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風雪已經基本停了下來,只是整片冰原卻依舊是白茫茫的沒有邊際,好似一個純由白色填充的世界一樣。
好不容易的晴天,村子裡的大部分男丁都已經出去狩獵,只是阿尤一家因爲龍小虎獵到的那頭霸熊,所以能休息上好些日子。如今雖然日頭高升,那阿尤依舊在牀上呼呼大睡,毫無心事。
本來約好今日上午要去找村長,只是龍小虎也不忍心打擾這熊哥的美夢,所以索性在村子裡先轉了起來。
極北之地的村莊頗有特色,牆壁上石頭和石頭之間,竟然是直接用水來黏合,所以那些房子一間間好似冰屋一般,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龍小虎從沒見過如此景色,此刻心中倒也好奇,不由一間間的打量起來。
正走着,遠處傳來一些嚷嚷之聲,龍小虎順着聲音望去,卻看到幾個少年圍在一起,好似在爭論些什麼,兩三句話後,便扭成一團,似乎打起架來。
小兒打架本來倒也平常,只是那個被圍在中間捱打的,不是別人,似乎正是昨日與他一起喝酒的烏戈,龍小虎見狀急忙上前。
“你這個懦夫的兒子,沒用的東西,居然還敢動手。”此刻一個長得頗爲胖碩的少年正騎跨在烏戈身上,用力掐着他的脖子,開口罵道。
“討不討饒,你討不討饒。”胖子咄咄逼人,眼神中露着些許兇光。
其餘少年紛紛歡呼,似乎在這冰原之上只有強者才能受人尊敬,惹人崇拜。
“我偏不討饒,我爹不是懦夫,他是村裡第一勇士。”烏戈雖落於下風,但卻絲毫不肯認輸。
“哼哼,村裡第一勇士?上次我哥找他挑戰,他卻不敢應戰,這還不是孬種,懦夫?。”胖子一拳砸在烏戈臉頰,順手又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聽對方侮辱自己的父親,烏戈挺了挺身想要反擊,無奈自己身體被那胖子死死壓住,無法動彈。
“到底討不討饒。”
“不討,死也不討。”烏戈漲紅了臉,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看不出是痛苦還是憤怒。
龍小虎本不想無來由的幫人出頭,他覺得小孩打架若是有大人來幫忙,只會傷他自尊。只是這一幕卻又好似有些熟悉,讓他漸漸想到了一些往事。
手指一伸,一股勁風吹出,那肥胖少年瞬間被吹到空中隨後甩在了雪地之上。
一衆少男少女見狀,紛紛露出訝異表情,朝着龍小虎看來。
“你是誰?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肥胖少年拍了拍屁股上黏着的雪水,惡狠狠的看着龍小虎。
龍小虎也不說話,只是看了看地上烏戈,說道,“你沒事吧?”
