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人不是不怕死,只是現在的時機似乎到了不犧牲自己,就沒法救大家的關鍵時刻;既然橫豎都要死,還不如在死前留點光彩英勇的事蹟。
那青螭本只有陸豪一人纏身,還能夠掙扎,突然一下又多了三人,身體立刻變的遲鈍起來,想縮回爪子蹬兩下也夠不着腹部下的人,只有不斷地翻滾着,如同獵殺食物的鱷魚。可他們幾人都抱的鐵緊,任隨它怎麼折騰,死活不放手。
龍浩天看着心慌,可是知道這白駒過隙的一點時機都是他們四人拿命換來的,自己如果不珍惜,萬一他們死了,豈不是死不瞑目。一咬牙扭頭走到楊如霞所指的那處水柱邊,擡頭看上方,那片龍鱗被水柱頂在上方卻沒掉下來,在珠子的光澤下閃着異常的金光。
龍浩天撲騰而起,乘水勢的衝力而上,到達頂端的瞬間,他伸手將那片金光抓在了手中,迅速地塞進胸腔,立刻感覺身體輕飄了起來。向上衝來的水柱也對自己的腳底失去了力道,但卻沒掉下去,微微一頓身自己竟在頂端站了起來。腳底任它水柱翻騰,暴如沸騰,卻是如覆平地,安如泰山;內心不禁一陣狂喜。
再看下面,陸豪幾人抱着青螭絲毫不鬆手,隨着它在水中不停地翻滾的翻滾,時出時沒,似乎隨時都有淹死的危險,不禁心如火燒,從上面猛躍而下,快速地朝自己擲出去的那枝鐵槍走去。
現在的他興奮地只想大叫,心中的勇氣、力量似覺無窮而生。但那邊的幾人都已命在旦夕,容不得他過多地想些什麼,奔至插着鐵槍的巨石邊。“嘣”地一下扒出槍頭,由於用力過猛,硬生生地震裂幾塊石頭掉了下來。
再回頭看那裡,幾人都已被青螭甩開,伏浮在水面一動也不動,看似情況不妙。而那青螭此刻已然狂怒,撲騰着小桶般的身子,攪起三米多高的水花。看到龍浩天拔槍挺立,勃然跳起,撲了過來。
得速戰速決,要不然救他們他們可能就來不及了。龍浩天心中想道,沉穩地一躍跳上巨石的頂端,同時躲過青螭的一爪。可這青螭卻甚爲敏捷,一抓未着,居然後爪撥水、尾巴甩力,緊跟龍浩天竄起,前爪貼着他的後背而去。
龍浩天雖心無所懼,但畢竟是第一次有着如此兇狠的打鬥,毫無經驗,躍上石頂居然是背對敵人。一下感覺後背生風,心知不妙,慌忙向上竄起,但爲時已完。
只聽“嘶”地一聲衣服破裂,背部一陣巨痛,料想被抓了個正着,卻絲毫不敢怠慢。向下看去,那青螭的頭剛好在自己腳下,想從石頂爬過,逐雙手緊握鐵槍,奮力插了下去。
“噗嗤”一聲,鐵槍一下扎個正着,穿透了對方的頭骨,“嘣”地一聲,槍頭又沒如石內,如插泥地般竟然進去了小半。
青螭遭此巨痛,下身止不住地撲騰,狂力地扭來扭去,爪子在石壁上抓的“咔、咔”作響,做着垂死掙扎,九米的身子攪起六米高的水浪,完全將它和龍浩天隱藏在其中。
而龍浩天則死命地握着槍桿,生怕它掙脫開去,雙腳踩在龍頭上咬牙死力地跺着,沒幾下,聽到“喳、喳”聲響竟然將它頭骨踩碎,殷紅的血自口鼻不斷流出,那雙閃着寒光的雙目也逐漸失去光澤,被污濁的血漬浸滿。再擺動了兩下,就如死蛇般軟了身軀。
龍浩天又踢了兩腳,確定它已經死亡才鬆開手,卻又不敢鬆口氣,跳下水面匆匆將顧少峰、楊如玉、陸光豪、周勝四人拖上岸。才發覺個個都是臉白如紙,嘴脣發烏,氣如遊絲,命懸一線了。
平臺上的楊如霞是看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而閻靜則“哈哈”大笑幾聲,飄然落到了龍浩天的身邊,說道:“雖神力不來,但勇氣依舊啊……”對於自己所養的青螭之死,她似乎一點也不爲心動,卻是急急地察看龍浩天背上的傷勢;只見四道傷口一片血肉模糊,衣物細碎,鮮血不斷地流下來,又惋惜地嘆道:“何必呢……”
龍浩天警惕地看着她,說道:“你想怎麼樣?”經過剛纔的一戰,他的神經還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悄然而本能地握拳。
閻靜止住了有點僵硬的笑容,說道:“不要緊張,你這個傻瓜,我是想幫你的啊。”
龍浩天鬆開雙拳,想着她如真要害自己又怎麼可能會留到現在,不管她什麼企圖,還是先救人要緊。看着地上趙少峰幾人,心如刀絞,卻又是束手無策,不只所措,說道:“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們嗎?”
