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點頭說:“不管怎麼樣,總是要往前面走着瞧的。不知道第七岔道里會碰到什麼,有的東西能攝人心魄,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大家已經是提心吊膽的,不用他提醒都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我不知道這盡頭是會有糉子還是沙蟲,從已經發現的其它岔道情況來看,估計是會有異常情況發生的。
大家沿着狐火柱來到了岔道盡頭,卻看到一具特大號鎮魂棺靜靜地躺在那裡,雖然是棺材的形制,但看大小,很可能是一副兩層棺槨,這讓我感到很有點意外。
鬍子說:“難不成設計圖是錯的,或者當年這座狐狸墓沒有建造完,主墓門是假的,根本就沒有什麼第二層,這裡纔是正主的棺槨?”
主墓室的門打不開,是我們已經得出的結論,他這話聽着好像是有幾分道理。吳敵道:“現在這光景,不開棺驗明瞭,不敢確認吶。”
我們都看向張弦,雖說明面上說是讓鬍子和老吳拿主意,可遇到兇險的地方,還是要聽取他的意見,畢竟再好的經驗也抵不上強硬的武力,歷史上就連先進的文明也總是被野蠻的鐵蹄所撻伐。張弦點頭,表示同意吳敵的看法,我們纔敢往前走。
遇到棺材,是盜墓者下鬥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同時也是最不希望看到的,因爲看到棺材或者棺槨了,就說明這個鬥到了最值得期待的時候,可往往也是最爲兇險的時候。
無論官盜民盜,古代多少摸金校尉在這上面大發橫財,但栽在這個環節上的盜墓賊,也是數不勝數,多少枉死鬼在墓室裡遊蕩,卻從不爲人所知。
當隊伍裡第一個人走過太陽輪的時候,狐火騰地竄燒起來,雖說應該是見慣了,可我心裡還是撲通直跳,這裡有棺槨,畢竟還是不一樣。
我們做好準備後,撬開了青銅棺蓋,果然不出大家所料,裡面真的還有一層正棺,被青銅合金的鎖鏈捆縛住,繞了十幾道,看起來封棺的人好像是在忌憚着什麼。
我們不敢託大,迅速安靜下來,讓張弦發揮特長,好好聽個動靜。張弦也沒聽出棺材裡有什麼動靜,點頭道:“你們準備一下,解開鎖鏈,開棺吧。”
我們七手八腳地圍上去,正準備動手,鬍子多了個心眼說別這麼幹,這些鎖鏈好像是鎮魂用的,裡面怕有兇物。
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又是一跳,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了。我們小心地梭動了青銅合金鏈,但並不解開它,繼續套着棺材,然後將棺材蓋移開一點點,往裡面看去。
裡面忽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好像是有人在吐氣開聲,嚇得我們迅速彈開,怕突然起屍。
鬍子不愧爲老江湖,棺材裡果然有動靜!
我們全都嚇得往邊上躲開,我都還沒看到裡面有什麼。眼鏡動作慢了一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棺材裡面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心裡一顫,眼鏡撐着棺沿的手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拉進了棺材裡,扯也扯不出來,好像是受傷了,但又不敢用蠻力拉扯,有點就着棺材裡那鬼東西的意思。他盯着棺材裡面看,滿是恐懼,整張臉都嚇得扭曲了。
這個舉動異常兇險,就好像是手被高速轉動的機器卡進去了,越是怕疼往前送,越是連整個人都會被捲進機器裡,絞成肉醬!
張弦趕緊一把推開眼鏡,他的叫聲像是東海在殺豬,我們發現眼鏡的左手小指活生生被裡面那東西扯斷了,張弦隨即用合金古劍在棺蓋上用力一拍,將棺材重新合上。
棺材裡面鬧騰得厲害,我們在鬍子的招呼下,趕緊將鎖鏈復位繃緊,又蓋上了棺槨的蓋子,這纔敢抽空查看眼鏡的傷勢。
鬍子從揹包裡翻出急救包,我們問眼鏡看到了什麼,張弦說:“我也看到了,那是鐵甲屍。祂穿着青銅輕甲,頭上戴着面罩,身邊還有一柄長劍,就和皋、岡一樣,也是古蜀親衛!”
