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他淡淡的說,避開她的問題,偏了偏頭。
眸光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她掩飾不住的失望,輕輕撥開他的手,“不必了,我自己開了車,就在前面。”
說完,將外套也脫下來,塞入他的懷中,固執而堅定的朝着前方走去。
顧西城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外套,上面甚至還餘留着她的體溫,他心裡明白,她不但失望,恐怕也生氣了,可自己,能說什麼?
——
瑾言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或許是開門的動靜驚醒了睡眠本就淺的婆婆,蔣穎披了件衣服站到樓梯口,“瑾言回來了,要不要熱點湯喝?”
“不用了,媽,念念睡着了吧?”
“哭了會兒要找你,後來也就睡了!你……”本來想問她去了哪裡,頓了頓,終究是沒問出口。
“我去找個朋友,媽,您也休息吧!”她換了鞋子,伸手撳滅客廳裡的燈,然後往樓梯上走去。
看着她逐漸的走近,蔣穎欲言又止。
“媽?”她揚了揚眉。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去找那個方耀了?”忽然,她這樣直截了當的問道,瑾言很是詫異,“媽?”
她的態度,顯然已經是無聲的回答了。
蔣穎嘆了口氣,“那天我就覺得你樣子不太對勁,你真的去找他了?你是不是覺得在他身上,有老三的影子?”
“媽,你也這麼覺得?”她還是很驚訝的,沒有想到婆婆會跟自己有同樣的感受。
也對,母子連心,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是!”點了點頭,拉着她的手走到她的房間裡坐下來,這才說道,“可是孩子,感覺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當初老三出事的時候,去認屍去火化去拿法醫的鑑定報告,這些都是你親自去做的,難道這當中還有假不成?而且方耀那孩子,固然是有老三的影子,但是終究不是。”
“媽,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瘋了?”低下頭,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回憶着今天的舉動,在此之前,她絕不敢想象,自己會這樣主動去吻一個約等同於陌生的男人。
“你不是瘋了,你只是太思念斯年了。”搖了搖頭,蔣穎說道,“其實我也有私心,我多希望他真的還在,也許我們的胡思亂想就是真的也不一定。可是,你顯然沒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是不是?”
咬住脣,她沒有迴應。
“傻孩子,不管怎麼樣,小如跟那個方耀就快結婚了,既然找不到確鑿的證據,就不應該去破壞別人的幸福,你說是不是?”
蔣穎輕輕的將她耳邊垂落的髮絲撩起來,放到她的耳後,看着她的側影溫柔的說。
“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去破壞他們的婚禮的!”
“苦了你了!”輕嘆一聲,對於這個兒媳婦,她心裡有感動,也有歉疚。
送婆婆回房,她簡單洗漱了下躺在牀上,摸着空蕩蕩的另一邊,依舊是悵然若失,即便這麼久了,依然不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
迷迷瞪瞪正欲睡未睡之間,忽然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
幾乎是一個激靈,伸手去抓過手機,“喂?”
“葉瑾言。”連名帶姓的叫着她的名字,聲音急促而略嫌緊張。
“是我,你是……”她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手機上的號碼,“曉婉?!”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聯繫過了,她的事情,多多少少聽秦珂和鄭潔提起過一點,聽說已經離開了,怎麼……
“葉瑾言,你能出來見一見嗎?”她直截了當的問。
睜大眼睛睡意全無,她說,“現在?!”
“不,明天。明天中午吧,我在我家樓下那家西餐廳等你,你知道我家在哪兒吧?”她急急的說,好像很趕時間一樣。
“知道,那明天中午……”
話還沒有說完,再次被蔣曉婉打斷,“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中午十一點半,我家樓下西餐廳,不見不散!”
說完,電話那頭咔擦一聲掛斷了。
電話雖然斷了,瑾言卻了無睡意了,這通電話未免有點太詭異了,主要是打來的這麼着急,還在這個時間點,她好像遮遮掩掩有話要說的樣子,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本來想給秦珂打個電話問一問,可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已經很晚了,罷了,不如等明天見面了再說吧。
——
正午時分,在這樣的天氣裡,陽光卻是格外的好。
尤其這家西餐廳的採光不錯,寬大的玻璃窗讓陽光毫無遮擋的傾灑進來,溫暖又舒適。
所以,當葉瑾言看到一身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打扮的蔣曉婉時,還是嚇了一跳。
“你這是……”
“沒有人跟蹤你吧?”她略嫌緊張的說。
“跟蹤我?誰要跟蹤我,爲什麼跟蹤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瑾言有些奇怪的說。
“沒有就好!”她立刻說道,“葉瑾言,我聽說你現在已經成了帝秦的股東?”