閻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幾人,有點爲難地說道:“作爲冥王的女兒,殺人可以,救人我還真不會。況且我也不懂醫術,怎麼救?看他們全身溼透,這‘死之嶺’陰寒之氣又重,怕是活不了啦。”
而此時楊如霞跳崖走了過來,趕到近前眼看幾人模樣,嚇地大哭,邊說道:“龍浩天,你倒是想想辦法救救我姐姐他們啊……”
“不急。”閻靜則淡淡地說道:“死了也好,等他們魂魄離了肉體,我就將他們全留在我的神殿之內,你倆也留在則那裡,還不是一樣可以在一起。”
“這……這……怎麼能行?”龍浩天一臉茫然,蹲落在地,他們這些人就是爲了生存才拼命幫自己,自己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死去,
痛苦地說道:“我保證過他們都會沒事的,要帶他們活着出去的……現在怎麼會這樣啊?”
楊如霞也懵了,眼見自己的姐姐和好友王勝半死不活,手指着龍浩天,聲嘶力竭地喊着:“都是你……要來拿什麼龍鱗,要逞什麼英雄,把大家害成這樣。”說完大哭,一把又扯住他衣服,瘋也似地搖晃着喊道:“你還我姐姐,還我姐姐啊!”
“對,對。”龍浩天雙手掩面,聲淚俱下,說道:“是我,是我,都是我害的。我應該先救他們,不該一時只貪圖龍鱗的……”言罷,又猛地站了起來,朝閻靜問道:“這地方有沒有醫院?趕快給想個辦法啊。”
閻靜一愣,愕然道:“這裡是地府,我們都不收留活人的,要醫院做什麼?”頓了頓,又道:“區區一個凡夫肉體,生老病死很正常,你又何必耿耿於懷。”閻靜說完,伸手招回珠子,九道水柱譁然而落。
“對,你是神,不死的神,怎麼能理解我們活人死去的感受……”說完,再次黯然流淚。
“唉,十萬年了,對人你還是這樣的感情……”閻靜嘆了口氣,口氣中略帶着苦澀,說道:“其實要救他們,現成就有一樣東西,能保他們性命只是……怕會苦了你。”
“說!”龍浩天硬梆梆地吐出一個字,說道:“不管是什麼,再苦我要拿到手。”
閻靜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遲緩了片刻,輕聲道:“也很簡單,你喝過龍津,胸懷龍鱗,已得神龍純陽之氣。若用你的血給他們喂下,可保他們肉身復元。”
“這有什麼苦的?”楊如霞立馬叫了起來:“他背上的傷口流那麼多的血,我們接一點就行了啊……”說完就四下找盛器。
“背上的不行……”閻靜搖了搖頭,說道:“那是青螭抓的傷口,已經沾染了不少地府的陰寒之毒,給他們喝了只怕會立刻死去。”
“那要什麼樣的?”楊如霞沒找到器皿,愣在原地愕然問道。
可是龍浩天聽完已經明白,左右尋視了一下,跑到先前在平臺上看到的那堆骷髏旁,拾起一個頭骨,磕去下巴骨,在從地上尋得一把單刀,毫不猶豫地就往自己的手腕割去。
可是閻姬的動作更快,人一閃出現在龍浩天的面前,一手抓住刀背,說道:“你要幹什麼?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傷在身,已經流了那麼多血。再放血的話,你也可能會死的。”
龍浩天卻不想那麼多,連拽兩下,刀卻如泰山被她壓住一樣紋絲不動,吼道:“快放手,你這個妖婆!”心急之下,他也是口不擇言,不管會不會得罪於她,一句“妖婆”脫口而出。
閻靜一愣,關切的眼神立時沒落,陷入後面無名的黑洞,滿臉錯愕,如同遭百十道雷擊呆在當場。而抓刀的手也自是一鬆,任由龍浩天拽去。
龍浩天抓了刀怕她再次阻攔,背身跑到楊如霞面前,將骷髏頭遞給她,說道:“你用它接,我一隻手不方便。”
