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
裴斯年剛回到白家,一進門,白亭如便如一陣風似的撲了上來,顯然是等他已久了,“你去了哪裡,我給你電話也不接,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兒了!”
“我去酒吧把之前的工資結算了,這麼冷,做什麼站在外面?”他溫聲問道,不動聲色的扶住她,然後往屋子裡走去。
這一進屋才發覺,屋子裡冷清的很,雖然所有的燈幾乎都開着,可是一點聲息都沒有,冰冰冷冷的。
“家裡沒人?”他揚了揚眉,對這點有些意外。
“爸媽帶着大哥出去了,他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去哪裡。”她小聲的說,“爺爺也生氣坐車出門了,就我一個人在家,我好怕。阿耀,你說,我們家最近究竟怎麼了,爲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別想太多了,也許他們只是有事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他說,“他們出去多久了?”
“大概有半個多鐘頭了,我哥幾乎是被他們押着上車的,阿耀,我總覺得家裡要出大事!”
“別胡思亂想,能出什麼大事,外面冷,先回房休息去吧!”他看上去並不緊張,面色波瀾不驚的。
“可我怕!”身體微微的顫抖着,她擡起眼,眸子裡盛滿了驚懼和渴望,“阿耀,你還是不肯陪着我一起嗎?”
“乖,我們馬上就快結婚了,還等不得這一時嗎?”他輕聲哄道,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你從來都是個理智的好姑娘,別衝動!來,我陪你回房,看着你睡着再走,好不好?”
他是那麼的溫柔,溫柔的讓她幾乎不忍心去反駁,可是——
白亭如眨了眨眼,“阿耀,最近的藥你還有在吃嗎?”
大約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裴斯年微微一怔,旋即點了點頭,“當然!你叮囑過的,我怎麼會不吃。”
“那你的頭,還疼過嗎?”看着他的額頭,她又問道。
“最近麼?最近都沒有疼過了,只要不用力去想以前的事,就不會疼,既然我們現在在一起很幸福,我爲什麼還要去想以前的事。不勉強,不讓你擔心,我們說好的,對不對?”他淺淺的笑,“怎麼會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是啊,我們說好的,我們說好的,可你爲什麼卻不聽我的話呢?”白亭如忽然往後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神逐漸的轉爲複雜,掙扎而難過,又帶着幾分埋怨和悽楚。
心念一動,他隱約覺得不好,但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伸出一隻手朝着她的方向,“小如,你說什麼呢,我怎麼都沒聽懂,我怎麼不聽你的話了?乖,過來,不要任性了!”
白亭如點了點頭,“是,我任性!是我任性!我的的確確做了很多任性的事,也做了一些有些出格的事,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都是愛你的,我那麼的愛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怎麼對你了?”裴斯年苦笑了一下,“就因爲我不肯陪着你一起睡,在婚前不肯跟你同房,就因爲我想足夠的尊重你,所以,我錯了?!”
他完全一副一臉無辜的樣子,張開雙臂,“小如,如果這樣是我錯了,那我跟你道歉,但是我絕對堅持我的意見,我必須尊重你,在婚前……”
“裴斯年你夠了!”忽然,她大喊一聲,直接叫出他的名字,眼睛裡已經泛起了淚花,“到了現在你還在撒謊還在騙我,你究竟想騙我到什麼時候?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好騙嗎?”
裴斯年眸光微閃,“小如,你在說什麼,什麼裴斯年,我是方耀你不記得了嗎?難道失憶也會傳染的?小如,你不要嚇我!”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捂住耳朵,她拼命的搖頭,“我知道你早就恢復記憶了,就不要再裝了好不好?你給我一點起碼的尊嚴,不要把我當成一個白癡!”
“小……”他頓了一下,還沒有說話,就聽到了樓梯上的腳步聲。
緊接着,白崗陰沉着臉出現了,身後跟着臉色略有些得意的洪瑛,她道,“裴三兒,就不要再演戲了,怎麼說白姨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你那點小伎倆,白姨還不看在眼裡。”
裴斯年心已經沉了下去,但是他並不知道他們究竟掌握了多少,還是隻不過是在詐自己,是在又一次的試探,所以只是抿緊了脣瓣,並沒有開口承認或者辯解。
看着他儼然威武不屈的樣子,洪瑛翹起脣角,“怎麼樣裴三兒,這個時候,不陪阿姨坐下來好好的開誠佈公的聊一聊嗎?”