烏戈起身,卻並沒有理會龍小虎,只是看了一眼衆人的臉孔,然後撒開腿朝着遠處跑去。
衆人一見他落跑,大罵起來,“膽小鬼,與你爹爹一般模樣。”
龍小虎搖了搖頭,朝着那烏戈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村莊旁邊是一條小河,常年冒着熱氣騰騰的河水,說也奇怪,這冰原萬物凝結可這河水卻常年溫熱,所以村名都叫他阿姜河,在當地的語言中就是神河的意思。
烏戈獨自坐在河畔,落寞着臉,順手捏起一塊雪球,朝着遠處扔了出去,砸在那冒着熱氣的阿姜河中,隨後便融化不見。
“可惡的霍格,每次都欺負我,若是我學了上乘的本領,一定要討回來。”又是一塊雪球朝着河水中砸去,“噗通”一聲。
“畜生,到底我要怎樣纔可以打的過他們,我也想成爲村裡最強的獵人。”烏戈有些懊惱,起身對着一旁一塊岩石便是一拳。
那岩石輕輕晃動,烏戈卻疼的咬牙切齒。
“爲何我練了那麼多年,連一塊普通的石頭,都無法擊碎。莫說擊碎,就連一條細微小縫都沒有。”烏戈越想越氣,卻沒有勇氣砸下第二拳。
看着自己微腫的拳頭,烏戈狠狠的對着雪地捶了一拳,“混蛋,難道真的一輩子被他們欺負嗎?”他跪倒在地,對着那一片積雪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這時,背後傳來輕微的“嘶嘶”之聲,那烏戈常年處身冰原,知道這是野獸特有的聲音,急忙驚恐的回頭。
只見一隻極地雪狼正紅着雙眼,貪婪的望着自己。
“爲何村子附近也有兇獸?”烏戈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任性,如今身邊沒有一個人,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奔逃,希望能爭取更多的時間,讓大人來救他。
只是那雪狼,此刻散發着強大的氣息,烏戈大驚之下,雙腿有些發軟,此刻在這鬆軟的雪地上,連站都站不起來。
那雪狼似乎也是因爲風雪,餓了好些天,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獵物,那垂涎都要流下來,滴在那雪地之中了。
烏戈無法起身,只能朝後慢慢爬行,挪動着身體。爬了幾步,卻忽然碰到了什麼東西,他微微擡頭,卻看到一個紅色頭髮的男子,正是之前救他的龍小虎。
似乎是見到了救命稻草,烏戈急忙抱着龍小虎,躲在了他的身後。而那雪狼卻不想輕易放過這一餐美味,此刻挪動着身子,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將眼前兩隻獵物都帶回家去。
蹲下,飛撲,那雪狼的身形頓時躍到空中,朝着龍小虎而來。烏戈雖然躲在龍小虎身後,可見到這兇惡雪狼的致命一擊,卻也嚇的雙腿發軟,閉上了眼睛。
“嘭……”的一聲,烏戈聽到悶響急忙睜開雙眼,只看到龍小虎手中忽然多了一個粗大的棍子,而那魔狼卻早已被他用那棍子擊飛到了遠處,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烏戈站在龍小虎的身後,見到這根棍子通身金黃,雕刻精美,頓時露出羨慕的表情。龍小虎呵呵一笑,轉過身來,問道,“沒事吧。”
烏戈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表情卻已溫順了很多。
“看來這裡也不是很安全,你可要小心一些哦。”龍小虎故意去與他套近乎。
烏戈走到河邊,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纔不會呢,之前村子附近都是安全的很,那隻雪狼估計也是餓壞了纔來這裡找食。”說着他又玩起丟雪球的“遊戲”來。
“怎麼了?不開心嗎?”龍小虎笑着走到少年身旁,坐了下去。
烏戈見到龍小虎坐在身旁,微微看了看他,卻依舊是一言不發。龍小虎自顧自坐着,無事可做,便也學着那烏戈的樣子捏了一個雪球砸到了河裡。
只是他這雪球一入河面,便瞬間將那溫熱的河水凝結了一塊,此刻河裡像是有一座小型冰山一般,兀自漂浮。
烏戈看了大驚,忍不住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爲何我的雪球扔進去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龍小虎笑了笑說道,“這世間,只要你去努力,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聽了這話,烏戈本來有些興奮的臉上卻又掛上了失望,“人人都這麼說,可我就不行,我已經十三歲了,可每次打獵總打不到獵物,每次打架也打不過那個霍格,練了那麼多年,卻連一塊石頭也打不碎。”
“修煉道法,只是爲了保護家人,狩獵獵物,可並不是爲了打架而用的哦。”龍小虎道。
烏戈“哼”了一聲,說道,“每次和他們玩,他們都說我爹爹是懦夫,他不是,他是村裡最強大的勇士,當時我娘是村裡最美的姑娘,我們村最美的姑娘就應該嫁給最強大的勇士。”
龍小虎微微笑了笑說道,“你想成爲最強大的勇士,是不是也是希望能娶到最美的姑娘?”
