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2章 老人與狗
道門五術中，命術最爲晦澀。
而整個真武祠裡，命術造詣最高的便是小稚了。
這一點即便是小稚的師父十四祖都不得不承認。
小稚宛如個得道高人講學似的，將晦澀難懂的命術變化闡述出來，好在她是個極其早慧的娃娃，語言表達能力非常強，這一點我覺得就算是許多作家都很難與之相比，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其實多是時候都是受語言限制的，一個人能用語言將內心想法闡述出百分之三十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遑論是更加晦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命術奧秘？！即便是小稚，也不可能百分百的將之傳達傳來，不過我已經大致明白她這雙眼睛的力量程度了。
因爲命運的難測，所以，影響她瞳術施展的因素太多太多了。
她要改變的事情的性質，以及對方的道行、強悍程度，再就是對方的命運線，這算是影響她施展的三大要素。
可是，無論是事情的性質、抑或是對方的道行，加起來都沒有對方的命運線對她的影響大！！
她將五祖的死亡推遲了一萬年，在這件事情裡，她要改變的是生死之事，生死攸關，事情的性質可以說是最嚴重的那種，遠不是改變老白的排泄時間所能相提並論了，而涉及到的對象又是劫光，也可以理解爲是天地的規則，這兩樣無一例外全都是最高難度的，可她還是成功了，最大的原因不在於她，也不在於天，而在於五祖這個人！！
五祖是個已死之人，化身英魂，鎮守在真武旗中，不出以外，他將永遠鎮守在真武旗中，這就意味着，他的命運線是相對孤獨的，只涉及到了他自己，他的生死對外界的影響很小。
可以說，改變他的生死，嚴重程度還不如改變一個普通人生死。
普通人就算是再普通，他也不是一個孤獨的個體，他有朋友、他有親人，當他的生死發生改變的時候，將影響身邊的一系列人，這是個連鎖反應，最終承受的因果更大，小稚要擺平這一切，她損耗的五臟之氣就更大。
而五祖就沒有這個擔憂了。
小稚大致估計了一下，她將五祖的死亡推遲一萬年，自己的五臟之氣才虧耗一空，如果用來改變普通人的命運的話，她頂多只能將對方的死亡推遲一百年，自己基本就已經達到極限了，往後每每多推遲一年，她的損耗都會成倍的增長，因爲百年之後，這已經超過了普通人的大限之年，每多一年，不光對方會創造更多的可能，繼而產生更多的連鎖反應，而且就算是老天爺都不允許的。
如果這個對象是修行之人的話，她將對方的死亡推遲十年都很難，因爲修行之人能力更大，能力更大就意味着能創造更多的可能性，因果就會更大！！
如果是我這種命運線極其複雜的人，莫說改變生死，就算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都有可能讓她丟掉性命。
說穿了，她的能力，與因果二字息息相關。
因果太大的事情，她很難撼動。
“但是，我相信自己以後一定可以做到！”
小稚在確定自己的眼睛不會瞎掉後，她信心百倍，握着小拳頭說道：“從今天開始，我要錘鍊自己的五臟之氣，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厲害，終有一天，我要能撥動這世間的一切因果，我要盤坐在驚蟄哥哥的命運路口，誰都不能在你的命運上做手腳。”
我輕輕撫摸着小丫頭的腦袋，嘴角掛着淺淺的笑，雖說這項能力有很多限制，但，這未嘗不是好事。
我不懂命術，但卻知道天地平衡。
天之道，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這就是平衡，智近乎妖者多早亡，一衝九霄者難致千里。
如果小稚的瞳術和力量真的是可以爲所欲爲的話，憑這種逆天的能力，我怕她會早幺，而且這幾乎是可以預見到的。
不過，即便是現在，也非常逆天了，如我師父所言，這是上改天意，下篡輪迴，橫涉人世間，如果蒼天也有眼睛的話，恐怕也不外如此了，她這雙眼睛稱之爲是昊天之眼，一丁點都不爲過！！
我見小稚已經漸漸從恐懼中掙脫出來，恢復了自信和樂觀，猶豫了一下，方纔問道：“丫頭，之前你看鬼仙心臟……到底看到了什麼？”
小稚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身軀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沉淪進去，沉默了一下，道：“海水，我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海水。
那個時候，我就像是個溺水的人一樣，不斷的在海水中下沉。
周圍漸漸變得黑暗，就像是有龐大的力量在擠壓着我一樣。
我感覺喘不過氣來，我能聽見自己的骨頭在發出不堪重負的身影，我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我的身體就像是一張紙一樣，正在被巨大的力量揉搓成一個紙團子。
慢慢的，我的意識開始變的渾渾噩噩。
然後……就在那個時候，我聽到有兩個人在說話……”
“其中一個人嘿嘿怪笑了幾聲說：有趣的一個小丫頭，老頭子，那樣的眼睛，你見過嗎？！
緊接着，一個老人猶豫了一下說：自盤古開天，三皇定國以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那個人又說：是啊，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竟然擁有着這樣的力量，這雙眼睛……不大可能是天生天養的，背後恐怕藏着巨大的秘密呀，老頭子，你難道對此不感興趣嗎？！
老人說：你自己好奇就你自己好奇，你跟我嘀咕什麼？
那人又說：說的好像只有我自己好奇一樣。
老人沒有說話。
那個人過了一會又說：這娃娃好像扛不住嘍。
老人冷笑說：當然扛不住了，這顆心臟的來歷非同凡響，小娃娃不知深淺的想看清真相，惹來了原主人的驚覺，於是被人家趁機將魂魄抓攝到了這個地方，這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有着世間最強大的結界，兩代天官啊，兩代天官戰死在此，以死鎮封這裡，豈能隨意出入？小娃娃的魂魄恐怕要被絞殺嘍！
那個人又問：所以，我們就這麼看着？
老人猶豫了一下說：有點可惜了，這麼特別的一個娃娃……
那人說：所以，救她嗎？她可是那小子身邊的人啊，看樣子還是死忠的那種，這娃娃一旦成長起來……嘖嘖，你就不怕她會影響咱們的計劃和佈置？
老人嘆息說：這世間之事，誰又能說得清呢？你以爲是不好的事情，在結果出來之前，誰又能知道到底是好是壞，這娃娃夭折在此的話，可惜了……”
說到這裡，小稚看了我一眼說道：“那個老人的聲音我分不清，可是那個人的聲音……我卻聽過！
準確的說，那不是一個人的聲音，而是……一條狗！！
就是衛庶人身邊那條天狗！！”
……
（第二更）
(本章完)