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生活在偏離了原有的軌道以後,終將恢復到原先的路上去。
在醫院裡熬了足足一個禮拜以後,葉瑾言都悶得要抓狂了,終於可以出院了。
正在歡快的收拾着衣物,等待裴斯年來接她,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她頭也不回的說,“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客氣了,門沒鎖,進來吧!”
門推開了,只有靜靜的腳步聲,她疊了兩件衣服察覺有些不太對勁,轉過身卻看到不是她所以爲的人。
顧西城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沉默的看着她,臉上有着淺淡的笑意。
“你怎麼來了?”很有些驚喜,心緒又很複雜。
這一路走來,顧西城給她幫了很多的忙,如果不是他的扶持,自己未必能過去那麼多的坎,可是現在,卻好像有一種用過即丟的感覺,這些天甚至沒想起來打個電話謝謝他。
“我來看看你,聽說你今天出院,恭喜你!”顧西城笑了笑,他最近也是忙,畢竟動用了這麼多的人手,無論哪一方面的交代和善後,都是需要他去打點的。
好容易空下來,忍不住就來看看了。
“謝謝,我已經沒事了!對了,我聽斯年說了,謝謝你的幫忙!”她一直在道謝,除了這些,似乎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那時的理直氣壯,那時順口自然而然的叫着他顧西城,現在居然也那麼的不自然起來,變得客套生疏了。
顧西城勾了勾脣角,“你不怪我知情不報就好了!”
他的話,惹得她笑了起來,“你也知道你知情不報啊?你們倆不去演戲都可惜了,一頂一的拍戲好手!對了,說起來我好久沒有看到老顧了,他現在還好嗎?”
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顧西城說,“他在環遊世界,日子過的很好!”
“那就好!”她點了點頭,又陷入了那種輪迴性的沉默中。
“你——”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變得有些尷尬,瑾言笑了笑,“你先說。”
顧西城也沒有推辭,點頭道,“我下個月就走了。”
“啊?!你去哪兒?”她很驚訝,這個消息未免也太突然了一點。
“他都去環遊世界了,我呆在這個地方,未免太不公平了!”他笑了起來,開着玩笑說,“我出去轉一轉,這幾年一直在容城沒有閒下來過,我也累了,需要出去散散心。”
他都這樣說了,瑾言只能點了點頭,“也好!出去散散心,是件好事!”
正說着,裴斯年推門而入,“我給你帶……”
頓了一下,看到顧西城也在,似乎有點驚訝,“你也來了?居然沒事先給我打個招呼!”
“我想先把你老婆拐走來着,可惜被你發現了!”
瑾言看着他們,誰能想到容城這樣兩個出彩的男人,平日不苟言笑的,能在這裡隨意的開着玩笑,只是這樣看着他們,忽然就生出一種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溫暖感。
“我的老婆,可不是那麼容易拐走的!”一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身,不無得意的說。
顧西城看
着他們,只是淡淡的笑,“既然你也在,那我乾脆就在這裡跟你們做個別,我這趟出去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不要想我!”
“去哪兒?”裴斯年一怔,怎麼都沒有提起過?
可他卻神秘的笑了笑,一手指向葉瑾言,“問她!”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瀟灑的揮了揮手。
一臉狐疑的看向瑾言,她卻笑着推搡了他一下,“快點出發吧,你不是說還要帶我去見一個人的?今天就去?”
提起這個,裴斯年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
監獄。
葉瑾言絕對沒有想到,自己一出院會來的地方居然是這裡,環顧四周,不由得遲疑,“你帶我來這裡,見什麼人?”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沒有直說,卻只是跟獄警在交談,出示了一個什麼東西,然後就領着她往裡走。
莫名的一顆心就提了起來,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這裡不是別的地方,監獄裡就算氣溫似乎都比別的地方低上一些。
她坐定下來,不多會兒,從裡面緩緩走出了一個人,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她有些吃驚。
事實上,從她進來以後,大致猜測到,很有可能裴斯年讓她見的是白亭如,然而,並不是。
從裡面拖着沉重步伐走出來的,是洪瑛。
頭髮凌亂着,不再是一絲不苟的梳好,就連身上那凜然的貴氣似乎都消失殆盡,看上去整個人蒼老了一截。
事實上,她看到過這樣類似的情況,是上一次的葉朗。
人在經受了重大的打擊以後,似乎就會一夜蒼老,變得那麼的憔悴。
洪瑛看到他們的時候,也是有點驚訝的,本來轉身想走,但是在門口遲疑了一下,又轉身走了回來,在他們的面前坐定。
“白姨。”裴斯年喚了一聲,一如既往。
脣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洪瑛說,“叫什麼白姨呢?現如今你還需要在我的面前這樣做戲嗎?只怕你不叫我老妖婆已經是客氣的了吧!”