“是啊,你是聽秦商說的?”瑾言不無嘆息的說,“你終究還是和他走到了一起。”
蔣曉婉卻連連搖頭,“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我是想說,帝秦的那些管理層人員,有沒有可疑的人?又或者說,你們的航運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你問這個做什麼?”瑾言很詫異,完全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在看到她依舊戴着大墨鏡圍着圍巾的時候,忍不住說,“你不是這個時候還怕狗仔偷拍吧?不嫌熱麼,先脫下來吧!”
“不不……”連忙用手將墨鏡往上推了推,她然後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啊!”
瑾言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首先,我成爲帝秦的股東,並不代表我就瞭解它詳細的架構和運作,更何況我是剛進公司沒多久。其次,你問的這些問題我一不經手二不留心,根本就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詳細的情況,應該問秦商纔對!”
蔣曉婉連連搖頭,“不,我不想見他,我誰都不想見。”
終於覺察她實在太不對勁了,瑾言擰起眉頭,“曉婉,你究竟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不要問了,你不要問了,不知道是好事。”她顯得有些神經質,“你能不能讓帝秦最近的運輸線暫停一下?又或者,以後不要跟月白集團合作了?”
“爲什麼?”她不解,“這種事就算我答應你,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就算的,而且曉婉,你這麼要求總有個理由啊,爲什麼?”
“不能嗎?秦大小姐是你的嫂子,你去找她,她會同意的!”一把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蔣曉婉說,“這很重要。”
“曉婉,你的情緒需要冷靜一下!”反過來握緊她的手,瑾言道,“說起來月白,你不是簽了做月白的代言人嗎?之前聽說你離開去拍宣傳片了,怎麼還在這裡?改地點拍攝了嗎?”
一提到這個,蔣曉婉的臉色唰的就白了,“我……不拍了。”
頓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小的鑰匙,“我在容西的實業銀行有一個保險櫃,這是鑰匙。”
看着掌心裡的那枚晶亮的鑰匙,瑾言的心裡隱隱劃過不好的感覺,“你給我這個做什麼?你的保險櫃,把鑰匙給我,你這是要把全部家當都給我啊?”
她半開玩笑的說,試圖緩和一下這有些怪異的氣氛。
“沒有全部家當,只是存放了一些東西而已。如果有一天……”頓了一下,她又笑了笑,笑容很牽強,“我是說,我這個人記性不太好,如果哪天自己的鑰匙丟了,起碼你這兒還有備用的。”
“那你放在家裡不就好了,幹嘛放在我這兒,我不要!”
蔣曉婉有些急了,抓起鑰匙硬塞進她的手裡,摘下墨鏡,眼睛有點紅紅的,“葉瑾言,我蔣曉婉不會做人,也沒什麼朋友,要說朋友,也就只有你能算了。我沒求過你什麼事兒,幫我保管把鑰匙還不成麼?”
看着她的樣子,瑾言一時怔住了,手指動了動,將鑰匙握緊,“行行,算我怕了你了,我幫你收着行了吧?可我事先說好,我這兒可是要託管費的,要是你需要用的時候,記得來交錢啊!”
見她收下,蔣曉婉終於破涕爲笑,“行,那你收好了,千萬別掉了,記得也別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我傻呀,這事兒我能告訴別人麼?”她小心翼翼的把鑰匙放到包裡,擡起頭,才發現蔣曉婉一直盯着她的動作,看上去很緊張。
“曉婉,孩子沒拿,是不是?”她看着蔣曉婉的氣色就猜了出來。
怔了怔,蔣曉婉慢慢的點了下頭,一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那神情……瑾言形容不出來,竟似透着一股莫名的悲涼。
後脊樑升起一股寒意,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曉婉,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有什麼難處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渡過!”她猜測着她的悲傷是否依舊來自那個男人。
可蔣曉婉並沒有傾訴,只是緩緩搖頭,“沒事,我真的沒事。今天能看到你,我很開心,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