鬍子說:“這不得了,鐵甲屍的屍毒肯定很厲害,得趕緊消毒,抹上驅邪解毒的艾草油!”
眼鏡痛得死去活來,蒼白的臉上全是虛汗,勉強忍着說:“太可怕嘍,裡頭的糉子抓住了我的手指,就那麼輕輕一捏,我的手指頭就碎了!”
鎮魂棺裡發出了刺耳撓肝的尖銳響聲,好像是厲鬼的指甲片在棺材壁,張弦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我猜測他是想到了自己在夕陽鐵丘墳裡的過去,心裡也感覺頗不是個滋味。他看着不斷震動的棺槨,點頭道:“我們生人氣太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不然棺材裡的東西不能安息,鎮魂棺怕也未必能長久困住祂。”
這裡出現古蜀親衛變成的鐵甲屍,祂與岡和皋有着同樣的裝束,那麼肯定說明這個地方和蠶蟲王也是有關聯的。我雖然害怕,但心裡有一種感覺,這恰好說明狐狸墓和我們正在尋求的目標,距離又近了一些。
東海問眼鏡:“你在棺材裡還看見什麼了嗎,有什麼值得搜刮的好東西沒有?”眼鏡搖了搖頭。
我聽東海說到前半句的時候,還覺得他面粗心細,誰知道他後半句就露出了馬腳。不過也是,我們大都有自己追尋的目標,或爲忠義,或爲真相,可東海沒有我這樣的追求,如果他不求財,憑什麼陪着我們出生入死?
東海模仿着半吊子四川話,失望地說:“哎,又要老子白忙活一場,李老闆兒又出事了,這次沒得收入嘍。”
眼鏡說:“也不是一定就沒得冥器,棺材裡太黑嘍,還有一股子黴臭味兒,我沒看清。”
我笑道:“可能有冥器咧,要不這樣大個子,我倆再去摸一回?”
東海的腦袋猛搖:“要去你去,這糉子叫鬼神屍,程爺不碰。二黑你是不是吃撐了?逗老子玩咧!”
鬍子說行了,真不知天高地厚,趕緊走吧!我們心裡其實還怕得很,也不敢多說話,馬上往岔道外面撤退。張弦和阿依慕一直在說話,我們聽不懂,大家看起來也不太關心,反正要是有什麼問題,張弦肯定會說的。
吳敵說:“只剩兩道關了,保不齊還會遇上什麼,但我們出不去,哪怕是有一線希望也得用命去爭取。從石板上刻的設計圖來看,狐尾主墓祭壇的確是個入口,但設計圖只標註了建築輪廓,沒畫出裡面有什麼,也沒標記主墓在哪裡,我只怕是打開了這道入口,反而會更加兇險。”
張弦點頭道:“我剛問了阿依慕公主,她也不知道這個親衛是誰,但可以肯定是古蜀縱目人,前面路上的一切,更加撲朔迷離了。”
東海說:“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倒鬥這一行我是不想碰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得無厭幾時休,可憐我那美嬌妻,獨守空房沒天理……”他說着說着,就哼上了戲腔小曲兒,還是亂走調的那種。
我看他太輕飄了,就打斷說:“你他媽女朋友都沒談上一個,別臭美了!你要是怕了,就大方地說出來。”
東海臉上掛不住,怒道:“誰怕了,誰他媽怕了?二黑你說話講良心,我生平殺豬無數,雙手沾滿血腥,我這樣鐵血的人……”
“行了。”眼鏡也聽不下去,忍着傷痛提議說:“不如我們退回第六岔道,挖開坍塌的沙塊,打一發信號彈到地面上去求救吧?”
鬍子堅決地搖頭道:“不行!這裡是沙漠腹地,平時根本沒有人煙,要是遇上了古道熱腸的自助遊客,又假定他們有繩索,直接將繩子拴在越野車上往下吊人,再被死亡蟲當成了點心,你這不是害了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