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梅生

梅生伯翹着山羊鬍湊過來,看了井沿脫口而出:“真的是龍女井!”

他反應這麼大,把我都嚇了一跳。直覺告訴我,我的猜測還是靠譜的。我看他認識這三個字,忙問他:“龍女井怎麼了?”

梅生伯看了我一眼,說:“回去再講。”又對開挖機的年輕人說:“師傅,從這口井裡舀幾車泥漿出來,估摸着就可以收工了。”

挖掘機比較吵,挖機師傅誇張地點頭表示會意,熱情地遞下來幾支煙,就繼續工作了。我忙給梅生伯點火,自己也點了。梅生伯吸了一口煙說:“走,回去喝兩盅!”

菸酒是他最大的愛好,另外他還有個習慣,一年四季都喜歡打野味做成乾肉,沒事兒配着時令蔬菜炒兩盤,叫上兩個人一起吹牛打屁。光一個冬天他就能打四五十隻兔子,喝上大半年。不過他也不是誰都叫,頂多也就是喊上鄰居爺爺、果籃伯、狗爺、耳朵叔還有我,還不會一次將這幾個人都叫全了,都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我跟他學了不少有用的土方子,各種整蠱治病生活小竅門,要叫我一個人去山上住它個一年半載,我也能過得有滋有味。

那些方子千奇百怪,譬如屋脊山上的刀口藥葉子,將背面的灰刮出來配菸灰,止血生肌更快,譬如怎麼看野生塘裡有沒有大魚,是什麼魚,好不好抓,譬如怎麼逮兔子更有效率等等,實在是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他炒菜,我洗菜煮飯,弄了幾個盤子,再炒個花生米下酒。一切妥當之後,他卻似乎把剛纔的話忘得一乾二淨,隻字不提。我問他,他瞪我一眼,說:“來來先喝酒,整一口。哪有酒沒喝,就開始談天誇地的?等老大回來,不笑話我捨不得酒!”

梅生伯說的“老大”就是我爸爸,他年紀雖然比我爸大一點,但我爸在兄弟中排行老大,梅生伯雖然不是我爸的親兄弟,但也是同姓同宗,出於老禮節,稱我爸一聲老大。我爸這一代人還有表字,名叫郭敬明,字是漢文,所以也可以叫郭漢文,村裡程姓人多,也有隨禮喊他老大的,也有喊漢頭的。

我正感到納悶,平時他喝酒玩笑歸喝酒玩笑,認真起來一絲不苟,今天這反常的陣勢,倒讓我完全吃不透了。

我就笑着說:“我爸平時一直是叫我要少喝點酒,他知道我愛家裡的老燒酒,就怕我貪杯傷了身體。”

梅生伯又給我滿上,碰了一盅,咂巴嘴說:“我就喜歡你這點,你隨你媽,她的酒量可不小。”

我夾了一筷子兔精肉,邊嚼邊說:“梅生伯,你看酒也喝了不少,是不是該入正題了?你今天不會只是想跟我談玄吧,應該是有什麼事情。”

“和三姑娘井有關係吧?”我朝門外灣塘方向努努嘴。

梅生伯忽然將送到嘴邊的酒盅放下,嘆了口氣:“不瞞你說,我們郭家是有來頭的,不是這當地的人。”

“我早就知道啦,你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指當年春伯搬來這裡的事情。這事兒還真就是談玄,跟你那小腦袋瓜裡面想的可完全不一樣。”

他口中的春伯是我爺爺。梅生伯管我那沒見過面的爺爺也是叫伯,就跟我喊他差不多一回事,他既然說不是指我爺爺避難遷家的事,那還能是什麼事呢?

梅生伯說:“我說了怕你接受不了,才讓你先喝兩盅。我們郭家,其實是守陵人!”

我有點詫異,梅生伯連說了兩次“我們郭家”,我本來想,你該不是要講自己是我親伯吧。但他現在說的,不僅僅是讓我感到新奇,;連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我笑了:“我還當是什麼晴天霹靂呢,不就是守陵嘛,你還這麼強烈的語氣。”忽然我愣了一下,張弦不就說過自己是守陵人的話嗎,難道這之間真的有什麼關聯,他和我也是一家人?

不是我愛聯想,短短半年的時間,我們這個小山村發生了太多離奇的事情,不得不讓我將所有的反常都聯想到一處去,尤其是那些金文,那些陰森的怪象,這些共通點不該是巧合,似乎都指向同一處地方——西陽地宮!

