”
她嘴裡安慰着我,自己卻又忍不住小心嘀咕着:“千萬別是腦溢血什麼的,這些記者怎麼這樣,哎。”
腦溢血三個字嚇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來,老年人最怕突然情緒激烈出現這種暈厥狀態,萬一真來個腦溢血什麼的急病,很可能一下子把命送掉!
我慌得手直抖,身上一陣陣地出着冷汗。
謝媽媽看我情形不對,嚇得趕緊讓阿姨給私人醫生打了電話,她自己還擰了毛巾不停地給我擦汗,握住我的手時,才嚇得有些語無倫次:“冉冉啊,都怪我……我就不該讓你看電視,掛我,你想不想吃點什麼?要不要睡覺啊?哎,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冷……你怎麼一直出汗啊?”
她急得眼淚水都出來了,哽咽着把我摟在懷裡直哆嗦:“冉冉啊,你可不能嚇唬媽媽,阿銘把你交給我了才放心出去的,你這樣子叫媽媽怎麼跟他交代啊,快別急了,肯定不會出事的,啊?聽到了沒?”
她慌得一直撥打謝聿銘的電話,可那頭正忙着把我媽往醫院裡送,哪裡有時間接聽。
私人醫生趕過來後掐了掐我的人中,又在我頭上按壓了幾下穴位,我這才覺得堵在心口的悶氣得到了一丁點緩解。
眼淚急急地往下砸落,我慌得緊緊回握住謝媽媽的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她急啊,一直小心翼翼地摸着我肚子,讓我別胡思亂想:“你得爲孩子考慮,別難過了啊,肯定沒事的。”
可我哪裡放心得下,畢竟親眼看到我媽翻着白眼倒下去,她身體一向好好的,突然這樣能不叫人發急嗎?
婆婆要是不說腦溢血三個字的話,我壓根就想不到這個病,可她說了之後吧,腦溢血、中風、偏癱,各種亂七八糟的詞語都在我腦子裡轉,越轉越快,我感覺腦子都快暈了。
擔驚受怕了一個多小時後,謝聿銘的電話才終於打回來,他本來以爲我們不知道情況,還假裝淡定地告訴婆婆說:“出了問題,路上有些耽擱,媽,我跟岳母可能要晚點再回去,你別跟冉冉……”
“阿銘,我媽怎麼樣了?爲什麼會暈過去?”我急着把電話搶了過來。
謝聿銘愣了下:“電視上直播了?草,他們……”他忍不住罵了髒話,但很快就回過神來,緩下語氣說道,“別急,沒什麼大礙,就是氣急攻心,醫生說情緒太激動了,血壓一下子升高所以纔會暈過去。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要是不放心,我讓媽跟你說兩句。”
我聽到一陣走路的聲音,他推開了病房門:“媽,冉冉擔心死了,您跟她說兩句,不然她肯定晚飯都吃不下。”
我媽的聲音有點打飄:“喂?冉冉啊,媽媽沒事,你別擔心啊。待會兒就可以回去了,你好好吃飯好好等着,千萬別急,知道了嗎?大姐,大姐你在嗎?”
婆婆聽到我媽喊她,趕緊湊近了應聲:“我在呢,你沒事就好啊。”
“大姐,冉冉就麻煩你了,小謝待會兒就接我回去,你千萬讓冉冉別急啊……”
她們後面又叮囑了些什麼我沒注意,反正懸在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幸好沒出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我摸了摸肚子,腦子裡一塊空白。
可我哪裡知道,我媽這次過來,真正的目的並不是爲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