楊如霞止住了哭聲,猶豫地看着龍浩天,說道:“可她說你會死的……”猶豫之餘,還是接過了骷髏頭。
“別廢話,你接好就是……我死不了的。”龍浩天說完,擡刀就往自己手腕割去。
楊如霞微微地別過頭去,閉着眼看也不敢看,耳邊只傳來一陣輕微的**滴落聲,卻又比水聲更爲沉重。哦,上天,就象融化的金屬滴落,微微但卻有力。楊如霞能相像到龍浩天握拳流血的,內心開始有些輕微地顫抖,輕輕地喊了句:“龍浩天……”
龍浩天儘量地握拳,使血液集中在手臂上,雙眉緊鎖,臉色開始泛着蒼白,應道:“怎麼了?你手可別亂抖,要是灑了,我可能就放不出第二次血了。”
楊如霞忙擡起另一隻手,幫忙穩住,說道:“你自己看着辦,別放太多,夠喝就行了,龍浩天,你可不能死啊……”如果開始說她爲姐姐和王勝的危機而遷怒與龍浩天,現在卻是更多的感激。
“知道!”只聽“當”地一聲,龍浩天扔掉手中的刀,只感覺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昏倒,忙從楊如霞手中抓過骷髏頭,卻已接了個小半滿,估計也夠四人喝的,說道:“你來幫忙扶一下,我來喂。”
楊如霞聞言,先扶起其姐楊如玉,待龍浩天餵了兩口後,依次再扶起他人直至龍浩天全部喂完。然後雙目圓睜,直直地看着幾人,眨都不眨一下。懸着的心如掛蛛絲,吊在萬丈崖邊,撲通而緊張地跳着。
“你這有是何苦呢?其實他們生與死,在這陰間是沒什麼區別的。”閻靜慢慢地回過神來,走到龍浩天的身邊,抓過那隻流血的手心痛不已,兩眼微閉,口中默唸:“高高在上的天父啊,厚實無邊的地母,祈求您們給我足夠的意念,安撫您們多苦多難的兒子……”單手在傷口上輕撫,立時就止住了血,神奇地恢復成了傷疤。
而龍浩天卻毫不覺察,也顧不得細看;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概念:救活他們,救活他們,救活他們!或許,我該祈禱,可這地府之中,又該向誰祈禱。到處都是鬼怪,他們只會索命。龍浩天心道: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妖婆別騙我,我的血真的有效!
“放心吧,他們沒事了。”閻靜似乎知道龍浩
天心中所想,輕輕地說道,撫好了傷口手,卻抓着他的手沒放開。
大概過了一分多鐘,才見幾人臉色開始紅潤,呼吸慢慢變地均勻。緊接着,逐個地開始清醒,陸豪是“呀”地一聲驚坐了起來,盯着龍浩天滿是迷惑,好一會兒才問道:“我死了沒有?”
龍浩天釋然地笑了一下,感覺自己認識這樣的朋友真好;心中甚是安慰,緩緩而又沉重地舒了一口氣,仿如身上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時輕鬆。
而陸豪見龍浩天只是一笑,心中一陣悲哀,淡淡說道:“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現在感覺和活着也沒多大區別。”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又說道:“怎麼不見我的屍體呢?難道是讓那惡龍吃了,還是沉到湖底去了啊?”
楊如霞扶起自己的姐姐,臉上還帶着淚珠大笑,說道:“沒事……大家都沒事了。龍浩天取得了龍鱗,殺了那惡龍,本來你們都快死了,他把大家又給救回來了,有驚無險吶,哈哈。”
“噢……哈哈……”起身的趙少峰也是大笑,說道:“我就說相信他沒錯吧。好樣的,龍浩天,這個世上你就是一哥了。”說着,朝他舉起大拇指,又道:“殺龍者!”