梅生伯神秘地說:“我不是一般的守陵人,我們郭家守的,是被詛咒的千年古墓,裡面有隨時都可能復甦的厭鬼。”

我從來沒聽過梅生伯以這種措辭講話,一時有些不適應,還以爲他喝多了。

梅生伯見我不信,就去牀下翻出個古舊的檀木箱子出來,拿抹布擦了擦灰塵後打開。並對我說:“二黑,你來看!”

我好奇心起,爬起來去看個究竟,只見箱子裡赫然放着十幾片玉牌,上面四鳥朝日的雕飾,竟然和西陽古墓中的冥器上面一模一樣,就連玉牌也是一個形制。

我脫口而出:“青鳥朝陽!”

梅生伯忽然不安地盯着我看,莫名其妙問了一句:“說吧,你還瞞着我多少?”

我被他問得一愣:“我是有些事兒沒對人講起過,不過梅生伯,你現在這個樣子怪嚇人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有青鳥紋章?”

梅生伯就嘆了口氣,又點了根菸,問我:“該來的躲不過,你是不是去過鐵丘墳了?”

我吃了一驚,心說你還真的會掐算不成,忙問:“你怎麼知道?”

梅生伯乾笑了一聲,說:“我當然知道。你既然知道青鳥朝陽,想必也歷了一劫。有沒有見到幾百只糉子?”

問完這話,他自己笑出了聲:“這不可能,要是有幾百只糉子被你小子看到,你也活不到見我了。你自己說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說:“得了。別我問你一句你問我一句的,我都告訴你吧,不過你不要到處跟人說,可大可小的。”

梅生伯定定地注視着我,我就將這半年的經歷跟他講了一次,不過我瞞着張弦和李亨利的身份,只說是盜墓賊和文物販子。

梅生伯點點頭,也不再問我什麼,就那麼發了半天呆。忽然像是鼓起了勇氣,對我說:“如今這世道,沒什麼藏得住的秘密。你聽過三青鳥的故事嗎?我來跟你講個守陵人的故事吧。”

我又吃了一驚,他現在跟我提三青鳥,絕對不是我們通常理解的那個青鳥,我感覺他和張弦說的,是同一個“故事”。但最奇怪的,是他先問我三青鳥,接着卻轉了一個彎,要講個守陵人的故事。

他對我講我們郭家是古老陵墓的守陵人這事兒以後,我就生起濃厚的興趣,當下故意不理會他前面的半句話,默默聽下去。

梅生伯將箱子收拾好,塞回牀底下,我們回到飯桌前坐定了,他才說:“在好幾千年前,我們這裡有個國王,他的臣子有不臣之心,起兵造反,但兵敗被殺。國王安葬了他的家族和部下,有幾百人之衆。”

他似乎怕我不理解,又解釋說:“你知道的,古時候不像現在講民主講人權,這樣的結局得到這樣的死後待遇,已經是國王仁愛的體現了。在人類文明的進程中,總是伴隨着血與火的陣痛,很多事都是從無到有,思維模式不一樣,道德觀念也有區別,跟你說了你也未必懂。”

我看他自己顧打岔,忙催促說:“我懂我懂,以現代人的眼光批評歷史的落後,其實是錯誤的,你接着講。”

梅生伯摸出煙盒,拿出一根掐掉過濾嘴,用上一根的菸屁股頭點燃,又說:“凡事不是二元極端的,不是你說的那樣,你用什麼眼光去看待歷史,就必然得出什麼樣的歷史結論。不過你講的倒也對,有人用現代人的眼光去批判過去,的確有失公允,對歷史人物很不公平,但人家用的是進步思維,是出於在當下社會裡用世的考慮,這也沒錯,只能說你們價值觀有差異。但也可以求同存異嘛,毛主席說過,百花齊放纔是春。”

他“吧嗒”猛吸了一口煙:“弦國國主弦子以厚禮安葬了西陽國王室,誰知道這墳場是個大凶之地,裡面的人都變成了殭屍,從墳地裡爬出來禍害人。弦子無奈之下,只好趁着正午陽氣最盛的時候,命人用鐵水澆鑄陵墓,將那些殭屍永生永世封在裡面,並派武將郭巨以殺氣鎮守,郭巨後人,世代爲守陵人。”

梅生伯一口氣講完,意味深長地看着我,而我心裡的震撼的巨大的,以至於說不出話來。果然又是西陽古國和絃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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