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微擡,似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脣角甚至還帶着點嘲諷的笑意,似乎她說的話是多麼的前後矛盾,多麼的可笑。
“我感謝她,但是我也恨她!”水晶一字一頓的說,“不錯,是她給了我機會,可也是她推我入的火坑。如果不是她多事給我介紹什麼於出,我就不會硬着頭皮睡這麼個老男人,成日裡還要哄他開心。我是演了女二號,可是我演的都是什麼角色?她葉瑾言演的都是什麼角色?同樣都是女二號,她就是爽朗率性的性格,比女一還出彩,憑什麼我就是人人厭棄的反面角色?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這話,我客觀點說,可不公平!總比你以前的跑龍套要好的多吧。”江逸之說道。
“是比跑龍套好,可我失去的也不少,如今有今天,也都是我自己拼來的,不需要她,我也可以爬到現在的位子,也許更好!”她自信滿滿的說,“她葉瑾言真的是什麼熱心的好人,如果真是好人,爲什麼不把我也簽到華業,分明就是故意的,她知道,憑我的能力和資本,如果到了華業,一定會把她的風頭搶去,所以纔不敢讓我去!”
“啪啪啪!”鼓着掌,江逸之頗爲感慨,女人的心思有時候還真的是不好猜,如果不是如今跟她站到同一戰線,如果不是親耳聽她說這些,只怕自己還真的想不到她要下手的原因是什麼。
只怕,葉瑾言自己也沒想到吧!
自以爲做了好人,伸手幫了人一把,卻不曾想,人家的心裡根本沒有半點感恩,反而記恨着她,當真是有趣!
“我頭一次見到把恩將仇報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的!”他就這麼直白的戳穿她,眼底帶着譏嘲的笑意。
水晶轉過身看他,忽然啓脣一笑,往前走了兩步靠近,一手搭在他的肩頭,順手就從他的手指間抽出那燃了一半的香菸,然後自己吸了一口,吐出眼圈,再緩緩湊近他的脣。
印在上面,只是在表面輕輕的摩挲着,一股濃烈的香菸味兒順着脣瓣的縫隙一點一點的鑽進來,還有女人的脣膏味兒,江逸之並不喜歡,卻也沒有躲開,只是冷眼看着她的動作。
她摩挲了一陣子並沒有深入的進一步,反而是稍稍離開寸許,正要離開的時候,江逸之忽然一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用力往前一拉——
緊接着,重重的撞擊在她的脣上,舌尖撬開她的牙關就長驅直入了。
“唔……”水晶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或許也更沒想到他會有這麼霸氣的一面,下意識的雙手推拒了一次,但力量懸殊,根本也推拒不開,掙扎了下就放棄了抵抗,任他爲所欲爲,甚至將雙臂搭在他的頸項,投入進去。
在她幾乎迷醉的時候,江逸之陡然抽身,毫無徵兆的結束了這一吻,水晶舔了下脣,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江先
生,彼此彼此啊!”她笑道,“我恩將仇報不假,您又比我強在哪裡呢?葉家對您也算不錯了,我動手的不過是同行,在我心裡她葉瑾言連朋友都算不上,可你呢?你要陷害的可是自己的妻子,這,您也下的了手?”
“葉家對我不錯?”江逸之冷笑一聲,臉上的寒意比這風雪更凌厲,“他們不仁,我不義,我沒什麼對不起他們的!”
“話雖如此,可我沒記錯的話,江先生您現在可謂是山窮水盡,自身都難保了,又怎麼不仁不義?”她是深陷輿論的包圍圈不假,可是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
“等着瞧!”他斜睨了她一眼,“就看看最後坐牢的,到底是我江逸之,還是他葉家的人!”
“哦?”揚了揚眉,水晶道,“那我可真要拭目以待了!”
“廢話少說,你找我究竟什麼事?”站了這許久,也夠冷了,山頂的風可是能把鼻涕都凍成冰柱的,他在這廢話半天,無非是覺得下面太悶了,也算是透透氣。
現在,透氣也透過了,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了。
“我其實是想問,江先生如果有幸能贏得這一局,之前對我的承諾,可還作數?”她巧笑倩兮,臉頰白裡透紅,在這一片白雪皚皚之中,還端的是有幾分姿色的。
江逸之眉梢一跳,“那我要用你之前的話來問問你,你現在這種境況,你覺得還會有公司願意籤你嗎?你覺得你還有資格來跟我講條件嗎?”