“白姨,今天不是我要見你,而是她要見你。”裴斯年淡淡的說,看了一眼身旁的瑾言,“您還認識她嗎?”
這句話,問的葉瑾言愣了一愣,什麼叫她要來見她的,自己壓根兒是被他忽悠來的,而爲什麼還問她認識自己嗎?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洪瑛說,“知道,你的小妻子嘛!”
裴斯年笑了笑,卻是搖了搖頭,“不,我不是問她的這個身份,你知道的。難道你就算認出來了,也不敢承認嗎?當年的事情,真的跟你有脫不了的干係嗎?你連自己的表親也能下手,果然是足夠心狠手辣!”
他一句句遞進,逼得洪瑛脫口而出,“當年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那就說明,你還是認得她是誰,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他笑起來,儼然得志。
洪瑛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灰敗了。
她呆愣的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葉瑾言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你究竟在說什麼,什麼當
年,什麼她認得我?她以前認得我嗎?”
聽到她這樣說,洪瑛瞥了她一眼,大概是沒想到裴斯年還沒有告訴她。
“你知道她是誰嗎?”一手指向洪瑛,他這次是問的葉瑾言。
瑾言呆了呆,旋即點了點頭,“知道,她是白亭如的母親,是差點殺了你的兇手!”
“不是,她的名字,你知道嗎?”
“洪瑛。”遲緩了一下,她緩緩的吐出這兩個字。
畢竟洪瑛跟蔣穎的關係交好,也曾經來過家中幾次,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裴斯年點了點頭,“她姓什麼?”
“洪瑛,當然姓洪啊?”她不解的說,“你怎麼問廢……”
話沒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向洪瑛,她由始至終都只是聽着他們的對話,彷彿與自己無關一般,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不,不可能!我爸爸沒有兄弟姐妹的,更不可能有這麼顯貴的親戚,不可能,這不可能!”她搖着頭,雖然想到了,但是怎麼也不能接受。
不只是不能接受,這根本是……於理不通嗎?
想當初,外公反對媽媽和爸爸在一起,就是嫌棄爸爸是個窮小子,當初媽媽帶着陪嫁嫁給了爸爸,也是靠着那點陪嫁慢慢的一點點發展壯大,如果爸爸有洪瑛這樣的親戚,又怎麼會需要靠妻子的陪嫁才能發家。
洪瑛長長的出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白姨,難道您還不打算說嗎?”裴斯年又問道。
“陳年往事,提這些有什麼意義。我已經落到了這裡,難道還不夠嗎?非要將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提出來幹什麼?羞辱我,讓你很開心嗎?”洪瑛有些羞惱的說道。
可裴斯年卻說,“白姨,我並沒有要羞辱你,而且提陳年往事未必沒有意義。你這些年爲了這‘生意’,可是沒少花費心思,看上去風平浪靜的容城,在你的插手下攪得一汪渾水。你敢說,當年的洪氏,你沒有插手做點什麼?”
洪氏?!那不是爸爸的產業嗎,在還沒被葉朗奪去之前,洪氏也算是蒸蒸日上的,難道跟洪瑛也有牽連?自己怎麼不知道呢?
“我沒有。”洪瑛果斷的否認,“別什麼都想跟我牽扯上,我不知道什麼洪氏!”
“白姨,你以爲你不承認,做過的事就算抹去了嗎?”他道,“你爲了方便走你的生意,借用帝秦的運輸線,後來又把手伸到了我的遠東里,不過最早,你曾經的目標卻是洪氏,也就是瑾言的爸爸,你的遠房表兄!”
“遠房……表兄?”這四個字,幾乎是從她的牙縫裡擠出來的。
瑾言怎麼都沒想到,洪瑛會跟爸爸有這層關係,她剛開始還以爲是親兄妹或者堂兄妹的,可是——
“爲什麼爸爸都沒有提起過?”她狐疑的說。
如果家裡有這門親,爲什麼從來沒提起,也沒走動過?而且洪瑛的樣子似乎也並不想承認,那爸爸跟她又怎麼可能會有生意上的來往,甚至做那些不正當的生意?
不,不會的!爸爸絕不會做哪些骯髒的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