挽着白崗在沙發上坐定下來,看向他,“你這樣煞費苦心又裝失憶又演戲的,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你的媽媽爺爺都斷絕了關係,還吊着我們小如,究竟是爲了什麼?只是爲了進月白?那你也太看得起我們月白了,堂堂皇圖的繼承人不做,遠東的掌舵人不做,要來月白做個小職員?”
“阿姨,我不太聽得懂您在說什麼。”他依舊平靜的很,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我想,你們是不是都弄錯了,畢竟我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是小如救了我,並且帶我做了手術,帶我回加拿大。”
說着,他擡起頭看向白亭如,“小如,你都不記得了嗎?你帶我坐飛機,你找大夫幫我治傷,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我們在加拿大有那麼快樂的日子,你現在是懷疑那些都是假的嗎?”
他的話,他的眼神讓白亭如遲疑了,她並不是很確定他是不是已經真的恢復了記憶,是媽媽肯定的告訴自己,並且要試他一試,她才這麼做,可是,現在看他的樣子,他是真的已經恢復了嗎?
如果沒有的話,那自己豈不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等於提醒了他,並且主動告訴了他一切?
見白亭如有動搖,洪瑛厲聲呵斥道,“小如,不要聽他迷惑你!你就是太相信他的話
了,纔會被他耍了這麼久。你剛纔也看到了,如果他真的失憶了,真的在乎你愛你的話,爲什麼你主動送上門,他都會把你推開?你們在一起這段日子了,如果他真的有心要跟你結婚,會一拖再拖嗎?”
“阿姨,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一拖再拖似乎沒有一次是因爲我的原因吧?如果不是您跟叔叔突然回了加拿大,我現在已經跟小如在度蜜月了,如果不是因爲您不相信我,要趕我走,我跟小如怎麼會經歷那麼多的波折,現在,您又要故技重施了?”他一番話讓白亭如本來就搖擺不定的心更加動搖了。
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她也不是很確定了。
“小如,如果你因爲我沒有跟你突破最後一步而懷疑我,那我無話可說,現在我們就可以上樓回房做名正言順的夫妻,可是,這樣的結合是你想要的嗎?難道不應該在一個合適的環境,浪漫而順其自然的情況下發生嗎?”他繼續說道,“好。你們說我是那個裴斯年,爲什麼我的家人都不認得我,我隨你們也去了裴家幾次了吧,爲什麼沒有一個人認出我?還有,如果我真的是那個人,爲什麼所有的人都以爲那個人死了?你們說我是爲了混進月白,就像你們說的,我有那麼多的權力和財富,我混進月白做什麼?我倒是想聽聽理由。”
“你想進月白查……”後面的話還沒說完,白崗使勁的咳嗽了一聲,“咳咳,嗯哼!”
洪瑛立刻住口,目光有些惱怒的看着裴斯年,真是巧舌如簧!
“這個爲什麼,我們也不太清楚原因,所以想聽聽你的解釋了。”白崗道,“賢侄啊,咱們兩家是世交,你跟小如從小一起長大,小如對你從來都是一往情深,你對小如怎麼樣,我們做父母的也是看在眼裡的,什麼時候苛責過你?我們並不介意你已經結婚生子,但是要娶小如可以,怎麼也應該堂堂正正的給個交代吧,你既然已經恢復了記憶,何苦這樣裝下去?看着你母親,你爺爺,也是一把歲數了,讓他們這樣的傷心,又是何必?”
“白叔叔還是認定我是那個人,您說的很有道理,既然我是那個人,不如你們幫我跟裴家的人解釋,讓他們相信我就是那個裴斯年,這樣的話,不管我原本是不是,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裴斯年的財產,便也足以匹配小如了,這簡直是皆大歡喜的!”
他振振有詞,一點懼怕和被人拆穿的惶恐都沒有,白崗的眉頭緊皺起來,擰成了疙瘩。
“你……真的沒想起來過去嗎?”白亭如遲疑着看向他,幾乎已經相信了他的話。
“想起來如何,沒想起來又如何,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人要向前看,走的是將來的路,爲什麼一定要糾結在過往。小如,如果你這麼在乎我的過去,爲什麼還要救我,還要跟我在一起?就讓我死在意外裡不就好了?”
白亭如一時語塞,忽然就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