“什麼話呢?”閻靜說道:“殺龍者!你們都還不知道他自己其實就是龍神轉世吧!”
“噢耶!”趙少峰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得意地說道:“其實在你的神殿裡,我就已經猜到了,哈哈……”而其他人卻是一驚:神龍轉世!這是什麼概念,不過對於這位女神的話,他們絲毫不懷疑,都是一陣驚歎。倒是龍浩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於閻靜的話還有點懷疑。
閻靜頓了一頓,又說道:“你們是得救了,可他卻危險了……”說完在龍浩天的肩膀上嗅了一下,說道;“要不是他割腕放血做藥,才保住你們的肉身,你們現在應該都快過奈何橋了。只是他自己,神氣衰弱,恐怕快撐不下去了……”
“什麼!”王勝聞言一驚,說道:“喝他的血!”
聽到這,楊如霞高興勁立馬暗了下來,說道:“是啊,本來你們都快死了。是龍浩天用用自己的純陽之血做藥,把你們又給救活了。”
醒來的四人都呆住了,現在才感覺口裡黏乎乎,泛着一股腥甜味。沒想到,這居然是龍浩天的血!
“這……”趙少峰一陣激動,猛地抓住龍浩天的肩膀,說道:“好兄弟,沒話說,以後你就是我哥了。這輩子我就跟你混了。”
陸豪也是激動地嚷道:“血,我居然是喝你的血活過來的,天吶……我……我都清楚地記的,當時自己在水中快淹死了,真想不到……沒話說,以後你也是我哥了,我的親哥。我的命也就是你的了,那怕就是讓我再死一次,我陸豪都願意……”他本是一個純樸的人,盜墓也只是爲了過日子,沒別的想法,如今聽聞龍浩天割脈救友,不禁感動地稀里嘩啦。
“別……別……”龍浩天此刻感覺身心疲憊,但還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忙說道:“我比你們都小,怎麼做你哥。何況剛纔也是你們冒死助我,要不然也不會鬧出那麼大的事來。我只流出點點血又算的了什麼。”
王勝此刻也圍了過來,只是眼鏡掉了,兩眼顯得無神,說道:“這都怪不得你,當初是我們硬要闖進來,出這事怎麼怨你。在外面,我們爲了擺脫麻煩,還爲此欺負你、甚至打過你;明知道這裡面危險,你更是爲了救我們一起進來……”王勝說着,不禁潸然淚下,他是個高材生,對這些事情自然分析的很清楚,繼續說道:“如今你又不惜以血相救,這情這義,我們如何報得了,如今他倆都叫你哥,我也管你叫哥,以後有什麼事算我一分。”
“那我們也叫你哥了。”楊如霞興奮地拉着楊如玉的手,說道:“姐,你不知道,我哥他剛有多厲害。天吶,我想都不敢想……”她還沉浸在龍浩天剛纔的搏鬥之中,那壯烈的場景,似乎只有宏偉的電影中才有的情景,那柔潤的心崇拜的不得了。
“不行……不行……”龍浩天連連擺手,心想剛纔都是他們幫的自己,自己怎麼還能佔這便宜。
“我說行就行……”陸豪大聲嚷道:“重情重義,這年頭像你這樣的人都快絕種了。不管怎樣,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哥了。這這‘死之嶺’所有的山山石石見證,以後若是反悔,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哎……”閻靜看着陸豪,一聲輕笑,說道:“對着‘死之嶺’,你可別亂起誓,那可是有數萬惡靈大軍作證。一但毀約,誓言就會應驗。”
“怕什麼……”陸豪拍了拍胸脯,說道:“這樣的兄弟,就認十輩子都願意。”說着,一把拍在龍浩天的背上,朗朗叫了聲:“哥。”可他卻不知道龍仕傑背有重傷。
“啊!”龍浩天本身一番惡戰,早已疲憊,又受有重傷,加之又放血救友,身體已虛弱到極點。這一拍如何受的起,一下渾身都痛軟了,兩眼發黑,只覺天旋地轉,還沒多大反映,就昏了過去。耳邊,依稀還可聽到陸豪的驚叫:“哎呀,糟了”
還有就是衆人的嚷嚷聲,以及閻姬輕柔的呼喚聲。慢慢地又感覺飄了起來,像在飛,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