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幾句,葉朗就掛了電話,看着他那眉飛色舞的樣子,潘妙雲就不高興,不就是姓裴的打了一個電話麼,至於高興成這個樣子。
“得意什麼。”輕嗤一聲。
葉朗心裡高興,也不跟她多計較,“裴先生打來的電話,是裴先生打來的!我就說,他一定會打過來的,裴家是要顏面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有違禮儀體統的事,我作爲孃家人的代表,是怎麼也要去的!”
聽着聽着,潘妙雲聽出不對勁的地方,“什麼叫你是孃家人的代表,合着我們不是啊?”
“你們不去!”擰着眉,葉朗擺了擺手。
“憑什麼!”尖叫起來,潘妙雲當時就怒了。
雖然說,她也並不稀罕去,甚至不高興看到葉瑾言那麼得意的時候,可是自己不想去不肯去,和別人壓根兒就不讓她去是兩碼事。
“有沒有搞錯,怎麼說我也是她的舅媽,我也養了她這幾年。缺她吃還是缺她穿了,那麼貴的藝校都供她念完了,轉臉就不認人,有這樣的麼!”
明知道就算自己在這叫破天去,她也根本就聽不見,可還是忍不住吼道。
葉朗皺起眉,“你小點聲,讓人聽了笑話去!”
“笑話就笑話,我還怕她不成!”
“你不怕,我怕!”沉了沉聲,葉朗說,“你能不能別給我扯後腿了?現在不是計較那點小事的時候。裴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你搞清楚了沒有?如果能借由這次的機會攀上這門親,我也能真正的融入上層的圈子,到時候投資和合作會源源不斷的滾滾而來,那到時候,就真的只能用日進斗金來形容了,難道你不想啊?”
“我……”動了動嘴,潘妙雲語塞了下。
她是想,很想很想,可是爲什麼偏偏是那個葉瑾言?
“好了,不管你心裡有多少不痛快,都先給我收起來。不去就不去,也省的你折騰,你不也是不想看見她麼?再說了,地點還不知道呢。”感慨了一聲,剛纔只顧高興了,都沒弄明白裴斯年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地點還不知道呢?”眨了眨眼,潘妙雲愣愣的問,“難道說,明天他們派車子來接你?”
“讓你說中了!”一指向她,葉朗真是神清氣爽,一晚上的焦慮和不安就這樣一掃而空,“到底不是尋常人家,不過我就沒說錯,怎麼我也是新娘的親舅舅,那旁的再親,能親過舅舅去嗎?看看,對方親自派車子來接,這就是不一樣的待遇!”
“你行了!”潘妙雲說,“先別得意的太早,我總覺得那丫頭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別是耍了你一把,你還在這暗自高興呢!”
這番話,讓葉朗的臉沉了下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我這是提醒你多留點神,別一高興就什麼都忘了。”起身整理着他的衣釦,“好了,現在踏實了,可以去睡了吧?不然的話,明天起不來,可別怪我沒喊你。”
葉朗咧了咧嘴,笑了。
——
天上的星光流轉,眼看着已經快要薄暮了,東方逐漸出現了魚肚白,這棟別墅依舊是那麼的安靜。
安靜。
直到突然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快速而整齊,擾破了這樣的寧靜。
“咚咚咚!”踩着樓梯的聲音,很快的上了樓,爲首的正是裴斯年,他穿着一襲白色的西裝,看着清俊雅逸,擡手放在門把上,輕輕的一旋轉——沒開。
門被從裡面反鎖上了,他脣角微勾,“我的新娘,可以開門了。”
然而一點動靜都沒有,門沒有開,也沒有人迴應他,安靜的不可思議。
“再不開,我可就要採取非常手段了!”他揚了揚眉。
依舊還是沒有任何的迴應,裴斯年稍稍退後了一步,擡起一隻手,高高舉起,然後停頓了一下,再重重的落下,“撞!”
站在他身後兩排,穿着西裝革履的男子朝着那門板用力的一撞——砰!門開了。
裴斯年擡腳走了進去,“這個開門禮,可還滿意?”