“爲什麼沒有?”水晶仰起頭看着他的眼睛,“江先生有您的本事可以化險爲夷,我自然也有我的自救本能。有句話叫做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次的事,是福是禍,焉知呢?”
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江逸之道,“沒想到,我倒是小瞧了你!”
在她的脣畔輕輕印上一記吻,然後轉頭就走。
“不送送我嗎?”站在他的身後,水晶裹了裹衣服,大聲的問道。
她的聲音被風吹散,江逸之站穩了腳卻沒有回身,“你現在可是焦點所在,以後吧!”
說完,他就大步走開。
這一次,水晶沒有再攔他,站定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微微的揚起笑意。
——
裴斯年推門而入的時候,門正好從裡面拉開,出來的人腳步都沒有片刻的猶豫,肩頭還扛着一個。
淡淡的瞥過一眼,他走進去,顧西城隱在沙發的角落裡,整個人都在陰影中,永遠是那麼的不引人注意。
“什麼事?”裴斯年開口問道,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往後靠了靠。
“沒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罷了!”顧西城手裡握着一小瓶百威,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沉吟了一會兒,才擡頭看他,“怎麼有空來了?不是又吵架了吧?”
裴斯年沒有說話,欠起身也開了一瓶,然後一仰頭,半瓶下肚。
看他的樣子,顧西城道,“不是真的說中了吧。”
“
她走的路,我幫她鋪平,她要去的地方,我幫她剷平荊棘,爲什麼她還是會不滿意?”裴斯年擰着眉頭,覺得想不通,“難道要我一早告訴她,這個人有問題,你一心當做姐妹的人把你當傻瓜一樣耍了,她就覺得開心了嗎?”
揚了揚眉,對於這樣失常的好友,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了。
以前或許會有,可是最近的日子,他開始慢慢的習慣了,更習慣了這樣比較趨近一個普通人的裴斯年。
近乎五年工作狂的日子,近乎沒有喜怒哀樂的裴斯年,終於找回了正常的情感,終於也會有牢騷,這樣反而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你給她的,未必是她想要的。”想了一會兒,顧西城說了這麼一句話。
“那她想要什麼?還有什麼是她想要我給不了的?”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就算她開口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法子去摘下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顧西城舉了舉瓶子,“你有沒有問過什麼是她想要的?”
“……”一時語塞,他還真的是沒有問過,似乎也不知道。
“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你給的,都是你自以爲對她好的,也許她想要的並不是這些呢?”頓了頓,他繼續說,“以我對她不算深入的瞭解,她應該是那種不大會記仇的女孩子,除非觸碰到了她的底線,不然的話,她手上的那點遺產就不會這麼輕易被葉家老狐狸拿了個乾乾淨淨,險些被踢出門去。”
“就是不長記性!”冷哼一聲,裴斯年不高興的說。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顧西城說的很對,她是那樣的人。
就算葉朗佔有了她父母的遺產,她想要的也不過是爭回來,而沒有說吞併葉氏讓葉朗來跪着求她,之前小如對她做了那麼惡劣的事,也沒見她開口要報復,以至於這次下毒的事。
她是會生氣,也會劃清界限,可真的要做出報復的事情來,她就猶豫心軟了。
“承認吧,你不就喜歡她的這種不記仇,樂天心態嗎?”笑了笑,沒人比他更瞭解這個外冷內熱的少爺了。
“切!”不屑的哼了一聲掩飾他的心虛,仰頭想要再喝兩口,卻發現不知不覺已經見瓶底了。
顧西城笑了笑,也不繼續拆穿他,只是說道,“能看到你現在這樣,真好!”
“我哪樣?”裴斯年道。
“像個人樣!”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按下他欲再拿酒的手,“借酒消愁不是你的風格,我這還有點事,就不陪你了!喝了酒,找個人幫你開車,莫琛來了嗎?”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要走就走!”裴斯年哼了一聲。
顧西城還沒開口,有人推門而入,快步走到他的身邊,湊近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便看他臉色微微一變,然後道,“我真的要走了,你自己慢慢玩!”
說完,他就快步離開了。
裴斯年一怔,鮮少見到顧西城這樣的反應,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