烏戈點了點頭說道,“姍姍是村裡最美的姑娘,我如今的目標就是成爲最強大的獵人,等我到了十六歲就去他爹那裡求親。”
龍小虎聽了這話,心中想到,“這少年和我以前也很想象,只是他的夢想更加直接,更加簡單。而我的夢想,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實現,龍族,你們究竟在什麼地方。”
似乎是看龍小虎不說話,烏戈繼續說道,“像你那麼厲害,所以你的桑頓那麼漂亮,不過還是沒有姍姍美麗,姍姍是村裡最美的姑娘。”
龍小虎微微一笑,也不解釋,起身說道,“這樣吧,昨天你喝酒贏了我,我先教你一招。今天你若是還能贏我,明天我再教你一招。”
烏戈一聽便來了精神,睜大了雙眼問道,“真的嗎?”
龍小虎微微一笑,“勇士是不騙人的。”
烏戈大喜,急忙站起來說道,“那快些,那快些吧。”
龍小虎也是笑着起身,隨手找了一根粗壯些的樹枝,削尖了枝頭,擺了個姿勢站在那裡。烏戈一看那站姿就被吸引,雙目緊緊盯着龍小虎那威風凜凜的身軀,一動不動。
“看好了”,龍小虎微微一笑,那槍尖猛的一探,觸到石塊。隨後光芒一閃,只聽“砰……”的一聲,石塊爆裂,散落成一片塵土。
“這招怎樣?”龍小虎捏着木槍對那烏戈眨了眨眼,卻看到那烏戈瞪着雙眼,似乎有些出神。
“想不想學?”龍小虎手回了木槍,橫着遞了過去。
烏戈沒有說話,卻拼命點頭,急忙將那木槍搶在手中,擺弄起來。
“你修煉到什麼程度了?”龍小虎一邊矯正烏戈的姿勢,一邊問道。
“築基八層”,烏戈隨口說道,雙手卻不停比劃着龍小虎剛剛教給的動作。
“挺不錯呀,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連築基一層都未曾達到呢。”龍小虎微微一笑。
“哥哥騙人,你看起來也不過比我大個五六歲,可是都能一個人單挑一隻霸熊了。”烏戈說道。
龍小虎道,“你抓緊練,若是到了築基九層的頂峰,我給你做個符文,讓你升到先天期。”
“真的?”烏戈放下木槍,雙眼閃閃發光,眼神中滿是期待。
“現在村裡與我一般大的孩子,最厲害的也不過是築基九層,我若是能到了通天期,那真是村裡的第一勇士了。”烏戈微微擡着他的小腦袋,看着龍小虎,似乎是在打量他之前的話語是不是真的。
“好了,你且回去練習這一招神槍訣,若能練成,下次我給你找一把真正的槍。”龍小虎伸手拍了拍烏戈的腦袋。
“真的?”
“當然”。
二人一邊對話一邊並肩回村,那烏戈顯然已經忘記了之前那些不快,此刻滿心都是期待。
一路上,烏戈不停詢問龍小虎那些奇怪的經歷,每當說道危險的時刻,這個少年總是露出一副驚恐的模樣,當壞人伏誅,龍小虎獲勝之時,他又滿臉欣喜,好不興奮。看着那少年淳樸天真的面孔,龍小虎不禁有些懷念起過去的生活。
在月山村,他與小云雖然生活艱苦,但卻不乏歡聲笑語,初到蒼雲,雖然修行艱辛,可師兄弟間的濃濃情意,也讓他留戀不已。如今道行高了,本領強了,可他卻心生落寞,感覺迷茫。
正想着,便道了村口,一個男子站在那裡,冷冷看着龍小虎。男子身邊,正是剛纔與那烏戈大家的霍格,也是一臉壞笑,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感覺。
“就是他嗎?”男子對着霍格詢問了一下之後便朝着龍小虎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