話音未落,目光在屋子裡飛快的掃視了一圈,最後卻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江容靜坐在牀邊的椅子上,身上還穿着她的伴娘服,嘴巴張大,看着那扇已經有些毀損的門,顯然是還沒回過神。
見過各種各樣的敲開新娘門,還沒見過這麼野蠻粗暴的方式,這——不太像他的風格啊。
“原來伴娘沒走,那,瑾言呢?”裴斯年看着她,微笑着問道。
聽到他的話,方纔回過神來,江容挺了挺脊背,“她不在。”
“今天是她的新婚之日,你說她不在?開什麼玩笑?”裴斯年只當是個玩笑,淡淡的說。
“我說不在就不在,不信,你可以自己找!”坐在椅子上,架起了二郎腿,椅子微微傾斜,若不是靠在身後的桌子上,估計她就要摔了。
“你把她藏起來了?”裴斯年看着她,目光灼灼。
坦白說,不膽怯是騙人的。
他的眼神會讓人從心底生出怯意來,會覺得如果對着他撒謊,一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如果跟他作對,只怕會粉身碎骨。
“不是我藏的,她已經走了。”
雙手環抱在胸前,江容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你知道的,女孩子在新婚前夜都會有些緊張和彷徨,所以她走了。”
“你幫她逃走的?”揚了揚眉,裴斯年又問道。
聲音帶着幾分威脅性,江容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下意識的鬆開原本交叉環抱在胸前的手,抓緊了椅子的扶手,小小的吞嚥了一口唾液,“是我幫她的,又怎麼樣?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去找啊,把她找回來!不過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她昨天就走了,開着我的那輛小吉普,現在這會兒,只怕都已經早早的出容城了!”
“所以,你把我的新娘給弄沒了?那我的婚禮怎麼辦?”
就算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似乎也沒見他着急,沒見他抓狂,反
而是愈發的冷靜,愈發的氣勢迫人,這個男人,真可怕!
“我……我管你怎麼辦。我只要能幫到我的朋友就好了。”輕咳了一聲,江容放下雙腿,坐直了身體,擡起頭看着這個壓力逼人的男人,“我發現瑾言不見了,你好像一點都不着急呢?你心裡真的有她嗎,真的愛她嗎?還是把她當做了感情的替代品而已?”
微斂眼眸,他說,“這些話,是她告訴你的?”
“不,不是她說的,是我自己看到的。你看,瑾言已經不見了,你不趕緊派人出去找,還在這裡跟我鬥嘴皮子,你哪裡在乎她了?”
江容振振有詞的指責着,把責任就這樣完全的推卸了,好像弄丟新娘不是她的責任,他不重視纔是最大的元兇。
定定的看着她,裴斯年沒有開口。
即便沒有開口,可是屋子裡那種讓人壓抑的氣氛,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真是要死了!自己幹嘛同意陪葉瑾言演這樣一場戲,不知道她最討厭背臺詞麼?不知道她壓根就不擅長嗎?
最關鍵的是,這整場戲,還是她自己出謀策劃的。
可是……她也不知道,區區一個裴斯年,面對面嚴肅的說上幾句話,自己居然吃不消他給的壓力了。
清了清嗓子,江容站起身,“看來,今天這婚是結不成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你也沒有那麼堅定,不妨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考慮……”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騰空,被那四個伴郎打扮,卻硬生生把門給撞“殘”的男人給擡了起來。
“啊——你們幹什麼,快放下我,放下我!”江容尖叫道。
裴斯年轉過身看向她,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既然你承認新娘是你弄丟的,那你理應賠我一個。你都說了,這個時候去追,瑾言肯定是找不到了,那這場婚禮總不能這樣收場,伴娘、新娘,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反應的,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從江容本來的設定和想法來說,應該是裴斯年會迫不及待的追出去,想要找到葉瑾言,那種緊張和焦急完全的宣泄出來,這纔是想看到的啊!
可是爲什麼他跟原設定的,一點都不一樣呢?
“放下我,放開我!裴斯年你瘋了嗎?你的新娘根本就不是我,所有的賓客和媒體都是知道的,你這不是自打嘴巴,鬧全城的大笑話嗎?”被擡起來,根本沒法控制身體,只能轉過頭拼命大聲的說着,試圖改變他的主意。
彎了彎脣角,裴斯年說,“要鬧笑話,也不是我開的這個頭。既然事情因你而起,你有膽量在這裡等,就要有膽子承受後果!要麼,婚禮之前,我的新娘出現,你自然就可以全身而退。”
“你……”江容慌亂之下,幾乎是下意識的眼睛餘光掃向桌子。
幾乎是一瞬間,裴斯年忽然跨前一步,一把將擋在桌前的椅子給拉開,裡面不算大的空間,露出了小小的裙裾一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